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9 章(2 / 2)

團寶彎身把準嶽父扶起來,兩個人一前一後進府。

魚想小院。

福晉拉著女兒的手,不放心地叮囑又叮囑,“大貝勒親自來看你,你可要繃住,千萬不能露出平時和父母撒嬌的小樣兒,更不要緊張。”

“皇家喜歡穩重大氣的兒媳婦,大貝勒又是長……。”

小姑娘低著頭聽母親的教導,臉蛋兒紅紅。

等到福晉終於說完,沒抬頭,輕輕開口,“女兒明白。”

北京口音裡帶著江南女子特有的軟糯嬌軟,福晉一聽剛要說這語氣也不合適,又怕說多了惹得女兒更不知道怎麼動作。

天上掉下來一個“大貝勒”做女婿,她這做準嶽母的也緊張。

母女兩個說了一會兒話,再次檢查一遍衣著首飾,出來魚想小院。

小湖間是在外院和內院的中間,平時是家裡人的小書房,團寶和諾敏大人對坐說話,聊的是最近流行的白話文詩詞。

諾敏大人對大貝勒的才學、博學非常敬佩,聊著聊著就忘了一開始的緊張不安。

還好他記得兩個人的身份,以及福晉耳提麵命交代的任務。

“‘沒有你在我身邊,時間好像走的特彆慢……’皇上的這句話說得好。平平實實的大白話,卻是情出於心,令人不由地感同身受。”

“聽說西山的楓葉要紅了,記得你說過最是喜歡,我翻山涉水在秋天離去之前來到西山,在萬萬片紅楓中精心選出來一片做成書簽……

類比‘春風隻在園西畔。薺菜花繁胡蝶亂。冰池晴綠照還空,香徑落紅吹已斷……’的輕鬆明快,色彩斑斕,同樣是至情至性……。”

團寶麵帶微笑,一派的溫文爾雅、翩然若定的氣度。

第一句話是阿瑪想額涅的時候念叨,被十五爺爺聽了去,寫了出來,天下皆知。

第二句是十五爺爺為了討好十五奶奶,一時情懷上來,特真實的大白話。

“說起詩歌,聽說最近江南出來一首《桂殿秋·思往事》,‘思往事,渡江乾,青蛾低映越山看……’挺好。”

“這首詩我知道,”諾敏大人來了興致,語氣讚賞,“雖然朱彝尊和妻妹的事兒不大好,但他表示‘寧可死後沒資格入祀孔廟兩廡’也要詩詞流傳下去,也是至情至性的一個人。”

又一句“至情至性”入耳,團寶還是恍若未覺,端著一副文質彬彬的小模樣兒。

“你說我在看她?哪裡!我在看山。

我在看山嗎?那山焉有此‘青蛾’美?我何嘗要看山!”

團寶學著小弟弟們的表情語氣,把阿瑪的大白話講解有聲有色地背出來,引出來諾敏大人歡快的哈哈大笑。

“這首詩詞被大貝勒這麼一說,多出來很多意趣兒。漢語博大精深,學之不儘,獨有江南文人自來占據魁首。”

“‘……共眠一舸聽秋雨,小簟輕衾各自寒。’詩者的一看、一聽、一寒、一共、一各,對相觀照間抽引,誠是不凡之聖手也。”

“卻是如此,好的漢家詞句讀來唇齒留香,回味悠長,好比美酒佳肴讓人難忘……。”團寶真誠地附和著準嶽父大人--對詩詞的評價。

兩杯茶的“禪機”過後,團寶等來小未婚妻。

其他人都退下,下人也不在,書房裡隻有他們兩個。

一姑娘一身兒水藍色的改良式樣小旗袍,梳著簡單的小兩把頭,素雅精致的釵環配飾,大方嫻靜。

眼神兒羞羞的,怯生生的,兩手的幾根手指不自覺地絞著……。

“大貝勒安。”

行禮的動作標準,聲音好像含在喉嚨裡發自心裡。團寶心裡想著小姑娘第一次和他單獨見麵,緊張很正常,儘量放緩自己的聲音。

“大格格好。”

“今兒來見大格格,是有事兒和大格格商議。”

小姑娘心頭一跳,嘴巴微張。

團寶意識到“商議”這個詞兒太過正式,不,不是正式,是他被阿瑪的想法帶偏了。

“有個事兒和大格格說一聲。”察覺到小姑娘的表情緩下來,團寶慢慢地,語氣自然地把他要去藏馬省的事兒說出來。

聽在小姑娘的耳朵裡,就是他要外出,挨著走三書六聘之禮,準備大婚之禮的時候,過意不去,特地來說一聲。

實際上這也是團寶的想法。

果然,小姑娘聽完後立即大方賢惠地表示“公務為要”等等,接著就是關心他去邊遠地方會有的苦和累。

剛剛的緊張、羞怯少了很多。

“我看書上,還聽學院的同學說起過,藏馬省那邊低種姓百姓過的很苦,卻又懶惰不思進取。

我們看著他們隻能為了‘來世’默默承受著高種姓的剝削壓迫,通過供奉和苦行來‘洗滌靈魂’很是著急,可他們是真心的。”

“大多數人都端著‘比上不足比下餘’的心態,甘願自我麻痹,情願供奉敬著‘高種姓’也不願意站起來……大貝勒去了那裡,莫要和他們置氣……。”

說起正事,語速比一般人慢點兒,柔軟一點兒,口齒清晰,一種大大方方的自信自然流露。

說到後麵,小姑娘因著擔心忘記其他,一雙大眼睛不躲不閃地對上大阿哥的眼睛,清淩淩的閃著水霧,是純然的關切。

團寶眼裡的笑兒也帶出一絲真心,“謝大格格的關心。”

“格佛荷。”

小姑娘被這個笑兒晃花了眼,亂了心神,一句話沒經腦袋就出口,反應過來立即低了頭。

團寶微微一愣,望著小姑娘紅通通的小耳朵,笑出來。

“格佛荷好。”

一根羽毛輕輕地劃過心尖。

格佛荷聽著他喚自己的名字“格佛荷”,心裡琢磨著他喊“格佛荷”時候的語調語氣,拐彎轉折,甜甜蜜蜜的小河歡喜流淌,渾身好像發了光。

聲音小的幾不可聞,卻又絲絲入耳。

“謝謝大貝勒今天特意來府。

“格佛荷……開心。”

這次是開懷明白的笑。

團寶明白了阿瑪讓他來這一趟的意思,欣然接受。

“格佛荷開心,澤憲也開心。”團寶聲音真摯,一字一頓的真摯。

“砰”地一聲,煙花在藍藍的天幕中炸開,耀眼綻放,漫天璀璨。

小姑娘格佛荷胸腔裡小鹿亂撞,滿臉嫣紅,鼓起勇氣抬頭看一眼,又羞澀地低頭,再悄悄地地抬頭……。

團寶的腦袋裡記著“那一低頭的溫柔”,回來宮裡。

兩個弟弟圓寶和胖寶都在乾清宮等著大哥,並且自覺地把大哥要做的那份兒事務都做完。

“大哥,怎麼樣?‘大嫂’怎麼說?”

圓寶還能繃住自己,胖寶的眼睛眯眯著,還是小時候犯皮的樣子。

團寶知道兩位弟弟都可以猜到他們的“大嫂”會有的表現,故意找話問他此行的感想。

用了一口清茶,團寶一本正經地回答,“你們去見完‘弟妹’,就會明白。現在大哥說了,也不懂。”

圓寶眉頭一皺。

胖寶煩惱地叉了一個“阿瑪餅”進口,咕噥一聲,“我知道,阿瑪就是想讓我們去表達一下‘尊重’。”

“‘知道’就好,明天下午都出宮。”

聽出來大哥話裡的未儘之意,圓寶和胖寶對視一眼,難道親自見了,親自說了,還會其他事兒發生不成?

不能怪他們“心如止水”,實在是“老人家”沒有少年郎“慕少艾”的心了嗷。

圓寶小愁。

胖寶也小愁。

這個事兒辦不好,估計阿瑪不讓他們去藏馬省。

團寶對著犯愁的兩個弟弟,眉梢眼角的笑意,釋然。

五天後,團寶收拾行李,扔下兩個弟弟出發去藏馬省。

朝陽揮灑金光,天地明媚。

宣武門外進進出出的車馬,牲畜、人群一起喧鬨,甕城、箭樓、城牆……靜靜地矗立。

格佛荷送行的人群陸續散去,拎著一個小包裹,遞到團寶的手裡,“大貝勒,一路順風。”

“謝謝大格格。”

團寶接過小包裹,轉身,領著大隊人馬離去。

格佛荷癡癡地望著大隊離去的背影,一直到看不見人影。

回頭,是威武高大,規格嚴謹的宣武門。

對比其他地方,北京城的一草一木,都是老舊的。

城門好像老城巨人的嘴巴,城內人的呼吸和說話皆經由此道,人們的思想和願望,希望和失望,生命和意誌……通過這道城門流動。

好似血管活力十足的搏動,賦予老城快樂運動的節奏。

作者有話要說:留言都有看到。

番外放到晚上發吼,白天十二點不確定能不能趕上。麼麼噠小天使們。

婆羅門教,印度教。現在的印度,和古印度的文化不一樣,區域也不一樣。在印度,佛教是異教徒好像。印度教占主導。種姓製度還是有的。感謝在2019-11-1114:35:47~2019-11-1121:03:1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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