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事出突然,來不及叫太醫,裴勍身邊的親衛十九早已先人一步回府,請了與裴國公府一街之隔的醫館裡的女大夫來,已經在府中等候著了。
裴勍抱著薛亭晚一路趕回裴國公府,因顧忌薛亭晚未出閣,不便去府中臥房,為了閨譽考慮,裴勍徑直抱著薛亭晚去了書房,將人安置在書房中軟塌上。
半躺在軟塌上,腳踝上傳來的痛意陣陣,薛亭晚淚珠兒掉的更厲害了,抱著裴勍竟是忘了撒手。
裴勍一路抱著薛亭晚回來,手上都染上了她背部滲出的鮮血,甚是駭人,故而此時也顧不得男女大防,半攬著薛亭晚,叫了大夫上前查看傷勢。
那女大夫滿頭銀發,行醫多年,略看了眼薛亭晚的傷勢,便道,薛亭晚後背乃是擦傷,看著血流的嚇人,其實傷的並不重,真正嚴重的是腳踝處的扭傷,骨頭有點錯位,需要立刻正骨。
所謂正骨,乃是中醫治療跌打損傷之手法,憑手勁兒將移位的骨頭挪回原位,筋骨之痛自是不必多說。
薛亭晚一聽要正骨,麵帶驚惶之色,杏眼噙著晶瑩淚水,不住地搖著頭,“我不要我不要正骨”
她正緊緊攥著裴勍的衣襟,小臉兒抽噎不止,桃腮因哭泣而變得緋紅,看上去可憐兮兮。
裴勍聽了大夫這番話,俊臉上神色凝重,當即捋了衣袖,把左手手臂伸到薛亭晚麵前,垂了眸子看她,“你若是覺的痛,便用力咬我。”
一旁,親衛十九見狀,早已經看直了眼。
他身為裴國公府的親衛,自幼伴著裴勍長大,知道他一向為人清冷,不苟言笑,可剛剛裴勍一路抱著這位永嘉縣主回府,一貫清冷的俊臉沉沉如墨,一塵不染的衣袍上沾染血跡斑斑,發絲也略顯散亂,哪裡還有平時仙人風姿。
更彆提現下這般,抱著美人兒在懷,還伸了手讓人咬的
裴勍察覺到十九的目光,淡淡掃過去一眼,十九當即垂眸斂目,不敢忖度裴勍的心思,帶著一乾服侍的下人躬身退出到了屋外。
男人生的俊美無儔,劍眉心目,一向清冷的眸子帶了溫柔,薛亭晚聽了他的口氣,知道正骨的事兒無可轉圜,登時便嘴角一扁,泫然欲泣,剪水雙瞳淚意盈盈,如同籠者一層迷蒙煙雨。
裴勍卻不給她哭泣撒嬌的時間,當即給大夫使了個眼色,大夫會意,墊了塊絲帕在薛亭晚的腳踝上,然後猛地伸手用力一扭。
徹骨的疼來的猝不及防,薛亭晚吃痛的低呼一聲,臉都發了白,她抱緊了他的手臂,一口便咬了下去。
裴勍一手輕拍這她單薄的脊背,俊臉上的神色是前所未有的緊張,柔聲安撫道,“無事的,無事的。”
大夫正完骨,又給薛亭晚的腳踝處上了一層藥油,按摩了幾下才作罷。
腳踝上那股疼痛果然淡去好多,薛亭晚抽噎著從裴勍懷中抬起頭,這才發現自己還環抱著他的手臂。
男人的手骨節分明,掌心溫度微涼,隱隱約約的青筋,目光再順著往上看去,隱隱可見掩於衣袖下的肌肉線條。
隻是手臂上的紅紅的牙印兒顯得有些突兀。
世人雲,裴卿之風姿,恍若神君。裴卿之墨寶,千金難尋。
這雙手是寫字作畫,上疏治國的,若是叫外頭的人知道,裴卿被她這般狠狠咬了一口,永嘉縣主囂張跋扈的風評豈不是要更下一層樓
薛亭晚回過神兒來,覺得抱歉極了,在那牙印兒上吹了吹氣,仰頭看他,“對不住,方才我定是咬痛了你。”
美人兒鬢發微亂,似有慵懶之態,瑩白的小臉兒上梨花帶雨,好在有了些許血色。額間金色花鈿點綴在山眉水眼之間,恍若嬌嬈精怪,不似凡間之色。
滿懷的軟玉嬌香突然離開,裴勍心頭一動,忙輕輕抽回了攬著她的手,輕咳了兩聲,耳廓暗自泛起微粉,“不妨事。”
薛亭晚一向是個神經大條的,纖纖如水蔥一般的玉指握著男人的手臂,給他吹了半晌,才抽回柔弱無骨的小手兒。
醫治完薛亭晚腳踝上的傷,還有背上的擦傷,大夫拿鑷子夾了塊白布,浸了藥水,從背後拉開了薛亭晚的衣衫,露出一寸雪背。
隻見左側背部的蝴蝶骨處,凝脂一般的肌膚被磨破了皮兒,正往外滲著血珠子。
紅白交錯,如雪中綻紅梅,這一身絕色,足以勾的人三魂不見七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