第53章 第五十三章(1 / 2)

似蜜桃 許乘月 9817 字 7個月前

入城後, 蕭明徹該進宮麵聖,李鳳鳴自是回淮王府。

雖說眼下誰都不知前天下午到底發生了什麼,但正常人用膝蓋想想也該明白, 齊帝急召蕭明徹今日進宮, 絕不可能是真要聽他述職。

可蕭明徹好像真的很不急,任憑廉貞等人如何提醒催促,他始終從容徐緩,策馬隨行在李鳳鳴的馬車旁。

李鳳鳴原以為他有話要對自己說,便扒著車窗探出頭。

可他全程一言不發,隻時不時看向她,好似在確認她沒有憑空消失。

這氣氛詭異至極。

戰開陽大清早來行宮追上她們三人, 到底是巧合,還是蕭明徹授意?

關於這個問題, 李鳳鳴始終無法從蕭明徹臉上看出端倪。

她到底心虛理虧, 生怕多說多錯,既蕭明徹不開口, 她便也不隨意起話頭。

兩人就這麼古怪地僵著,到了必須分道而行的岔路口,蕭明徹才以馬鞭輕敲車壁。

馬車停下後, 蕭明徹遞直直看進李鳳鳴的眼底。“你院中書房內有一疊消息紙, 是我叫戰開陽放進去的。旁的事, 晚上再細說。”

“好。是有關前日發生的事嗎?”李鳳鳴接微微蹙眉。

“或許吧。”蕭明徹給了個模棱兩可的答案。

望著他打馬遠去的背影,李鳳鳴若有所思。

其實, 對於太子和恒王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齊帝今日急召蕭明徹進宮將做何托付, 她根本不好奇。

此刻她既惱忿於自己的跑路計劃實施五百步就夭折, 又忐忑地懷疑蕭明徹疑似猜到了她的逃跑企圖。

她看似輕鬆, 實則三魂七魄都像被攤在油鍋裡似的,備受煎熬,坐立不安,哪有閒心去管那群姓蕭的在搞什麼鬼?

但蕭明徹今日給她的感覺屬實怪異,她不得不打起精神,細細琢磨這家夥葫蘆裡究竟賣的什麼藥。

命辛茴低調急奔雙槐渡通知玉方和荼蕪中止行動後,李鳳鳴回到闊彆半年的小院,與淳於黛一起在書房內研判那疊消息紙。

按照慣例,淳於黛要先將那些消息粗略過目一遍,篩掉無用信息,再根據事件之間的關聯重新整理排布後,才呈交李鳳鳴閱覽。

在等待淳於黛瀏覽那些東西時,李鳳鳴左手托腮,右手虛虛貼著茶杯,心不在焉地嘀嘀咕咕。

“蕭明徹真的很奇怪。莫非他知道我想跑?”

正在翻看消息紙的淳於黛稍愣,抬眸覷她:“淮王知道您想跑,這有什麼好奇怪的?您最終會離開齊國這件事,他從一開始就知道啊。”

李鳳鳴大驚之下,手中的杯子晃了晃。

熱滾滾的茶水倏地傾倒在她的虎口,立時將嫩白的肌膚燙出一片紅印。

她握著被燙到生疼的手,眼中迅速泛起水霧。

淳於黛見狀,立刻焦急起身去喚人取燙傷藥膏來。

李鳳鳴卻並不關心自己這點小小燙傷,反而噙著疼痛的薄淚,震驚地喚住她。

“你等等!他怎麼會知道我想離開?!還從一開始就知道?!”

淳於黛止步回身,無奈地垂眼睨她:“殿下的記性可是越發不好了。去年的大婚當夜,您就對淮王說過,互利共生但互不侵擾,隻要有合適的契機,您就會設法脫身自去。”

李鳳鳴的記性就是個普通人的記性,時間久了,事情多了,忘東忘西也是尋常。

而淳於黛打小就記憶驚人,看過、聽過的事,哪怕隻是隻言片語,哪怕過了好幾年,也會像刀刻斧鑿般留在她腦中。

這也是她當年會被選中,成為李鳳鳴左膀右臂的原因之一。

李鳳鳴的五官都皺到了一起:“瞧我這破記性。難怪他半年前一到南境,就寫信要我……誒,還是不對啊!”

她重新抬起朦朧淚眼,驚疑不定地看向淳於黛:“他應該隻知道我‘早晚會走’,不會知道我剛好打算在今天走吧?”

這個淳於黛就不知了。

準確知曉李鳳鳴計劃在今日詐死逃遁的,除了她自己,就隻有淳於黛、辛茴、玉方和荼蕪。

這四人從前都不是尋常小角色,輕易不會漏了口風,更不會背叛李鳳鳴。

百思不得其解,李鳳鳴隻得暫時拋開這事。

等到淳於黛給李鳳鳴裹好燙傷藥後,兩人又繼續看那些消息。

這都是過去半年中戰開陽讓人搜集、記錄的雍京城內大小動靜,其中有一些比較瑣碎,乍看起來並不緊要,所以之前岑嘉樹去行宮時就沒有告知李鳳鳴。

淳於黛翻到其中一張時,手上頓住:“殿下您看,太子前天奉旨率官員前往神農壇祭祀。或許是在路上出了什麼事?”

李鳳鳴興趣缺缺:“還能出什麼事?多半是恒王派人在路上行刺了吧。”

就她從小所學所識,全天下的權力之爭說穿了都差不太多,當明麵上拉扯進僵局時,總有人會沉不住氣使陰招。

而陰招最後終極三板斧,左不過就是構陷、暗殺或起兵造反,很難推陳出新。

淳於黛想想也是這個理:“眼下事情已過去兩三天,金吾衛隻是控製京中、封鎖消息,恒王府沒被抄家,那就還沒到起兵造反的地步。”

“恒王八成是沒落下什麼確鑿把柄,不然此刻也該在天牢用晚膳了,”李鳳鳴噙淚吹著被燙傷的手,沒心沒肺地咕噥,“眼下就看太子傷得重不重。”

若太子傷得重,就算沒死,蕭明徹也能漁翁得利。

太子在養傷期間,許多事肯定沒法做。畢竟齊帝膝下成年開府的皇子就五個,其中還有兩個郡王。

除卻太子,分量夠擔大事的親王爵,就隻有恒王和蕭明徹。

而太子遇刺,恒王嫌疑最大。

哪怕沒有證據,齊帝在短期內對恒王也會有所冷淡防備,如此,儲君手裡的部分權力就隻能暫時放到蕭明徹手裡。

又翻看了片刻,淳於黛露出哭笑不得的神情,無奈偏頭輕哂,將這堆東西原封不動地推到李鳳鳴麵前。

“原來如此。殿下的疑慮有答案了。”

這一盒子消息不但有宮門抄,還有京中各府及朝中重要人物的動向,甚至有行宮和濯香行的相關信息。

從前戰開陽呈交這類消息給蕭明徹時,基本沒什麼章法,得到什麼就給他看什麼。

大量有用無用的消息夾雜在一起,這很容易讓蕭明徹錯過某些零散細節之間的關聯。

後來戰開陽得到淳於黛為主、李鳳鳴為輔的教導,學會了先行研判、分門彆類再呈蕭明徹。

如此一來,許多事隻需看一眼就能輕鬆窺見個中微妙——

濯香行將大量現錢存入雍京某夏國客商名下銀號。

辛茴多次向行宮護衛首領打探巡防細節。

淳於黛從華嬤嬤手中得到行宮地形略圖。

李鳳鳴帶著辛茴與淳於黛,先後去過行宮後山十餘次。

“隻要不是個豬頭,看到這些就該猜到我想做什麼了。”

李鳳鳴很確定,蕭明徹不是個豬頭。

看來今晨戰開陽及時出現,不是瞎貓碰到死耗子。蕭明徹就算不知她具體要在哪天離開,至少是料到她近期必有異動,想必早就暗暗防著她跑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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