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第 79 章(1 / 2)

薑糖不記得自己是怎麼離開薑家的。

她恍惚間還能想起來,走出薑家大門的時候,外麵圍著一圈形形色色的人。

他們的目光夾雜著好奇、看戲、嘲諷……

見有人出來,他們一窩蜂圍上來,七嘴八舌的開始詢問裡麵的那場遺產大戰的具體內情。

最後,好像是薑國勝,他主動把人趕走,才讓兩人離開。

坐在縣醫院嘎吱搖晃的木凳子上,薑糖閉著眼睛,眼前不由自主閃過一幕幕原主的記憶。

徐靜芳托一名護士在這裡照看薑糖,自己去窗口掛號,然後回去牽著仿佛丟了魂兒的薑糖去看大夫。

醫院的外科大夫瞅了瞅薑糖的蒼白的臉色,又上手試了試薑糖的胳膊,對徐靜芳說:“胳膊有點兒脫臼,最好彆乾重活。傷勢不輕,等緩過勁兒來肯定不好受,端碗拿筷子都成問題,近幾日都得讓人喂才行。”

說完,大夫有些八卦,“這是乾啥了?劈柴劈多了也不能這樣吧?”又不是去劈石頭,這傷也忒嚴重了也。

徐靜芳扯了扯嘴角,“就是不小心,劈柴的時候劈錯地兒了。”她摟著薑糖輕輕拍了拍,“那還勞煩大夫給我家糖糖複位。”

老大夫戴上手套,站起來握著薑糖的胳膊,一手放在薑糖肩膀上,來回轉了轉,突然咯嘣一聲。老大夫換了另一隻胳膊,重複之前的動作,坐回座位,給徐靜芳開了一張單子,“拿幾貼膏藥,再拿兩天的消炎藥,去吧。”

徐靜芳又領著薑糖去拿藥結賬,出了醫院,徐靜芳想起之前薑建民的話有些不放心,帶著薑糖去了一趟縣一中,接上顧連敏一同回家。

顧連敏從學校出來,看到薑糖臉色慘白閉著眼睛痛苦的表情不由擔心,問徐靜芳:“娘,大嫂這是咋了?”

徐靜芳歎氣,“說來話長。小敏,你跟老師多請幾天假,等過段日子再來上學。小五小六也一樣,回去的路上你去公社把他們接回家,要快點兒。”

顧連敏麵色一正,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娘都這麼說了,那肯定不是小事。娘向來看重家裡幾個兄弟姐妹們的學業,除非生病,一般不會讓她們請假。

路過公社小學的時候,顧連敏去學校裡麵帶小五小六出來,一並給班主任請假,說明家裡有特殊情況,期中期末考試過來一趟,其他時間會缺席。

這時候不管鄉下還是縣城都對教育問題不大重視,學校裡的學生也經常是逃課請假,老師們被前幾年的情況嚇壞了,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尤其是公社和大隊的小學,經常有那種‘一整個學期都不見學生的影子,到了期中期末總結成績的時候,對上名單才發現有幾個名字從來都沒有印象’的情況。

想著薑建民就算想散播消息也沒這麼快,徐靜芳擔心薑糖的情況,叮囑顧連敏和小五小六兩句讓她們走快點回家,自己帶著薑糖趕快回了大隊。

今天不上工,顧連珹把小雙胞胎搬到院子裡,一邊複健一邊照看倆孩子的情況。

聽見門口有動靜,他撈起靠在牆上的拐杖到門口。

門被推開,顧連珹嘴角還沒揚起來,就見到了愁眉苦臉的徐靜芳和一臉慘白表情痛苦的薑糖。

“娘,薑糖這是怎麼了?”顧連珹扔掉拐杖,連忙去接薑糖。

薑糖被兩條胳膊的疼痛折磨的意識不清,從自行車上滑下來,靠在顧連珹身上。顧連珹這才看到,薑糖的額頭上滿是汗水,浸濕了兩頰的碎發。

徐靜芳抬手抹了抹眼角,“連珹,你先帶糖糖回屋躺著。娘回去把小敏接回來,還得讓勝利去縣城一趟,給秀山報個信。”

徐靜芳說完,把自行車掉頭,哐哐哐騎走了。

顧連珹什麼都沒來得及問。

他將薑糖打橫抱起來,一腳深一腳淺的走到東屋,回頭看了一眼小雙胞胎確認安全後,推開門進屋把薑糖放在炕上。

“薑糖,先在這裡不要動,我去給你打水。”顧連珹拿毛巾給薑糖擦了擦汗,囑咐兩句,去院子裡把雙胞胎推進屋裡來,又快速去後院井邊打了半盆水,兌上廚房灶上的溫水端進來。

“薑糖,能聽到我說話嗎?”顧連珹用沾濕的毛巾給薑糖擦手擦臉,邊喊著薑糖的名字。

看著薑糖慘白的臉色,痛苦到緊緊皺著的眉頭,和怎麼擦也擦不完的冷汗,顧連珹的心揪起來。

早知道,今天就該他陪薑糖去縣城的。

院門打開又關上,顧連珹起身到門口,“娘。”

徐靜芳歎氣,她對三個孩子擺擺手,“小敏,你帶弟弟妹妹回屋學習,娘跟你大哥有話要說。”

顧連敏憋著一肚子話想要問,但看了看她娘和大哥的表情,顧連敏帶著兩個弟弟妹妹乖乖回了屋裡。

回來之前,徐靜芳已經把自行車還去了三嬸子家,顧勝利也叫她支使去縣城傳信。

“去屋裡說吧。”徐靜芳手上拎著藥,和黃玉霞拿出來的那個空木盒子。進屋之前,徐靜芳還不放心的敲了敲屋裡的窗戶,跟顧連敏道:“小敏,有啥事就喊一嗓子,我跟你大哥就在隔壁說話呢,知道不?”

顧連敏爬過來,“知道,娘。要不把萍萍安安也抱過來吧。”

“不用。你們先學習,娘跟你大哥說完話再去廚房,你們就待屋裡彆出來。”徐靜芳從外頭把窗戶放下來,用木頭卡住,這才進了顧連珹那屋。

進了屋,顧連珹連忙問,“娘,你沒事兒吧?是不是在縣城碰到危險了?”

徐靜芳搖搖頭,“我沒傷。”她先到炕邊看了看薑糖,說道:“我這有大夫開的藥,先給糖糖貼上吧。”徐靜芳把手上的膏藥遞給顧連珹,她坐到一旁抹了抹眼淚。

顧連珹看著手裡的膏藥,又看了看薑糖,結結巴巴問:“我……我貼,我貼哪兒啊?”

“倆胳膊和肩膀的位置,你貼好點。”徐靜芳隨口回了一句,餘光瞥到熱水盆裡的毛巾,拿過來給薑糖擦汗。

那石桌,被生生用斧頭劈開,劈成碎石塊,那得多疼啊!

常人不小心碰一下那石頭都得疼好一會兒呢,徐靜芳瞅著薑糖虛弱的小臉,心疼的不行。

見顧連珹拿著膏藥半天不動作,徐靜芳眉頭一皺,把毛巾扔他身上,“你咋還不動呢?”

顧連珹抿著嘴角,“娘,我……我不合適吧。”

徐靜芳:“……?”不是,“你說啥玩意?”啥就叫不合適了,“糖糖不是你媳婦兒啊?你給你媳婦兒貼幾貼膏藥咋就不行了?”

顧連珹有苦說不出,他他他……他是這沒錯,但他連薑糖的手都沒拉過。這要是薑糖醒過來,知道他給自己貼膏藥,還脫了衣服,薑糖會打死他的!

“娘,你貼吧,我不合適。”顧連珹低頭,一副打死也不動的模樣,差點讓徐靜芳氣個仰倒。

徐靜芳瞪著顧連珹,突然想到什麼眯起眼睛來,視線在躺著的薑糖和坐著的顧連珹倆人身上來回,“連珹,你彆跟我說,你跟糖糖,睡倆被窩吧?”

倆被窩當然不是字麵意思。

顧連珹支支吾吾不說話,“娘,我……她……我……”

徐靜芳臉色沉沉,伸手狠狠擰了顧連珹胳膊一下,恨恨道:“我看你是吃鹽吃多了!”

顧連珹:“……”他沒有!

“喝水也喝多了!”見顧連珹想要反駁,徐靜芳又加了一句,“腦子進了大水!”

“起一邊兒吧你!”徐靜芳一把將顧連珹推開,“白長那麼大個子,轉過頭去,不許偷看!”

顧連珹背過身去,還不放心的提醒徐靜芳,“娘,你輕點貼,薑糖怕疼。”

徐靜芳翻了個白眼,“你特麼還能有我懂?”

顧連珹:“……”好的,他不說了。

徐靜芳把薑糖兩隻胳膊貼滿了膏藥,她當時怕一時半會兒去不了縣城還特意往多了買,這種膏藥一袋裡麵有十貼,她買了二十袋,那抓藥的護士都一臉震驚的看著她。

徐靜芳給薑糖的褂子扣上最後一顆扣子,“行了,轉過來吧。”

顧連珹轉過來,見薑糖臉上又出了汗,趕緊拿毛巾給她擦乾,“娘,你跟薑糖在縣城遇到啥事了?”

徐靜芳倒了杯水潤潤嗓子,她這一路著急忙慌的,急得嗓子又乾又疼。聽見顧連珹這話,徐靜芳撇撇嘴,“還不是那薑家人!”

顧連珹敏銳察覺到他娘對薑家的稱呼從之前的親家變成了薑家人,“娘,是不是薑糖的爹娘對你們動手了?”

徐靜芳想拍桌子來著,但屋裡還有小雙胞胎在,動靜鬨大了吵醒了他們可不就好了,於是隻能半路轉道叉腰,“他們敢?”

“有我在呢,再說糖糖那力氣你又不是不知道,那薑家裡頭沒一個能打的。上頭老的大的全是孬貨,下頭幾個小的也是慫貨,見我們在院裡頭對仗,連勸架都不敢上來。”

“娘,你們打架了?”顧連珹手裡緊了緊毛巾,“那薑糖這……”

“不是,沒打架,你聽我說完先。”徐靜芳咕咚咕咚灌了一瓷缸的水,擦了擦嘴這才繼續道:“糖糖這胳膊,那大夫說且得養著呢,興許連吃飯都成問題,而且疼肯定是挺疼的,你白天黑夜的記得分心糖糖的情況。”

“娘,薑糖這傷……”顧連珹著急又問,這次話還沒說完,就讓徐靜芳瞪了一眼,“你就不能聽我說完?”

顧連珹不出聲了,繼續給薑糖擦汗。

“糖糖這傷,是拿斧頭劈了薑家一座石桌落下的,那一張石桌,給砸成了一地的碎石塊。”徐靜芳指了指薑糖臉上些微發紅的地方,“你瞅見這沒,這是讓碎石頭給濺的。我記得咱家還有去疤的藥膏吧,你給糖糖抹上,用完了我再去劉大夫那裡拿。”

顧連珹擦汗的動作一頓,“砸石桌?”他表情一瞬空白,繼而拉著徐靜芳還沒收回去的胳膊問,“那傷著骨頭了沒?要不,我帶薑糖去醫院瞧瞧吧?”

徐靜芳無語,“你以為我這膏藥是咋來的?我帶糖糖去看過縣城醫院的大夫了,那邊大夫說有些脫臼,給動手複位又開了膏藥和消炎藥。”

顧連珹還是不放心,“楊大夫給我開的藥裡麵也有消炎的,要不給薑糖用上吧?”

徐靜芳遲疑,“能用嗎?萬一吃錯了咋辦?”

顧連珹抿著嘴唇,心裡沒底。

“今天先看看,明天等糖糖醒過來再說。不成,我讓你大舅隨我帶糖糖去市裡的醫院瞧瞧。”徐靜芳抹了把臉,“還有個事,跟你說完你想想咋辦。”

顧連珹扭頭,“啥事啊?娘。”

“唉!”徐靜芳也不知道咋說,那話都到了嘴邊了,“就是,這不是我跟糖糖回娘家,去了才知道,人家是專門等糖糖過去要錢的。”

她看著顧連珹問,“你知道糖糖的爺奶留了張存折的事不?就是那存折惹出來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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