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連珹表情晦暗,“他們逼薑糖把存折讓出去?”
“哎,對。”徐靜芳點頭,“他們先是拿你薑爺爺和趙奶奶的遺物做交換,想從糖糖這裡換一筆錢。後來那個薑建民回來,就吃了一頓飯的功夫,就改了主意,非說那存折本就是他們家的,糖糖一個孫女沒臉拿,這不叫糖糖頂了兩句,又把桌子砸了嚇唬嚇唬他們。”
顧連珹:“嗯,砸得好。”要是他在場,他能把人砸了。
“說啥呢?”徐靜芳拍了拍炕褥子,“你以為砸桌子不疼啊?”
“然後,那薑建民興許是看著那存折到不了手人就急眼了,就拿咱家人來威脅糖糖,糖糖這不就……”徐靜芳撇過頭去,她當時也是嚇壞了。家裡這幾年沒出過啥好事,倒是一個個的全都遭了難,一想到要是薑建民真把存折的消息傳出去,徐靜芳心裡頭怕啊!
“等我再回過神來,就看到糖糖拿斧頭把桌子劈了,還拆了他家一麵牆。”徐靜芳一臉愧疚。要是她當時頂點用,也不至於讓糖糖傷成這樣。
“糖糖她是真生氣了。”徐靜芳把手搭在薑糖的頭上撫了撫。
顧連珹麵無表情,很長時間都沒說話。
但徐靜芳這個當娘的知道,他這是正憋著氣呢。
“娘再跟你說個事,你說說咋辦?”徐靜芳眼睛珠子不錯的盯著顧連珹,“娘事先跟你說好,你要是敢提離婚,娘就把你趕出去,分家,我跟糖糖過。”
顧連珹一臉懵逼,“娘,我為啥要提離婚呢?”他倒是怕薑糖跟自己提離婚。
“還能為啥?”徐靜芳隻要一想起他跟糖糖睡兩個被窩,心裡就起火。
顧連珹:“……我不提,打死都不提。”
見他這態度,徐靜芳總算心裡好受了點,“哎,糖糖她,她不是薑家的閨女。她是你薑爺爺從派出所領養的。”
顧連珹猛地抬頭,驚訝的看著徐靜芳。
“彆那樣看著我,我事先也不知道。”徐靜芳歎氣,甚至有些埋怨薑叔和趙姨,也不知道事先跟她通下氣,難道還怕她因為糖糖是養女就不同意糖糖跟連珹結婚了嗎?
她啥樣的人,竟然有一天還能被薑叔和趙姨懷疑?
徐靜芳也委屈。
“薑糖是娘的親閨女就行。”顧連珹憋了半天,憋出這一句話來。
薑家人不好,那就不來往。反正現在薑糖是顧家人,顧家人會對薑糖好。
不得不說,顧連珹這話說到徐靜芳心坎兒裡去了,“你也算有一天會說話了。沒錯,糖糖就是娘的親閨女。”
“但糖糖更是你媳婦兒你彆忘了,你可彆糊裡糊塗的,真當妹妹處了啊!”徐靜芳想到這一個兩個不開竅的樣子就頭疼,忍不住多說了兩句。
顧連珹輕輕點頭。
“這裡麵還有些陳年破事呢。”徐靜芳想起來就頭疼,把換人認親的事情簡單說了一遍,“糖糖的親生爹娘,也不保準是,但八·九不離十,在糖糖六歲那年找來曲江縣,叫糖糖養母的娘家大哥的閨女給替了身份,被帶回京市,那人家應該挺有錢,給了他們一大筆感謝費。”
“哎,這叫什麼事啊?這不是賣閨女嗎?”徐靜芳真是不懂薑家和黃家是咋想的。
“等我腿好了,要是薑糖願意認親,我帶她去京市。”要是不願意,顧連珹也沒意見。
把事情說開了,徐靜芳心裡的大石頭也落地了,“你心裡清楚就行,到時候跟糖糖商量著來。”
顧連珹點頭,“我知道。娘,薑建民的事情,交給我辦吧。讓小敏她們先在家裡休息幾天,陪薑糖說說話。”
“行。我讓勝利去縣城報信,說不準馬上老三和秀山就到家了,你看著說咋辦。”徐靜芳替薑糖捋了捋頭發,站起來,“我去廚房做飯,熬個紅棗粥,再炒個臘肉,蒸一鍋饅頭,晚上湊合吃一頓。”
顧連珹:“麻煩娘了。”
本來做飯都是交給顧連珹的。
“不礙事。”徐靜芳現在心裡煩躁,就想找點兒事情做。
顧連容自打進了運輸隊,跟著黃師傅練了幾天車,黃師傅見他學得不錯,就開始帶著他接活。
有時候是遠途,但大多都是短途任務,往往一天就能在曲江縣和目的地打個來回。一個是帶著顧連容認路,另一個是為了鍛煉顧連容的技術。
因為工作經常在縣城,顧連容就住在了張秀山家,一個月交上兩塊錢,糧食啥的都自己備著。
顧勝利狂騎自行車到張秀山家,一見到倆人就喊:“老三,家裡出事兒了!”
顧連容一麻袋的好東西登時丟在地上,抬腿就跑過去,把顧勝利從自行車上扯下來,自己跳上去呼哧呼哧就不見了人影。
張秀山:“……”他拾起麻袋,朝屋裡喊了一聲,“爸,我去老三家看看,飯盒裡有我帶回來的菜,你記著吃啊!”
“嗯,我曉得,你快去吧!”一陣咳嗽聲從屋裡傳出來。
張秀山背上麻袋,綁在自家自行車座後,拍了拍顧勝利叫他回神,倆人也趕緊往大隊騎車追上顧連容。
顧連容聽見家裡出事幾個字,那是腦子一片空白,登時就啥也顧不上了,兩條長腿倒騰的都出現了殘影,往常花半個小時的路程硬生生被他用了十分鐘就到了家。
一到家顧連容把自行車放地上,連滾帶爬去拍幾間屋子的門,“娘,大哥,大嫂,小敏,都在嗎?!”
“在!”顧連敏推開窗戶,一臉不悅,“三哥,你小聲點兒,大嫂和萍萍安安都睡著呢。”
顧連容愣愣點頭,“哦。”點完頭,顧連容回過神來,又急忙問:“家裡出事了是不是?”
徐靜芳這時從廚房裡出來,“老三,等會兒再說。先吃飯,吃完飯讓你大哥跟你說。”
顧連容擦了擦額頭的汗,見徐靜芳這樣不緊不慢的,心裡那口提到嗓子眼兒裡的氣終於呼出來,“可嚇死我了。娘,不是啥大事吧?”
他還以為又跟以前一樣,不是家裡有人傷了就是不在了呢,給他急得路上都差點躥溝裡去好幾次,屁股也顛得生疼。
“算是吧。”徐靜芳歎氣,她這一天可歎了太多次氣,“你大嫂傷著了,都疼暈過去了。”
顧連容剛把心放進肚子裡,聽見這話又立馬提到嗓子眼,“不是,我大嫂傷著了?!”
“那我大哥呢?”
“你大哥沒事。”徐靜芳看了顧連容一眼,“怎麼問這麼奇怪的問題?”
顧連容:“……”前幾天大哥還在那兒糾結喜歡不喜歡的問題呢,“我大哥心裡肯定也不好受。”顧連容小聲嘀咕兩句。
“我大嫂咋傷了?傷哪兒了?需要去醫院不?”顧連容問。
徐靜芳回身繼續去做飯,聞言回答道:“傷著胳膊了,我帶糖糖去過醫院,膏藥和消炎藥都拿了。你在運輸隊的工作能請假不?要是明天不見好,你跟我和你大舅去市裡一趟,帶著糖糖去市醫院瞧瞧。”
顧連容二話不說就點頭,“能。我連續跑了一個月的車,跟黃師傅商量好了,這次不出意外可以休息十天。”
“那好。你騎自行車回來的,就再出去一趟,去八隊把你大舅接過來,我有事同他說。”徐靜芳去隔壁屋提了兩條魚和一根臘腸,“帶上這個,讓你建國表哥他們晚上吃。”
顧連容接過來,回頭看了看自行車,“娘,我這回出去給大寶和小海他們帶了東西的,全忘秀山他家了。”
“你大舅回去的時候再拿上也成。”徐靜芳擺擺手,“你動作快點,拿上跟柴火棍,見到攔路的彆手軟。”
顧連容心裡奇怪,“娘,是啥事啊?”
“彆問了,回來再說。”徐靜芳不想這時候多說,轉身進了廚房。
顧連容提著東西,把自行車扶起來,又哐哧哐哧去了八隊。
他前腳一走,張秀山和顧勝利就到了顧家。
“嬸子,我跟秀山來了!”顧勝利主動提上後座的麻袋,扯著嗓子喊了一聲。
徐靜芳從廚房裡出來,“勝利,過來,我跟你說個事。秀山,你晚上留咱家吃飯,也有事麻煩你啊。”
張秀山把車停好,聞言扭頭,笑著道:“嬸子的事都不麻煩,”
徐靜芳又去了趟隔壁倉庫,提出了兩條魚和一斤臘肉,還有顧連珹做的豪華綠豆糕,“勝利,拿上這個先回家。嬸子今天有事不能留你,你娘問起來,就說等這事完了我再跟她交代,讓她彆生氣也彆著急,知道嗎?”
顧勝利手上被塞了沉甸甸一個籃子,他神情擔憂,結結巴巴問:“嬸子,啥……啥事不能跟我娘說啊?”
徐靜芳隻拍了拍顧勝利的胳膊,“就這麼跟你娘說,叫她彆摻和進來。”
顧勝利心裡更沒底了,拿著東西回家,跟三嬸子這麼一說,三嬸子騰一下站起來,拉上顧保國就往顧家去了。
路上,三嬸子一邊走一邊放狠話:“徐靜芳這個女同誌,半點沒有革命同誌同甘苦共患難的覺悟,一有啥事就叫我們躲得遠遠的,她把我周淑蘭當什麼人了?”
“我就算隻是鄉下大隊一個普普通通的婦女同誌,那我男人也是大隊長呢!那大隊長還啥都聽我話呢!”三嬸子罵罵咧咧,也不忘回頭叮囑顧保國,“顧保國,連珹他們可是你好兄弟的娃,你可不能沒有兄弟情誼知道嗎?”
顧保國此時此刻就很想抽根煙。
他啥時候沒有兄弟情誼了?
他對自家兄弟都沒有對顧長青好!
他把連珹那幾個孩子都當自家娃看的!
顧保國心裡很受傷,他沒想到自己媳婦兒就是這麼看自己的。
作者有話要說:薑糖名言:
鹽吃多了對腎不好
水喝多了對腎不好。
徐靜芳:再加一句,對腦子也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