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亭晚又不聾,聽了這話,心裡翻了個白眼兒,麵上的笑卻更加張揚肆意了三分。
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
我穿金戴銀,是我的自由,你素衣絨花,是你的自由,何必指指點點
更何況,搞得好像她會把這些陰陽怪氣兒的閒話放在心上一樣
史清婉的父親史太傅乃是當朝一品大學士,官拜太子太保,自持詩書傳家,家風及其迂腐,據說,史家女眷從會識字起,便要把女訓、女則倒背如流。
許飛瓊的父親乃是朝中二品大員,許飛瓊性子怯懦,整日總愛跟在史清婉屁股後頭。
這幾個出了名的煩人精,即使薛亭晚死過一回,也對她們記憶猶新。
薛亭晚抿著朱唇冷笑了下,徑直越過眾人,朝上首走去,挑開珠簾,衝德平公主擠了擠眼。
從剛剛薛亭晚進門,德平公主便眼前一亮。
今日薛亭晚打扮的冶豔昳麗至極,偏偏玉容上一雙杏眼明眸善睞,嬌媚中揉了三分純真。
德平公主拉了她坐到錦榻上,急急忙忙的問,“你這口脂是哪家的襯的肌膚好白”
“我皮膚本來就白。”薛亭晚不害臊的自誇了一句,如實道,“這是我自己按照古書上的方子做的桃花唇脂,你若喜歡,改日給你也做一盒便是”
德平公主點了頭,又拉著薛亭晚右臂驚叫道,“這是聚寶樓新製的臂釧”
聚寶樓是京城裡數一數二的首飾鋪子,它家的首飾樣式新奇,用料金貴,隨便一支簪子便能賣上好幾百金,縱使如此,依舊是一簪難求。
薛亭晚彎了唇角,笑意宴宴,“還是公主識貨”
德平公主頗為喪氣,“嗨,當初我也叫人去搶這臂釧來著,可惜沒搶到,後來叫尚宮局製了幾個臂釧出來,也都沒有合眼的。”
薛亭晚見她這模樣,當即伸手去褪臂釧,“你若是喜歡,隻管拿去戴便是我首飾多的很,壓根兒戴不完”
那臂釧由三節和田玉構造而成,玉石連接之處用純金鑲嵌,臂釧上花紋繁複,還鑲嵌了一圈紅寶石。
襯的薛亭晚玉臂纖細,皓腕瑩白。
“彆彆彆,”德平公主忙搖了搖頭,“這臂釧還是你這樣纖穠有度的戴著最好看,我最近吃胖了了些,再帶上臂釧,隻怕要把胳膊上的肉都勒成兩截了這要是叫徐顥瞧見,多丟人呀”
薛亭晚聞言,有些吃驚,“喲,您還惦記著人家徐世子呢”
徐國公府世子,名徐顥,乃是德平公主薛照三歲起就決定要嫁的人,可惜妾有情郎無意,就在一個月之前,德平公主鼓起勇氣和徐顥表明心意,徐顥竟然當場就拒絕了,直截了當的表示自己不願做這個駙馬。
德平公主一怒之下,叫獻慶帝指了謝府的嫡長子為駙馬,誰知道賜婚的旨意還沒頒出去,謝公子就從馬背上摔下來,一命嗚呼了。
自從謝公子意外逝世,京城中便傳起了風言風語,說是謝公子甘願自殺,也不願入贅皇家做駙馬。獻慶帝擔心女兒聽了這些流言蜚語傷心低沉,這才叫德平公主開了今日的賞櫻宴,也好紓解其“愁懷”。
隻見德平公主甩了甩絲帕,“這是我對徐顥用情至深,上天都看不過去了,所以再給徐顥一次重新接受我的機會。”
薛亭晚算是對德平公主窮追不舍的毅力佩服的五體投地,在心裡默默給那位短命的謝公子上了三炷香。
隔著碧璽珠簾,兩人方才一番交談,自然都被外頭的貴女們聽了去,
德平公主朝外頭揚了揚嬌俏的下巴,對薛亭晚使了個眼色,“你猜猜外頭在議論我們什麼”
“還用猜”薛亭晚拈了顆葡萄放到檀口裡,“定是說我們的情意全靠衣服首飾支撐,乃是一對虛假姐妹花。說我們三句話不離金銀珠寶,俗不可耐。說我們隻有可憐的權勢、財富和美貌。”
德平公主翻了個白眼,微微壓低了聲音,“我最看不得史清婉那副假正經的模樣,還有許飛瓊,明明是朵純白的蓮花,非要在徐顥麵前裝出一副可憐無辜的麵孔,真當她的心思能逃過本公主的法眼”
貴女們宴飲,無非是談論衣服首飾護膚,外加說點彆人的壞話罷了。
聽著珠簾裡頭的說話聲漸漸低了下去,貴女們也停止了議論,場子有點冷了下來。
懷敏郡主遠遠坐在角落裡的,冷眼旁觀了一會兒,徑直起身行到珠簾之前,行了一禮道,“殿下,本郡主身體有些不適,隻怕要先行告退了。”
懷敏郡主乃是勇毅王府的嫡女,性子孤僻怪異,整日如同一隻拖著火信子的炮仗。平日裡,她若是心情好,便冷著臉一聲不吭,若是心情不好,便見誰咬誰,不叫人安生。
偏偏勇毅侯府軍功在身,她又頂著郡主的封號,尋常貴女極少有人去主動招惹她的。
德平公主很滿意懷敏郡主今日的安分守己,當即隔著簾子應了聲,“準了。”
等懷敏郡主退了出去,許飛瓊才柔聲開口問身旁的史清婉,“姐姐一貫喜歡讀書,不知最近又在讀什麼好書也好推薦給諸位姐妹們一閱。”
史清婉神色孤傲,“我最近在讀魏朝文人李長遇的李開府集。”
眾貴女聽了,當即竊竊私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