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許父氣的渾身直哆嗦, 重重喘了幾下, 猛地大步上前, 高高地揚起手,眼見著那一巴掌就要落在許飛瓊臉上,汪應連忙傾身將許飛瓊攔在身後,一臉正色道, “許大人, 息怒!”
許父見汪應連膽敢阻攔,心中怒火陡生, 一巴掌甩在了汪應連臉上, 斥道, “目無禮法的東西!膽敢做出這等苟且之事!”
今日重陽宴本是重臣宴飲的幸事,如今鬨出這等醜事, 若是被獻慶帝知道了,隻怕他們許氏一族的的腦袋都不夠砍的!
汪應連自床榻起身,將抽噎不止的許飛瓊攔在身後,雙膝跪地, 一臉無辜道, “好叫許大人知道今日這段烏龍的實情——方才下官走到玉軒閣裡, 見許小姐大醉不醒,本想扶她去致爽殿中休息,不料許小姐竟是, 竟是熱情挽留, 拉著下官同塌而眠……”
隻見他擺出一副及其為難的模樣, “既然事已至此,若許大人不嫌棄,汪某願承擔責任,願意娶許小姐為妻。”
許父聞言,氣的胡子顫抖不止,渾身的血液直往頭頂衝——他這個女兒,是用來嫁入高門,為許氏聯姻用的。不料,竟是如此輕易便被庶人出身、一窮二白的汪應連給汙了清白!
許飛瓊見汪應連口蜜腹劍,說出如此混淆視聽之言,忙撲上前拉住許父的衣角,不住搖頭哭求道,“不是,不是這樣的,父親,母親,你們聽我說!”
許父一腳將許飛瓊踹開,指著汪應連的鼻子怒道,“你給我滾!”
汪應連被指著鼻子罵了一通,麵上也不惱怒,隻拱手淡淡笑道,“想必許大人還有體己話要和許小姐說,汪某人在玉軒閣外頭等著,等著許大人和許夫人考慮清楚。”
汪應連前腳出了門兒,後腳許母便上前給了許飛瓊兩耳光,“你這賠錢貨!我生你養你十幾年,眼看著就要談婚論嫁,本想著叫你嫁個高門貴婿,也好給你弟弟將來的宦途帶來些依靠,你倒好!乾出如此光天化日,放蕩勾引之事!你若要勾引,至少也勾引個高門顯貴!偏偏卻勾搭汪應連這出身低賤之人!”
許飛瓊捂著高高腫起的臉龐,被這冷言冷語嗬斥了一通,心中積攢了十幾年的怨恨再也藏匿不住,滿麵悲淚,歇斯底裡道,“母親!父親!弟弟是你們親生的兒子,難道我就不是你們親生的女兒了嗎?!”
“夠了!”
許父沉聲打斷,眸光轉動的功夫,心中已有了應對之策。
許父宦海浮沉數十年,也算是老奸巨滑之人。遇事老謀深算,比許夫人這種內宅婦人要沉著冷靜許多。
方才幾句話的功夫,許父迅速平靜了下來,想到汪應連雖是庶人出身,但是頂著新科狀元郎的名頭,也勉強能做許氏的上門女婿。
方才汪應連提議娶許飛瓊的話,雖叫人惱火,可細細想來,此舉確實不失為一條妙計。
若是今日許飛瓊不嫁,二人於玉軒閣中苟且的醜事傳的沸沸揚揚、人儘皆知,必定會敗壞許氏門風,惹得獻慶帝大怒,日後也會對許氏一族心存偏見,不複往昔的恩寵重用。
若是今日許飛瓊嫁給汪應連,不僅能息事寧人,更能成就新科狀元郎和重臣嫡女的一樁婚事,想必獻慶帝會對這門婚事喜聞樂見,許氏一族也能落得一個扶持庶人新貴的名聲。
總之,如今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
隻見許父神色陰沉凝重,“一會子出去,為父便去禦前請求為你和汪應連賜婚。至於你們二人在玉軒閣中苟且,被龍禁尉發現一事……對外便稱‘你和汪應連兩情相悅,今日在此地幽會,願皇上成全’,可記清楚了!?”
許飛瓊聞言,知道自己成為許氏一族的棄子,忙雙膝跪地,膝行到許父身旁,涕淚縱橫地哭道,“父親明鑒!女兒不曾勾引汪應連,更不知為何身在此地!此事定是汪應連苦心積慮設下陷阱,定是他的狠毒設計!父親快快派人查明此事,還女兒清白!”
“真相是怎樣,還重要嗎?”
許父歎了口氣,甩袖冷聲道,“如今的當務之急,是保住咱們許氏一族的清名,不能在皇上哪兒落下醃臢的名聲!若是因為你這個當姐姐的今日犯下的醜事,影響日後你弟弟入仕,豈非得不償失!”
許飛瓊聽了這話,登時知道此事已經無可回轉,癱坐在地上,哭中帶了三分冷笑,“父親母親,我也是你們的嫡親女兒,你們要我嫁給這種出身低賤的奸猾小人,可曾為我的後半輩子考慮過?”
許夫人聽了許父方才一番話,立刻轉了口風,怒罵道,“那汪應連好歹是狀元郎出身,人也生的俊朗,勉強配得上咱們許氏。你如今已經是殘花敗柳之身,不嫁給他還想嫁給誰?!難道你還奢望著那徐國公徐顥嗎!?”
許父耐心已經耗儘,氣的閉了閉眼,目眥儘裂道,“此事由不得你!今天你隻有兩條路可以選——嫁給汪應連,或是吊死在這,反正我這張老臉已經被你丟儘了!不如就當沒有你這個女兒!”
許母嫌惡地看了自家女兒一眼,恨恨道,“快快收拾好自己的衣衫,我和你父親去外頭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