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資運輸由聯合政府負責,鬱金買了個爽,不怕大包小包不好帶。他租了拖車,慢悠悠晃到艾氏醫館前,嘴裡還哼著小調。
世界離恢複還早,除了衣食無憂的那部分人,大多數人對同性戀情沒看法。說難聽點,這世道能苦中作樂就不錯了,既然一不偷二不搶三不坑人,誰還管彆人的樂子是啥。
作為在邊境地帶討生活的人,鬱金看得比尋常人更開。想到兩人在醫館待著,沒空購物,他還特地捎了點禮物。
“就帶這點東西啊。”見了兩人的行李,鬱金直咂舌。“聯合政府是會給咱配點基礎物資,但這活要乾得舒服,自己肯定得另帶些。你們這……”
灰爪和煙塵的包裹不大,兩個灰撲撲的手提袋,上麵的塵土都沒擦乾淨。拉鏈壞了一角,露出裡麵營養劑的包裝,以及滿是折痕的藥盒。
活像去春遊似的。
算了,老四家的人再精明,這種經驗還是不夠,關鍵時刻還是得他這個老大哥出手。
“給,送你倆的。”鬱金豪放地丟過去個盒子。
束鈞昏昏沉沉地接過:“謝了啊。”
半小時前,他倆前腳偷完大腦樣本,後腳回到艾氏醫館,結果連門都沒能進去。艾蕭蕭幫他倆備了行李,丟垃圾似的丟了出來。考慮到兩人一個免疫蝕質,一個蝕沼本沼,艾蕭蕭絲毫不掩飾行李的敷衍程度——哪怕把他倆直接扔去侵蝕區,他倆也能活得挺好。
順帶被丟出來的還有周一。它一見束鈞,頓時發出狗被踩了爪子一樣的哀鳴,掙紮著爬上束鈞的背,死活不肯放手。
本來束鈞以為自己不在,這東西說不準會搞點偷襲。現在看這反應,估計是被欺負得狠了。
祝延辰顯然相當了解部下的脾氣,他掏出大腦樣本,鄭重遞給艾蕭蕭。後者衝他點點頭,表情裡的嫌棄收起幾分。她想了想,又往行李上撂了幾顆糖。
“辛苦了,我會儘快研究的。”沒了臉上的傲氣和嘲諷,艾蕭蕭倚在門口,口氣有幾分像軍人。
她前腳剛回店裡,後腳鬱金就到了。
從進城到出城,他倆硬是連軸轉了十二小時。束鈞有點困,他幾乎是本能地拆了鬱金的禮物,然後整個人轟地炸了個清醒。
鬱金給他們買了盒人體潤滑劑。
見束鈞僵在當場,鬱金連忙解釋:“畢竟給人用的,防侵蝕效果相當不錯。煙塵兄弟不是用槍嗎?我們都用這個牌子的貨保養零件,武器壞得慢……還有,侵蝕區裡得穿老沉的裝備,皮膚也容易磨爛,塗塗很管事。貴是貴了點,但乾這行的,平時都備一罐在身上。”
他又嘿了兩聲:“我猜兩位帶了,不過牌子未必對。以防萬一,哥送你倆一瓶泛用的。”
束鈞連呃幾聲,將瓶子飛快地塞進行李袋。祝延辰沒看向這裡,估計在思考問題。
幸虧祝元帥在發呆。束鈞鬆了口氣,隨後又在心裡痛斥幾句一驚一乍的自己——之前和熟人鬨騰,他從不在乎帶顏色的玩笑。要身邊的是黑鳥副隊長胡硯,他倆能狂笑三十秒,然後拿這個當梗瘋狂挑唆對方。
哪像現在,祝延辰還一聲沒出,自己的心境反而瘋狂倒車,一路逃回青春期。
希望這趟任務完了,他倆之間這古怪氣氛能好點。
說胡硯胡硯就到。
作為引路的“NPC”,三人在Y市內待了大半天,也算是上頭給的福利。保密協議簽了一打,一切手續妥了,他們被帶到Y市城門口,正會上黑鳥的核心隊伍。
胡硯從副隊長升到了隊長,人卻沒多少喜氣,一副蔫了吧唧的模樣。
束鈞原以為自己能控製住情緒。結果看到那些熟悉的編號,他還是暗暗握緊拳頭,喉頭發苦。祝延辰伸過手,輕輕按了按他的手背。
兩人不動,鬱金隻當他們第一回任務,業務不熟練。他清清嗓子,沉穩地迎上去,和胡硯握了握手。
胡硯目光掃過三人,一觸即收。
束鈞能猜到胡硯在想什麼——還是玩家的時候,他心裡隻有任務。就算來了帶路NPPC大多不吭聲,更不會和他們同吃同住,更像是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的一日遊導遊,沒必要專門處關係。
但這次由不得胡硯,他不處也得處。
雖然沒了老隊長,剛贏了大賽,黑鳥隊員們情緒尚可。偵察任務素來不難,隊伍裡沒太多壓力的味道。第一天沒出安全區,束鈞表現中規中矩。第二日晚,鬱金出去指揮戰隊紮營,他們終於有空子可鑽了。
祝延辰更擅長蝕沼的理論研究,治療方麵不如艾蕭蕭,自然隨束鈞一起行動。而艾蕭蕭剛到手大腦樣本,應對的排斥藥還沒做出來,眼下他倆隻能憑嘴巴搞定胡硯。
他們進門時,胡硯正把室內淨化機開到最大檔,穿著睡衣衝湯喝。見兩個NPC自己鑽進來,還把帳篷拉鏈鎖死了,他狐疑的眼神跟著兩人走,差點被熱湯燙到。
“老胡。”束鈞直接摘下麵罩,沒打算給自家副隊喘息時間。
胡硯一口熱湯剛燎到舌頭,這會兒連保溫杯蓋子都打翻了。湯濺到襪子上,他大著舌頭嗷了聲,眼角冒出一點淚花。束鈞隨便一揮手,微風繞濕襪子轉了兩圈,胡硯終於不再怪叫,改為嘶嘶抽氣。
就是湯味混上襪子味,帳篷裡的味道一時難以言喻。
“束隊?!”胡硯抽了會兒冷氣,終於緩過來。“你不是和嫂子蜜月去了嗎?”
束鈞醞釀了半天情緒,他還沒開口,便被這個晴天霹靂劈懵了,說話風格開始向周一靠攏:“啊?啥?”
“不是,前陣子你剛給兄弟們發了甜蜜合照啊?我猜對了吧,嫂子就是個美女。你擱著人家妹子不管,怎麼進遊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