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三章 霍朗,你介意嗎?(1 / 2)

“嗯……還有就是下鄉的事,本來是你大姐的名額,她不願意去才由你去的……現在你去也去了,奶奶希望你心裡不要有怨言。”

莫北搖頭,“就算當時生氣,但我知道,我們是一家人。”

莫奶奶慈愛笑了笑,對莫北的這個回答很滿意,“鄉下環境你應該也看見了,比城裡惡劣吧?聽你媽說你年後還要返鄉,之後到了地方要照顧好自己,女同誌的情況遠比男同誌要艱難得多,自己順遂的同時,有能力也要幫扶一下身旁老弱。”

司寧寧命格的事,莫奶奶不好明說,隻能委婉提點莫北,閒暇時候多看顧點同行女同誌的情況。

莫北一一應下,莫奶奶擺擺手讓他回去洗漱睡覺,之後自己泡完腳,也跟著掖好被窩歇下。

莫奶奶隻會點兒掐算得皮毛,逆天改命這事,她是不會的。

又或者說,這世道上就沒人會。

卦象這種東西也說不準,莫奶奶隻期望那八字出了問題,自己推算不準,可還是留了個心眼,讓莫北多看顧著點。

若是小事故,能扭轉便扭轉,若是大事……

上天定好的死局,旁人也無能為力。

夜幕降臨,朝陽起,夜幕再臨,火車“哐嗤哐嗤”的聲音在一陣巨大的“呲”聲後止住。

車門打開,司寧寧拎著藤箱,在大年三十的晚上一個人出現在浠縣火車站的站台上。

撲麵而來的冷風吹得人骨頭都疼,司寧寧瑟縮朝手心哈了一口氣,搓了搓攏緊衣領,邁著腫脹的腿往車站外麵走。

車站裡是有通電的,平時人多的時候燈都亮著,年邊上乘客少,司寧寧走過好幾個拐角才能遇見一個亮著的燈泡。

通了電的車站尚且如此,外麵沒通電的地方更是黑漆漆一片,可猶豫歸猶豫,司寧寧還是打算先回縣裡主街道看看。

大年夜大家都窩在家裡過年,加上車站這邊路荒,司寧寧不怕撞著人,從空間摸出手機打開手電筒,踩著泥濘土道兒往回走。

想法是很好的,小地方沒通公交車,司寧寧想著這會兒沒辦法回生產隊,就先找招待所住一晚,可走了四十多分鐘真到了街上,反而又泛起了愁。

招待所不是後世的酒店旅館,全年無休,時刻有人頂班營業……

在這個年代,大年三十,招待所也是會歇業的。

黑漆漆的街道空無一人,隻有手上手機散發出的微弱光芒,司寧寧提著箱子站在招待所綠漆木牌下,在孤寂中陷入了短暫的迷茫。

怎麼辦?

找地方進空間嗎?還是怎麼樣?

正躊躇著,身後不遠處的街口轉角忽然打過來一束強光,司寧寧下意識將手機收進空間,旋身打量,便見一輛小皮卡形製的小車緩慢駛來,接著從她身側晃悠悠地駛過。

司寧寧怔愣一瞬,等那車開出去幾米,她垂下眼瞼將衣領攏得更緊。

她也不知道她在期待什麼,就是在看到那車的第一眼時,心弦莫名緊繃了一下。

這個時間段,霍朗怎麼可能會在縣裡?

她還真是越活越回去,都能像十幾歲的小丫頭一樣,開始幻想一些不切實際的情形畫麵了。

司寧寧微微失笑搖頭,提著藤箱緩緩轉身,想要找個巷子胡同之類的隱蔽地方,先進空間對付一晚,明天在想辦法回生產隊。

殊不知就在她轉身的瞬間,剛從身側開過去的小皮卡又緩緩倒了回來。

車上霍朗酒勁醒了大半,坐在副駕駛上紅著臉,用力攥著單滿堂的胳膊搖晃,“倒回去,倒回去看看。”

明知道司寧寧這個時候人在京市,不可能會出現在這裡,可剛才無意晃了一眼,霍朗就是覺得那個身影像司寧寧。

很像。

分彆幾天,他心裡也存了些思念,一旦覺得那人像司寧寧的念頭從心裡冒出,就怎麼也止不住,霍朗非要回去看一眼不可。

“行,行,倒車!哎呀!歪了歪了歪了!”單滿堂連連應聲,同時手忙腳亂喊道:“霍朗同誌,你彆拽我,歪了歪了真歪了!方向盤打歪了!”

酒勁上頭,霍朗眼眶都是紅的,他緊緊盯著後視鏡裡倒映出來的模糊身形,嘴裡一直重複讓單滿堂倒車回去的話,至於單滿堂的叫喚,他就跟聽不見似的。

一番折騰,車子有驚無險調頭退回原處,還未停穩呢,副駕駛上的人就已經推開門跳了下去:

“司寧寧!?”

司寧寧才走出去幾步,聽見聲音她腳步倏忽頓住,將信將疑轉過身,就看見一個同是穿著軍大衣的大個子麵衝著她,背對著車頭燈光,什麼樣貌看不清,卻能看清強光之下,對方呼出的灼熱霧氣……

也就打量的這片刻時間,對方踉蹌兩步靠近,“司寧寧,我就知道是你!”

“你怎麼在這?你怎麼回來了?你看著大街上一個人也沒有,還好我退回來了,我要是沒退回來,你怎麼辦?”

男人話比平時多了數倍不止,語無倫次又漲紅著一張俊臉,步伐歪扭蹣跚,卻努力向她奔來……

簡直就像個狼狽到極致的酒鬼。

可不知道為什麼,司寧寧就是覺得眼睛一陣脹熱。

在京市的時候,哪怕被嘲諷,被議論,被罵被打,司寧寧最多隻是為原身感到憤怒而已,從始至終,她沒有流過一滴淚。

可此時此刻麵對霍朗,她卻突然覺得前所未有的委屈和難過……

哪怕她的靈魂不是司震南的女兒,可她的身體是,這幾天所有感受也是親身經曆,相似的經曆早就讓她和這個世界的司寧寧在情感上產生互通,潛意識裡,司震南就是她的父親。

可她的父親不僅不重視她,還因為彆人打的……

能不委屈嗎?能不難過嗎?

簡直傷心難過到了極致,隻是知道那些人並不在意她的感受,所以強大的內心和自尊不允許她在那些人麵前落淚罷了。

可是現在……

說抽象矯情點,可能這個世界上會在乎她感受的,也就隻有霍朗的吧?

司寧寧真的有點忍不住了。

她嘴唇顫動,兩手持在身前拎著箱子,一邊落淚,一邊衝霍朗笑,同時又抽抽搭搭玩笑似的說道:

“不是說好了嗎?我很快就會回來,怎麼樣?是不是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