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話聽了,居然還這麼巧,出個門都能碰上。
“嘖嘖,看來這麻大娘子是退而求其次了。”
離得有七八丈,不遠不近,晏蓉還能清晰看見麻月麵上的紅暈,對方正怯生生斂衽下福,大約是在給霍珹致歉。
麻桐一臉冷漠,她的侍女想上前,被麻月那邊的健婦暗暗擋住了。
晏蓉想笑,霍珹一行後頭還有輛馬車,如果沒猜錯,大約是坐著呂氏和孩子。
隻是即便呂氏不在,這麻月心思大約也得落空,她低著頭沒發現,晏蓉卻清晰看見霍珹濃眉緊緊蹙起。
一言難儘啊!
大約呂氏也覺得很一言難儘,她“刷”地撩起帷幕,怒喝身邊仆婦侍女:“都是死人麼?看不見有人求你家郎君鼎力相助麼?還不趕緊過去幫幫麻家小娘子?!”
這個鼎力相助說得不無諷刺,麻月方才心急之下竟沒發現後麵的馬車,驟見呂氏,她麵上紅暈儘褪,伸出去欲捉霍珹衣袖的手僵住了。
霍珹連連退了兩步,拂了拂衣袖。
馳騁沙場的大將,沒被敵軍逼退,反倒在自家地盤被個女人糾纏退了,大約他也覺得很一言難儘,臉色實在不怎麼樣。
晏蓉忍不住笑了,須臾斂住,因為霍珹和呂氏看見她了,正往這邊而來,她不好笑話人家。
雙方見過禮,霍珹不好和弟媳婦分辨抱怨這些,反倒呂氏沒這個顧忌,蹙眉道:“也不知那麻家是怎麼養的女兒?”
她不但不能往外抱怨,而且還得幫忙捂住這事,因為麻氏姐妹在霍家大宅待了好幾年,教養差成這樣難免招人非議。
晏蓉隻好安慰呂氏幾句,雙方都沒把麻氏姐妹放在眼裡,這姐妹二人白著臉來問安,晏蓉隻不在意揮揮手。
攆走得了,計較什麼的還掉份。
“弟妹這是去糧坊?”
麻氏姐妹這話題告一段落,霍珹終於不需要回避了,晏蓉笑著點點頭,“大兄這是來找夫君?”
霍珹笑著點點頭
呂氏不用說,自然是領孩子們來給老太太問安的,她聞言不無羨慕,“聽說弟妹在閣時,就幫著父親打點官署諸事,真真能乾。”
“也是我娘家人丁薄了些罷。”
這時候門外已迅速清空,麻氏姐妹車隊不敢再逗留,外頭隻餘霍珹一行。晏蓉笑:“快些進去罷,莫要冷了芽芽和阿彘。”
霍珹夫妻方才要讓孩子下車請安,晏蓉連忙阻止了,這麼大冷的天可不是開玩笑的,如今孩童早夭率相當高,一個小風寒或許就熬不過去的。
這小姐弟倆偷偷揭了點帷幕往外看,十分靈活黑白分明的眼睛,可惜剛瞅了一眼就不見,大約是被乳母抱回去了,晏蓉見了不禁微笑。
於是雙方告彆,晏蓉先行,位置讓出來後,霍珹領著媳婦孩子進去了。
*
霍珹先給祖母請了安,接著留呂氏母子在溧陽居與荀太夫人說話,他往前麵尋霍珩商議軍務。
進得外書房,見霍珩正垂目看一信帛,唇角微微一勾,他奇道:“伯瑾,何事?”
霍珩將手裡窄小的信帛遞給霍珹,“剛接的信報,晏慶喪了長子。”
這是他大婚前下的令,醞釀了有些日子了,如今已得結果。
霍珹接過信帛,快速掃視,也露出一抹諷笑,“這老賊也合該有這一遭,以免他總以為冀州無人。”
霍珹雖不知堂弟何時下的令,但接過密報他就明白了前因後果。這晏慶是該給予重擊,連霍珩婚車都敢設伏,太目中無人了。
“伯瑾,恐怕我等與並州一戰已不遠矣。”
霍珹坐下說。雖晏慶沒有明證,但有些事是不需要證據的,他前腳設伏後腳就死兒子,很難不展開聯想。
晏慶就兩兒子,且長子較幼子出息的多,這梁子結大了。
不過話說回來,就算不結仇,冀州西河之間,早晚也是要一決死戰的。
“大約就在明年。”
霍珩食指在書案上點了點,沉聲道:“我方才已下令,加緊備戰。”
他眯了眯眼,雙方都在加緊備戰,他在西河埋的釘子,也是時候全部動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