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桑沉凝片刻:“我隻是猜測,具體還是要看體檢報告。”
校醫忙回來了,詢問說:“你們在說什麼?”
王陽立刻把體檢想查檔的事情說了。
校醫有些為難說:“那都是十多年前的事了,就算檔案室存檔了,我也沒有這個權限……”
“權限的問題你不用擔心。”一中作為沈氏旗下財產,沈明宴對他說:“能不能查調的出來?”
校醫也算是認清眼前的大佬是誰了,他忙說:“這不太確定,因為我們學校的檔案太多了,時間又久,不一定調的出來,這是一個大工程,就算查,也不是段時間就能查的出來的,而且如果是想查某個學生的體檢單的話,我想當時的醫院應該也會有存檔。”
一語驚醒夢中人。
王陽立刻說:“當時是哪家醫院?”
校醫連忙說:“中醫院,我們學校一直都是和這家醫院合作的,不會有錯。”
對於學校的人工查檔,醫院的效率自然會更高一點,王陽當然也不想等了,他有些難過的看向沈明宴,就看到沈明宴點了點頭說:“嗯,你去醫院那邊吧,學校檔案這邊我會安排人幫你查。”
王陽這才鬆了一口氣:“謝謝沈哥。”
沈明宴挑眉:“跟我客氣?”
王陽露出了些笑,他走了幾步,又回頭看向簡桑很認真的說:“謝謝大嫂。”
簡桑還沒來得及說話人就走了。
這是這些年,王陽第一次這麼認真和鄭重的喊他嫂子,可見這次也的確是有些著急了,簡桑回眸看向沈明宴,沈明宴看向不遠處離開的人的背影,挑了挑眉說:“這些年,這小子就沒放下。”
簡桑若有所思,平日裡看起來最玩世不恭的,居然還是最深情的。
沈明宴對簡桑說:“我去趟校長室談點事,你自己在學校隨便逛逛?”
簡桑點了點頭,立刻答應:“好。”
他們在校醫室分開,學校很大,地方也很多,可是簡桑也沒有什麼興趣到處晃悠,他慢慢的路上走著,走著走著就在一棟建築麵前停下了腳步,這裡是食堂。
如果說這麼多年唯獨有哪裡的變化最小,那可能就是食堂了。
簡桑走進去的時候,這個點的食堂人不多,大多數的學生都在操場和主廣場那,這會食堂裡三三兩兩的零星幾個人。
簡桑在一個窗口停下。
那忙碌著的大叔抬頭看他,臉上先是震驚,接著是笑容:“桑桑?”
簡桑點頭:“黃叔,是我。”
穿著圍裙的黃叔不算高,甚至還有些矮小,他和老婆一起經營著這個窗口,一乾就是十多年,發不了什麼大財,但也勉強可以糊口,時光匆匆,當年在他們這裡幫工的小孩,已經成長的高大挺拔,溫雅得體了,他看起來過的很好,不再像從前那樣受苦了。
黃叔手裡的活沒忙完。
簡桑過來接過桶:“我幫您。”
黃叔連忙說不用不用,簡桑卻已經熟練的把桶拎到了正確的地方,他把食材放好,又幫黃叔接待了一名學生,幫忙串了根腸。
那學生刷了卡道謝走了。
簡桑回頭的時候,黃叔的眼眶卻紅了,他說:“桑桑……你這孩子……”
“您怎麼哭了?”
“我高興的。”黃叔感慨的說:“你過的好我就放心了。”
簡桑攙扶了他一下,這位老叔叔對他很照顧,那時候學校不讓用學生幫忙,他也是為了讓簡桑能有點收入,可以能有飯吃,非常的善良。
簡桑對他說:“我……我現在過的蠻好的,您放心。”
黃叔微笑的拍了拍他的手說:“我知道,我聽說了,沈氏的總裁,是個很有本事的男人啊,他對你還好嗎?”
簡桑猶豫了一下,點頭:“嗯,他很好。”
黃叔放心了,他歎了口氣說:“你們倆上學的時候,我就知道那小子對你還不錯。”
簡桑楞了楞。
在過去的歲月裡,還有些他不知道的事情嗎?
黃叔一邊整理食材一邊說:“當時那段時間,紅燒獅子頭經常有的剩,你常吃那個,他以為你愛吃,居然通知了校董,讓學校多推出獅子頭係列的菜!”
簡桑震驚的瞪大眼,他都不知道有這段。
“那小子經常是看你吃什麼就讓食堂多做什麼。”黃叔感慨的很:“他還叮囑不讓說。”
簡桑聽著聽著,竟是輕輕的笑出聲。
下午的時候他在黃叔這裡待了很久,聽他說了很多,有關於這幾年學校的變化,也有一些,這些年他不認識也不了解的沈明宴。
曾經他以為是自己的單相思,可如今回頭看,卻發現錯過了太多太多他不知道也不了解的事情,再回首的時候發現,原來一直以來,他也有被人偷偷愛著。
分彆的時候黃叔拍著他的手說:“孩子,幸福來之不易,黃叔不知道能為你做什麼,隻能祈禱和祝福你能過的好,沈明宴……他是個可以托付的人,你們好好的。”
簡桑看著黃叔真摯的眼神,沉默片刻,終於是點了點頭:“嗯,我知道了。”
……
接近黃昏
出來的時候整個天空好像都被染上了一抹橘黃。
簡桑走在林間的小道上,好像也又走了一遍自己年少時的路,周圍的學生們擦肩而過,是他再也回不去的青春,學生們的臉上都洋溢著笑容,看起來十分的有朝氣,他這一生錯過很多,在最明豔的時光裡,他的生活是古井無波的。
口袋裡還裝著沈明宴給他的信。
這也是他曾經錯過的,而如今,卻又重新得到。
正如黃叔所說,當年食堂的事情,但凡他稍微細心一點也能發覺蛛絲馬跡,可他從來都習慣封閉和自我保護,不會過多去關注身邊的人和事。
太多的時候,他都習慣自己一個人走,也錯過很多人事。
……
慢步走回教學樓的時候,他抬頭,剛好看到三樓正在和校長進行最後談話的沈明宴站在走廊。
夕陽還是有些刺目。
簡桑抬頭看的時候,走廊上的男人身上好像沐浴著一層金燦燦的光,是那樣的耀眼又奪目,一如從前,那個閃閃發光的天子驕子,他從來不敢直視和過分的接觸。
時過變遷——
簡桑的臉上勾起了抹笑容,他對著樓上的人揮了揮手,開口喚了聲:“沈明宴。”
沈明宴驟然低頭看他。
“我在這邊等你。”簡桑的笑意加深了些,他啟唇說話,聲音清冷又帶著溫柔的尾調:“一會回去了。”
樓上的人聽的很清楚。
沈明宴快速的和校長說了兩句後就要下樓,這棟教學樓一共有八層,也有電梯,他可以從電梯下來,可不知道是因為什麼,直接選了一旁的樓梯,沒一會就快步走了下來,甚至有些著急。
簡桑站在樓下轉身回眸,看到人大步朝自己走來。
沈明宴的英俊的臉上好像還覆蓋了層薄汗,他胸膛上下起伏,低頭看著簡桑的時候眸色深深:“轉完了?”
簡桑點頭:“嗯。”
“怎麼這麼著急下來?”簡桑替他整理了一下衣領:“我多等會沒什麼。”
沈明宴毫不猶豫:“想見你。”
簡桑的動作頓了頓,暖黃的夕陽落在兩個人的身上,好像為兩個人都渡上了一層溫暖的光環,他們一起站在了光影下。
有學校的放學的鐘鈴聲響起,蔓延。
班長他們也回來了,在喊大家一會拍個合照,到桑樹下集合。
“你給我的信我看了。”簡桑抬頭看著沈明宴,他的麵色平和,在沈明宴有些許緊張的情形下,又塞了一封信給他:“我也有信給你。”
沈明宴微楞,他沒想到簡桑會給自己信。
簡桑對他笑了笑:“我先過去。”
他慢步的朝桑樹走,留下教學樓前的沈明宴,沈明宴猶豫了片刻,他曾經收到過很多封情書,如今手裡的這封這讓他最為緊張覺得最為沉重,他從來不知道收到情書的時候也可以如今的緊張,就好像這不是情書,是什麼機關密件。
……
有人從身旁經過,周圍人聲嘈雜,他卻渾身都聽不見也注意不到。
打開一封信的時候他想過信裡會寫的東西很多,而徹底真正打開時候,卻是真真的意外了,因為這封信並沒有什麼長篇大論,這是一封寫給過去的自己的信,本應該寫滿了很多為過往的勸誡和悔意,但這封信裡卻全然沒有,隻有簡簡單單的一行字,躍然紙上,乾脆又利索,像是能從這樣雋秀的字跡看到寫字時那人的恬靜的身影——
“吾對於年少種種所做抉擇,皆未曾有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