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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爽殿中,汪應連與許父雙雙跪於九龍禦座之前。
汪應連叩首道,“臣鬥膽,請皇上為臣賜婚。”
獻慶帝挑眉,“哦?不知咱們的新科狀元郎心儀的是哪家貴女?”
汪應連和身側的許父不動聲色地對視一眼,開口道,“還望皇上莫要怪罪——乃是許嫁小姐許飛瓊。我與許小姐兩情相悅,早已情根深種,今日於玉軒閣中相會,沒想到龍禁尉誤闖了進來。我與許小姐一向恪守禮節,隻為一見慰藉相思……為了許小姐的閨譽著想,臣鬥膽,請皇上為我二人賜婚。”
許父忙附和道,“汪大人才高八鬥,小女能和汪大人結為連理,臣也深感是一狀幸事。”
獻慶帝聞言,暗罵了許父一聲老奸巨猾。
上回瓊林宴上,百官紛紛恭賀新科三甲進士的登科之喜,許父卻不曾親自祝賀過汪應連,可見這位許大人心中對庶人出身的汪應連不屑至極,如今卻說什麼“深感幸事”之語,還要把女兒嫁給他,這前前後後未免轉變的太快了些。
這滿宮殿的太監宮婢都是獻慶帝的人,更彆提那忠心耿耿的禦前龍禁尉了。獻慶帝略一問,便知道汪應連和許飛瓊定是在玉軒閣裡做了什麼苟且醜事。
今日乃是重陽佳節,獻慶帝不想掃自己的興,更不想掃群臣的興。見許父都一心想息事寧人,索性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更何況,若是今日獻慶帝為汪應連賜了婚,更是間接表明了皇帝對於天下庶人學子的重視和愛護,定會叫大齊的庶人學子好生稱讚感動一番天子隆恩。
思及此,獻慶帝抬了手,“宣許飛瓊上前,宣禮官擬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茲聞一甲狀元郎汪應連,飽讀詩書,學富五車。許氏之女許飛瓊嫻熟大方、品貌出眾,朕躬聞之甚悅。二人天設地造,正值婚娶之齡,朕為成佳人之美,特賜婚二人,令擇良辰完婚,欽此。”
禮官落筆,將聖旨一式兩份,小黃門取了聖旨,分彆遞與汪應連和許飛瓊手中。
汪應連雙手接了聖旨,唇邊泛起一抹得意的笑來——今日一切依計行事,順利無比。接了這明黃的賜婚聖旨,他便和許氏成為了一根繩上的螞蚱,本著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道理,許父定會大力提攜他這個女婿。以後在吏部的升遷,他汪應連再也不用發愁了。
那廂,許飛瓊跪在禦座之前,全程神思恍惚,完全沒聽見大太監尖著嗓子說了什麼。
她被汪應連設計,汙了清白,此時又被親生父親母親雙手拱了出去,隻為息事寧人,保住許氏顏麵,保住弟弟許端那還未開始的仕途……一想到後半輩子她要和汪應連這種人麵獸心的虛偽小人日夜相對,許飛瓊就覺得生不如死。
許飛瓊心中悲痛與憤恨交織,正一團亂麻之際,不經意地一抬頭,竟是看見禦座旁邊的德平公主,和她身邊的徐顥。
兩人言笑晏晏,不知在說著什麼悄悄話,徐顥還親手剝了一顆荔枝喂給德平吃。
許飛瓊望著這刺眼的一幕,登時便失了理智。
她心儀的是徐顥這樣溫潤如玉的男人!就算如今徐顥已經成了德平公主的駙馬,她許飛瓊出身高門,再不濟,將來也是要嫁給世家公子的!再怎麼也輪不到嫁給汪應連這種低賤的庶人!
可如今,她已經喪身失節,非完璧之身……
思及此,許飛瓊扭曲的麵容恍然一怔,腦海中有白光閃過——薛亭晚!
今日喪身失節的人並非隻有她自己一人,還有堂堂永嘉縣主薛亭晚相陪!若是依照她和史清婉的計謀行事,薛亭晚此時正和那身強力壯的小廝行魚水之歡!
她許飛瓊就算死,也要拉上個墊背的!
思及此,許飛瓊神色愈發癲狂,唇邊癡狂笑意越來越大,隻見她一把拍開小黃門遞到她麵的聖旨,哭嚎道,“都不乾淨了!不隻是我一個人!薛亭晚她也不乾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