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影(1 / 2)

“不是他。”

在見到水穀二郎的瞬間萩原研二就篤定當時引走鬆田的那個人,不是他,而是另有其人。

水穀二郎性格怯懦,雖然身材高大,但膽子很小,更像是他當時發現的嫌疑人,他皺著眉回想著,但最後進監獄的是水穀一郎。

坐在警視廳的審訊室裡,水穀二郎雙手被靠在桌子上,臉上還掛著淚水,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樣。

不等他們開口審問,水穀二郎就情緒崩潰了,他的眼中滿是恨意。

萩原研二將他眼中的恨意看得一清二楚,他微微皺起眉。

萩原研二和風見裕也坐在他對麵的桌子上,麵前擺放著記錄本,風見裕也的筆尖已經落在了本子上。

萩原研二一雙紫色的雙眼暗了幾分,緊緊的定在男人身上,水穀二郎微微有些瑟縮,就目前的狀況來看,他並不需要施壓心理壓力,因為犯人很配合。

於是他隻是沉著聲音問詢,“商業街的爆炸是你們做的吧。”

水穀二郎連連點頭,“是我安裝的炸彈。”

“炸彈來源。”風見裕也非常簡潔。

水穀二郎聲音急促,“是、是在東京的港口發現的,就放在那裡了,我本來打算偷渡去國外的,但是發現了好多的炸彈,就想製造點慌亂,把哥哥接出來一起走。”

不然他也不敢做這種事情,他麵露痛苦,“我原本就是想試試的,沒想到這麼順利就跑出來了。”

萩原研二默不作聲觀察著他的表情,不是假話,在想到水穀一郎的死亡,他皺起眉,劫獄可不是像他說的那麼容易了。

肯定是有人幫他們逃了出來,那水穀二郎在港口處發現的炸彈就很值得推敲了。

想到後續的狀況,幕後之人的最終目的,應該是對水穀一郎滅口。

為什麼?水穀一郎已經入獄許久了,為什麼現在才想起來滅口。

風見裕也按照耳麥裡的指示繼續問,“你知道殺害你哥哥的是什麼人嗎。”

“是那個炸彈販子!”水穀二郎仿佛陷入了回憶之中,“我可以確定,就是他!”

“在半年前左右,我和哥哥在暗網上購買炸彈,他就是那個賣家!”

半年前?真是個敏感的日期。

這句話就像是打開了什麼一樣,水穀二郎開始滔滔不絕的講述了起來,恨不得下一秒警方就能把那個人給抓起來。

他視線小心翼翼的看向萩原研二,聲音顫抖,“我見過您,警官,當時我正在距離警視廳不遠的巷子裡等我哥哥回來。”

“然後附近突然發生了爆炸,我哥哥就是去那個地方取貨的,我還以為是他引爆的,就很害怕。”

萩原研二手指摩擦著鋼筆,他若有所思,“所以我當時跟蹤的人,是你對吧。”

水穀二郎點了點頭,“當時我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本能的想去找哥哥,哥哥見到我就罵了我一頓,然後讓我把外衣脫了再跑。”

之後他就跑掉了,然後他的哥哥就被抓捕了。

萩原研二也恍然想明白了,怪不得水穀一郎表現的那麼冷靜,和當時他被抓捕時卻表現的完全不同,原來是在模仿他的弟弟,而不被他看出破綻。

在聽到他描述後也承認那就是他自己竟然能夠為了弟弟逃跑而自願被捕。

雖然是個犯罪分子,但對兄弟的情誼還真是看重。

不過當時爆炸現場的具體情況,因為水穀一郎已經死了,調查進度也進入了停滯。

萩原研二站起身,在他身邊遞上了一小包紙巾,水穀二郎哽咽道,“謝謝。”

風見裕也欲言又止的看了一眼萩原研二,啊、萩原先生,知道您一直很體貼,但在這個時候就沒有必要了。

重新坐在凳子上,萩原研二忽略風見裕也複雜的眼神,重新拿起鋼筆,“繼續說。”

水穀二郎醒了一把鼻涕,語速更快了幾分,“在逃跑的途中,我看到了和我們那天穿著一樣的人,身材也很像,一開始我還以為是哥哥,但是很快我就反應過來了,他和哥哥給我的感覺不一樣。”

“而且我看到他扔的東西了,那就是起.爆器了!我很確認,我特意去看了,拿著這個東西,當時出現在爆炸現場的除了哥哥,那肯定就是那個賣家了。”

親屬之間還真是有玄妙的直覺,風見裕也一手推著臉上的眼睛,另一隻手迅速的記錄著。

聽到這裡,萩原研二驟然攥緊手中的筆,紫色的雙眼瞬間布滿了寒冰,他壓低聲音,渾身都散發著一種無形的壓迫,“他長什麼樣你看到了嗎。”

不是水穀二郎,水穀一郎當時被捕的地方在爆炸現場,那這個人就是故意引走鬆田的那個犯人!

隻要提到他,他就忍不住自己內心的情緒,他深吸一口氣,看向有些被他眼神嚇到的水穀二郎,重新緩了語氣問,“麵部特征,容貌,看清了嗎?”

水穀二郎說到這裡,就像是已經回想了好幾遍一樣,聲音沒有絲毫卡頓,“他的臉上一直遮的很嚴實,但是當時可以看到他的頭發比較長。”

“而且我和哥哥剛剛在樹林裡逃跑的時候,我又看到了。”水穀二郎顫抖著身體,“我看到了,暗紅色、宛如鮮血一般的發絲!”看來是受到的刺激太大,他有些口齒不清。

風見裕也突然按住耳上的耳麥,側過頭對上萩原研二激動的表情,“出事了。”

“距離警視廳不遠處的施工現場發生了爆炸,經檢測爆炸碎片和水穀兄弟使用的炸彈屬於同一種類型,當場造成十人受傷,一人身亡。”

“身亡的那個人在調查組的重點關注名單上,是直接造成鬆田陣平死亡的那個司機。”

因為那起車禍確實是難以避免的意外,所以那個司機隻是賠了錢去監獄蹲了幾天就被放了出來。

‘萩原你先冷靜一點,我現在就去案發現場。’

耳麥裡緊接而來就傳來降穀零去安撫的聲音,萩原研二的手扶著桌子,眸光微閃,突然視線猶如實質一般射在他的身上,“最後一個問題。”

他目光陰沉,水穀二郎隻覺自己被惡鬼盯上一般,渾身發寒。

“時隔這麼久,為什麼突然產生偷渡出國的想法。”畢竟水穀一郎已經被捕了,按理來說,警方不會把視線放在他身上,那他為什麼還要跑。

水穀二郎緩了許久,情緒才堪堪緩了過來,他喘著粗氣,畏縮道,“因、因為我一直很擔驚受怕,害怕哪一天警察會找到我頭上。”

“然後就在昨天晚上,我收到了消息,港口有一艘私人遊輪,不需要身份證明,隻要給錢,就能帶我出國。”

他流下眼淚:“然後我就去了。”

他都要恨死自己了,如果不去的話,是不是就不會發現炸彈,不發現炸彈,那他就不會嘗試去劫獄,哥哥安穩的呆在監獄裡,會不會就不會死了。

萩原研二冷笑一聲,看來那個犯人的標簽上又要添加一條了。

“真是個揣測人心的好手。”萩原研二露出一副和平時彆無二致的笑容,而後側過頭看向風見裕也,“我去案發現場,你在這裡繼續審問。”

“那個人的目的就是為了滅口,注意彆讓他死了。”

合上手上的記錄本,風見裕也表情嚴肅,“我明白了。”

萩原研二推開審訊室的門,步伐迅速的走出警視廳,他的心跳如擂鼓般強烈,一下又一下的感受著自己的脈搏。

他距離事情的真相越來越近。

仔細想想,是什麼會觸發那個犯人敏銳的神經,讓他選擇出手來滅口。

而且是時隔許久,突如其來的行動。

隻能是那段時間,水穀兄弟兩人並沒有對他造成威脅,而現在的情況改變了,所以才選擇的動手。

那麼近期發生了什麼,觸動了他的神經呢。

不久前,公安重啟了鬆田陣平一案的調查。

萩原研二簡直想要笑出聲了。

哈!

也就是說,那個犯人現在就在附近的施工現場,那個殺死鬆田的罪犯,他紫羅蘭色的雙眼仿佛暗了一個色調,彌漫著一種讓人不寒而栗的瘋狂。

終於抓到了,那個家夥的尾巴。

萩原研二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再走出一段距離之後,想到水穀二樓情緒極其不穩定的狀態,還有那滔天的恨意。

在這種情況下理智是非常難以保持穩定的,很容易做出極端的行為,所以他深思熟慮之後,編輯了短信發給了風見裕也。

這才步伐匆匆的前往事故現場。

*

一道略顯高大的身影曲著腿靠在冰冷的石牆上,臉上戴著寬厚的眼鏡將他的眼睛擋的嚴實,戴著一副口罩,和一件灰色的鴨舌帽。

淅瀝瀝的細雨聲夾雜著警笛聲不斷在他耳邊響起,石牆的另一側圍著一堆人群,男人的目光冷漠的注視著不遠處的狀況。

直到看到救護車駛來,他戴上衛衣的兜帽,將自己略微有些長的頭發裹在其中,確保沒有露出絲毫才轉過身,突然他腳步一頓,視野範圍內,出現了一道同樣隱藏著自己的身影。

來人同樣包裹的嚴實,鬼鬼祟祟的在施工場地的另一側,靠在石柱上觀察著,突然像是察覺到了他的視線,視線銳利的向他看了過來。

看到那個人帽沿下一閃而過的金色,身材高大的男人立馬轉過身,步伐加快,悄無聲息的離開了這個施工現場,而身後卻緊緊的跟著一個尾巴。

他暗罵一聲走到街頭的小巷拐了進去。

降穀零剛剛完成朗姆交由他的任務,就收到了風見裕也的短信,事情發生的很快,等他趕到的時候,水穀一郎就已經死了,於是他隻好在幕後參與審訊。

施工現場的爆炸發生的非常突然,他可以想象到萩原現在是怎樣的心情,但他必須冷靜,於是他立馬勸慰萩原,自己來這裡查看情況。

在趕來的途中,他又接到了諸伏景光傳來的消息。

鬆田陣平現在的精神狀態出現了問題,諸伏的聲音是難以抑製的失落,這件事情就像塊大石頭一樣壓的他喘不過來氣。

事情發生的太快,就像被按了加速鍵一樣,一件接著一件。

在他抵達了施工的地方,那道目光看得很隱蔽,但被注視的感覺讓他本就緊繃的身體瞬間發出預警,看到那個身影,他的腳步就已經不由自主的跟了上去。

是萩原說的那個人,幾乎瞬間他就得出了這個結論,而後腦海中不斷的與組織裡麵的成員比對。

但是隻有身影,沒有其餘特征這點讓他很難匹配,隻能不斷找出相仿的人選。

他們在雨夜中的小巷中不斷穿梭,降穀零沒有呼叫警方支援,因為這個人很有可能是組織成員,他不能和警方扯上關係。

這個人給他的感覺很熟悉,他心中已經隱隱有了猜測,但為什麼見到他的反應是轉頭就走?

最後,那個人像是放棄了一般,被他堵在了巷子的死角,安室透看著站在自己不遠處的男人,他突然摘掉自己的眼鏡,一雙冰冷的雙眼警告般的看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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