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那日翻閱從裴勍書房裡借來的古籍, 薛亭晚得了三分靈感,想要把“藥食同源”的理念和提升女子容貌相結合, 推出一批養顏滋陰的點心吃食。
這想法前無古人, 餘媽媽聽了也頗為讚賞。薛亭晚滿心躍躍欲試,當晚便將手上的空鋪子撥出來一個, 叫下頭的人打上了“煥容齋食鋪”的招牌。
次日, 薛亭晚定下了四物糕、珍玉糕、阿膠糕、燕窩糕四種糕點的配方, 並和管事掌櫃敲定了食鋪開業的時間。
這日, 薛亭晚一大早便來了煥容齋中,隨身帶來的還有五十份點心盒子。
之前, 薛亭晚親自品嘗了新出爐的四種養顏滋陰的點心, 點心入口綿軟酥滑, 甜度適中, 香味之中還帶著些名貴藥材的味道,確實是挺好吃的。
可她這個東家覺得好吃, 也得客人買賬才行, 故而她今日來帶的五十份點心盒子, 便是要免費發放給煥容齋中購買脂粉、口脂的客人,也好提前看一看客人們對於新推出的點心的反應如何。
煥容齋中, 掌櫃招呼了幾個小廝接了點心盒子,又親自領了薛亭晚入了內室看茶。
掌櫃麵上微露憂色,躬身道, “秉小姐, 這幾日店中生意依舊紅火如往昔, 隻是……脂粉的銷量上出了點小問題。”
“哦?”薛亭晚輕啜了口香茶,抬了美目道,“出了什麼問題?”
煥容齋中所賣的脂粉彆開生麵——共有黃白,一度白,二度白三個顏色,當時一經推出便在京中貴女圈子裡引起了不小轟動。
以往,市麵上賣的脂粉都是清一色的象牙白,膚色偏黃或者偏黑的女子抹上,如抹了麵粉一樣突兀。故而,薛亭晚一次性推出三種顏色脂粉的本意,是想叫每個女子都能買到和自己的肌膚顏色相近的脂粉。
可是沒成想,煥容齋三種顏色的脂粉從開售到現在,縱觀其銷量,二度白的脂粉銷量最好,一度白的脂粉銷量一般,至於黃白的脂粉,竟是隻賣出去了兩三盒而已。
掌櫃皺著一張苦瓜臉,歎道,“並非人人都是一度白、二度白的膚色,而是身為女子,沒有人願意承認自己膚色偏黃偏黑,更不好意思在大庭廣眾之下購買黃白色的脂粉,引得彆人鄙視恥笑。”
薛亭晚聽了這話,不禁陷入了沉思。
確實是她疏忽了。
大齊以膚白為美,雖然薛亭晚認為美麗不該被統一的標準所限製,每個女子的容貌都美的各有千秋,但並不代表所有的女子都有她這樣的想法。
起初,薛亭晚隻考慮到了女子對不同顏色脂粉的需要,卻沒有考慮到膚色不白的女子對自己肌膚的自信不高。這麼一看,她推出三個脂粉顏色的初心終歸是流於形式,並沒有真正的解決問題。
薛亭晚深思片刻,腦海中忽然靈光一現,啟唇道,“掌櫃不必憂心,我這有個主意——從明日起,將鋪子中脂粉的三種顏色更換名稱,分彆改為‘白,極白,天光白’。”
掌櫃略一思索,當即明白了過來改名的深意,又驚又喜地衝薛亭晚道,“小姐睿智!舉世難尋!”
看似隻是對於顏色名稱的輕微改動,可聽起來卻是天壤之彆——改名之後,這三種顏色脂粉再也沒有黃白之分,隻有白和更白的區彆!
這樣一來,無論是哪種膚色的女子,都可以不畏懼彆人的眼光,自信大膽的購買和自己膚色接近的脂粉!
掌櫃的喜不自勝,當即吩咐了幾個夥計去把標著三種脂粉顏色名稱的的木牌換下來,一會兒就掛上去新的顏色名字。
那廂,煥容齋中購買了脂粉和口脂的客人,皆獲贈了一份點心盒子。
客人們見了盒子上鎏金的“煥容齋食譜”字樣,知道煥容齋又開展了食鋪的新生意,紛紛向掌櫃道賀,再低頭看手中的點心盒子,隻見那包裝的木盒製作精良,外觀精美,裡頭擺著顏色各異的四小塊點心,小小的一塊,看起來精美彆致,輕咬一口,點心入口即化,藥香和甜香撲鼻襲來。
客人們吃了點心,皆是讚不絕口,又問了掌櫃的“煥容齋食鋪開在哪條街巷”,表示開業那天一定會去捧場。
……
薛亭晚回到惠景侯府的時候,已經是晚膳時分,略換了身家常衣裙,便帶著丫鬟婆子往紫筠堂而去,沒想到剛穿過曲折回廊,便碰到了迎麵走來的薛樓月。
薛樓月穿著身水藍色裙衫,頭上帶著幾支攢東珠的珠花,麵色紅潤,妝容淡薄,看上去氣色頗佳。
這些天,薛樓月一直被禁足浮翠塢,薛亭晚見她此時帶著丫鬟婆子出現在這兒,便知道她定是終於想開了,不再固執己見了。
薛樓月看到薛亭晚臉上微微驚訝的神色,親熱的和她打招呼,“阿姐回來了?”
親姊妹斷斷沒有隔夜仇的道理。薛亭晚知道她不鑽牛角尖了,心中也頗為欣慰,衝薛樓月笑著點了點頭,兩人便一起進了紫筠堂中。
……
“父親,母親,之前阿月不守禮數,妄言嫁娶之事,還口出不尊敬父親母親之言,實在是不懂事至極。女兒一時衝昏了頭,才說出那樣大逆不道的話,這些日子在浮翠塢中,女兒靜思己過,今日特來和父親母親請罪。”
薛樓月跪在宛氏和惠景候麵前,小臉兒上梨花帶雨,淚痕交加,聲淚俱下地說了一番“肺腑之言”。
宛氏見她有悔改知心,當即也消了一腔怒火,抬手叫她起身,“既然知道錯了,便還是個好孩子,快彆跪著了。”
惠景候放下茶盞,也道,“你身為侯府嫡女,和你阿姐一樣,都是為父和你母親的寶貝疙瘩。等過兩年你到了嫁齡,父候母親定會為你尋一門好親事——至於嫁給太子的事情,就不要再多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