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受罰
那天晚上,織田作之助為我付了那盤超級無敵辣的咖喱飯的飯錢,而且為他會幫我保守秘密的事作出了約定。
他說:“這是我第一次見到有人成功地跟蹤太宰。”
很明顯,他猜出了酒館裡的談話我也在場。
我沒有反駁。
“你是港口黑手黨的人嗎?”織田問。
我點點頭:“於一周前加入。”
“這樣啊。”
織田沒有說什麼,隻是在分彆前善意地提醒道,“男孩子在發育階段要多吃一些,不要節省。”
我說:“我沒有存款。”沒什麼節省不節省可言。
織田這回驚訝了:“誒?難道平時都是白吃嗎?”
“不。”我說,“我的支出暫記在上司的賬上,發工資了再還。”
織田:“你的上司人不錯。”
我:“是的。”
織田建議道:“你可以和他商量,平時的工作餐多加一瓶牛奶。”
我:“我會考慮的。”
我們沒有留下任何聯係方式,就此彆過。和織田作之助的談話很愉快,雖然他沒有告訴我一個最重要的問題的答案。
不過,我想,我和太宰先生應該算是擁有一個共同的朋友了。
*
中原特地給我放的一日假期結束了。
不幸的是,我使用異能力亂跑的事情沒有瞞過我的上司。
第二天,中原一見到我,就怒氣洶洶地掐著我的脖子把我高高地拎起來。
拎起來後,他看到我脖子和手腕上纏著的繃帶,臉色更鐵青了。
“昨天去醫院了?”
“是……的……”我艱難地回答他。
“去醫院之後呢?”
“……”
“醫生讓你留院察看,你就在那裡待了不到半小時。”
“……”
“然後去哪兒了?”
“去找……太宰先生。”
上司一副“你敢說謊我就在這裡掐死你”的樣子,我隻能從實招了。
“好。好的很。”中原說,“他說得沒錯,我確實要被你氣死了。”
“我的話都是耳邊風,陽奉陰違;批假讓你養傷,你反而把傷口折騰得惡化;去醫療部買了大量的繃帶,專門綁成那個自殺狂的樣子。”
“竹下秋,你在挑釁我嗎?”
“……對不起,中原先生。”
中原的手像鐵鉗一樣收緊,他釋放出的殺氣讓我幾乎以為我的脖子會這樣被他捏斷。
我完全呼吸不過來,大張著嘴,像岸上瀕死的魚,眼角溢出生理性的淚水。
中原忽然鬆了手,任我跌落在地上,猛烈而痛苦地喘氣咳嗽。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違背了命令,自己去刑訊室領罰。”
“希望你知道自己受罰的原因。”
我:“我不該使用‘虛無’……咳咳……”
我的能力將是組織的一張王牌,絕不能輕易留下痕跡、現於人前,平日裡用得越少越好。中原中也和森歐外都這樣嚴肅地交代過。
可我使用能力昨晚見到了太宰先生,得知了他在友人麵前對我的看法。
我很慚愧;但並不後悔。
“如果你死在刑訊室,沒有人會感到可惜,首領也不會。”中原冷酷地說道,“不聽話的異能力者對組織沒有任何價值。”
“你還想說什麼?”
中原中也注意到我的掙紮。
“我……想提……咳咳……”
我話說到一半住了嘴,總覺得在這般場景下提這個不太合適。
“有話直說。”中原不耐煩道。
“平時的工作餐可以多加一瓶牛奶嗎?“我麻溜地問道。
中原的眉毛抽搐了幾下。
“…………可以。”
也許覺得這個話題轉折得太快、太突然、太不夠威嚴,他補充了一句:
“如果你能從審訊室活著回來的話。”
*
然後,我成功地把牛奶加進我的菜單,也成功地把自己送進了港口黑手黨的審訊室。
審訊部隊的直屬上司是五大乾部之一的尾崎紅葉。
不知是否因為我的能力重要性,審訊我的正是組織內的高層尾崎紅葉。
當然,也有一個可能是她正好得空。
“沒想到再一次見麵竟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呢,竹下君。”
身著和服、踩著木屐的發髻女子走進了陰暗潮濕的審訊室,她精致美麗的妝容與這裡格格不入。
但她的下屬習以為常的態度表明,實際上她深諳此道。
我雙手雙腳都被鐐銬扣在牆上,地下牢房的寒氣滲入四肢百骸,對我這種體質原本就差、近一周都在挨打的傷者來說更是傷上加傷。
尾崎紅葉在另一邊挑揀著刑具,語氣一如既往地優雅禮貌。
“竹下君,如果在受罰過程中使用了‘虛無’的能力,懲罰加倍,請知悉。”
“是,尾崎大人。”
“黑手黨有黑手黨的規矩,如果隻為了一己心願而亂來,豈不壞了規矩?”
“是。”
“你心裡清楚,我就不再多說。竹下君年齡尚小,奴家會有分寸,隻不過還是要吃一些苦頭的。”
尾崎紅葉舉起刑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