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連珹背過身子蹲下,“上來,我們去吃飯。”
薑糖絞著手指糾結幾秒,本就不怎麼堅定的心思立馬動搖起來,眼眶又變得濕潤,她爬上去,抱住顧連珹的脖子,“我想吃糖醋排骨。”
聲音還帶著哭腔。
“好。”顧連珹托著薑糖的膝蓋,站起來朝對麵的國營飯店去。
半路上遇到緊慢趕來的張秀山和顧連敏,兩人看到顧連珹沒用拐杖就把薑糖背起來,都一副張大嘴好像見了鬼的樣子。
顧連敏聲音結巴,“大大大……大大哥,你……”腿怎麼好了?
張秀山也十分驚訝,“大哥,你這腿,看起來是全好了啊?!”就是那種跟普通人一樣,完全看不出來曾經瘸過腿的模樣。
這也太離譜了?
顧連珹腳步停頓下來,聞言抬頭,兩眼茫然。
是啊,他這腿,怎麼就好了呢?
明明昨天複健的時候還感覺像墜了鉛球似的,動起來總感覺力不從心。
薑糖縮在顧連珹肩膀後麵,不敢出聲。但她剛才哭得那樣凶狠,現在就算想停下來,也掩蓋不了哭狠了的生理反應。
聲音一抽一抽的,是個人都能看出來她在哭。
於是注意力成功被轉移,顧連敏臉上的震驚被擔憂取而代之,小跑著上來,“大哥,我大嫂咋了?是不是真讓人欺負了?”
“我們去找那些人算賬!”
張秀山點頭,“是得去理論理論。”
顧連珹從怔楞中回神,“先去吃飯吧。秀山,麻煩你做一份糖醋排骨。”
“這個沒問題!”張秀山應下。
四個人去了張秀山在國營飯店,顧連珹點了幾個菜,張秀山拿著單子親自去後廚料理。
這處國營飯店本就偏遠,也就附近的住戶、對麵的運輸隊員工和客車站來往的客人會來這裡。
不過張秀山手藝好,縣城不少老餮都喜歡他做的菜,有時候會結伴過來吃上一頓。
近幾日是縣城和公社的廟會,飯店的客人就更加稀少。
薑糖三人所在的位置是飯店大堂一個角落,偏僻安靜。
等坐下後,顧連敏連忙追問,“大嫂,發生什麼事情了?”
薑糖不停打嗝抽搐,根本控製不住自己,她就算想說話都說不出來。
手上被塞了一杯熱水,薑糖抿了一口,稍微緩了緩。
“小敏,事情已經解決了,你大嫂沒受欺負。她隻是找不到廁所,迷路了怕我們擔心,才心急哭出來。”顧連珹說。
顧連敏:“……”她不會信的!
顧連敏鼓著腮幫子,不太滿意大哥顧連珹的這個明顯敷衍一般的回答,懷疑的眼神在這對奇奇怪怪的哥嫂身上來回轉動。
“大嫂,你迷路了嗎?”顧連敏扯了扯薑糖的衣角問道。
薑糖打了個嗝,眼神看向顧連珹求助。
顧連珹站起來,搬著椅子到薑糖和顧連敏中間,視線掃過顧連敏扯著薑糖的手,“我能坐在這裡嗎?”
雖然是詢問,但顧連敏還能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
被盯著的好像在接受視線淩遲的手收回來,顧連敏默默離遠了些,小聲嘀咕:“大哥,你好歹找個像樣的理由糊弄我也行。大嫂從小在縣城長大,還能從廣場迷路到客車站?你當我是傻子嗎?”
“你知道是糊弄,就彆要求那麼多了。”顧連珹淡淡回應。
顧連敏:“……”好氣!
顧連敏不滿地跺腳。
薑糖沒憋住,嘴角揚了揚。
張秀山動作很快,把幾個菜端上來,又添了盤餃子和肉包子。
南方有些地方不經常吃餃子,曲江縣的幾個國營飯店也很少有賣。但餃子這種食物,就算不放肉煮一鍋也沒人不愛吃。
“我爹最近饞這口,這不正好過節麼,飯店要求上幾個新菜,我就跟倆徒弟包了不少。”張秀山手裡拿著一個飯盒,“我回家一趟,把餃子給我爹送過去,你們在這吃,不夠就喊我徒弟。”
“那你慢點。”顧連珹囑咐一句。
飯店裡,除了他們這一桌,之前吃飯的客人都已經離開,在對角的一個角落,飯店的員工正湊在一起吃飯。
顧連敏盯著一桌豐盛的飯菜,不知道該先吃哪道。
顧連珹詢問薑糖,“吃米飯還是餃子?”
薑糖不好意思說她都想吃。
但顧連珹卻明白了她的意思,拿過一個乾淨的碗,撥了半碗米飯,又夾了幾個餃子放到薑糖麵前。
餘光瞥了一眼吃得歡快的顧連敏,顧連珹快速靠近薑糖,低聲在她耳邊說道:“我不告訴娘,你安心。”
薑糖戳餃子的動作頓住,咬著嘴唇,心裡滿是糾結。
她總覺得,顧連珹似乎知道些什麼。
但轉念一想又完全不可能。
而且,顧連珹今天的反應奇奇怪怪的。尋常人若是知道自己結婚證上的另一個人要背著自己買車票離開,一定會下意識把這種行為解釋為:逃跑、出軌、私奔……
總歸是沒什麼好事的。
但顧連珹竟然主動給她找好了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