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父見獻慶帝答應賜婚, 本來已經鬆了一口氣, 沒料到此時突生驚變, 許飛瓊竟然口出狂言,滿口誣陷薛亭晚不是清白之身!
許父背後一寒,忙一把捂住了許飛瓊的嘴巴,額上冷汗如豆, 訕笑著看向獻慶帝, “皇上贖罪!小女聽聞皇上賜婚,心中太過激動, 竟是胡言亂語了起來!這賜婚的聖旨, 臣替小女接了, 臣謝主隆恩!”
剛剛許飛瓊哭嚎的聲音很大,殿中眾人將她口中之言聽得清清楚楚, 皆是不約而同地看向薛亭晚席位,果然並未看見薛亭晚的人影兒。
獻慶帝聽了許飛瓊口中沒頭沒尾的話,又見薛亭晚席位上空空如也,當即召了宮婢上前詢問。
那宮婢隻道, “永嘉縣主早早就出席而去了, 再也沒回來過”。
殿中, 惠景候和宛氏聽了許飛瓊的哭嚎之語,登時心下一沉,立刻指了心腹婆子、惠景侯府親衛四下去尋找薛亭晚。
薛樓月聽了許飛瓊的哭嚎, 再略一深思, 便知道薛亭晚此番定是也鬨出了什麼醜聞, 心中不禁大快。
因著前幾回陷害薛亭晚的事情敗露,這幾日,薛樓月被宛氏嚴加看管在浮翠塢中,就連今日赴宴,宛氏也派了兩個膀大腰圓的婆子寸步不離地跟著,以防薛樓月再起構陷之心。
薛樓月被宛氏如此壓製,心中怨懟不甘更勝往昔,此時聽聞薛亭晚貞操不保,竟是唯恐天下不亂,故意高聲道,“是啊,阿姐一去這麼久沒回來!不會真的出了什麼事吧?”
此言一出,殿中百官皆是議論紛紛,有真心為惠景侯府、為薛亭晚擔心的人,也有看熱鬨不嫌事大的人。
宛氏一個眼刀掃向薛樓月,身後兩個膀大腰圓的婆子當即會意,掩於衣袖下的雙手死死鉗製住薛樓月,衝左右鄰桌笑這解釋道,“二小姐身子略有不適,老奴扶她先行告退。”
那膀大腰圓的婆子力氣奇大無比,薛樓月正欲掙紮,手腕又被婆子大力一扭,一陣徹骨痛意傳來,薛樓月登時便疼的噤了聲。
那廂,史清婉端坐下首,清麗寡淡的麵容上忽青忽白,目光躲閃,眸中滿是不安。
方才涼亭之中,史清婉和許飛瓊兩人正商量這陷害薛亭晚的密謀,不料許飛瓊突然被人叫走,許久都沒回來。萬萬沒想到,許飛瓊竟是被龍禁尉撞破和汪應連在一塊!
以前史清婉從未聽許飛瓊說過對汪應連有意,如今見她突然要嫁給汪應連,便猜到兩人之間定是發生了什麼不為人知的醜事。
方才涼亭之中,兩人一番密謀,史清婉被許飛瓊的一席話激的怒意上頭,見許飛瓊許久未歸,便派人去找了名身強力壯的小廝,又派自己的心腹丫鬟前去攔下準備回致爽殿中的薛亭晚。
這一切皆是按照她和許飛瓊謀劃好的計策行事,可以說是□□無縫,如果不出意外,此時,薛亭晚正和那身強力壯的小廝鴛鴦交頸,醜態畢現……
殿中眾人正各懷鬼胎,卻聽見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緊接著,一聲清亮如鶯啼的聲音從殿外傳來,“本縣主在此。”
殿中眾人紛紛回首,隻見丫鬟入畫正攙著薛亭晚進殿而來。
她生的極美——遠山眉,含波眼,櫻唇瓊鼻芙蓉麵。紅酥手,天鵝頸,柳腰蓮步輕輕轉。
美人兒行走之間,海棠紅的裙擺隨風飄動,宛如煙雲傍身,似有流光在側,真真是明豔照人,恍若神妃。
隻見薛亭晚緩緩抬眸,撫了撫鬢間的多寶鸞鳳金釵,“不知許小姐何事相尋?”
那廂,許飛瓊正一臉得意,等著獻慶帝派人前去撞破薛亭晚和小廝的苟且之事,不料薛亭晚竟是施施然地進殿而來,周身風華無兩,壓根不像是失了清白的模樣!
許飛瓊雙目猩紅,登時掙脫了許父,尖聲叫到,“不可能!薛亭晚,你怎麼在這兒?!”
薛亭晚提裙行至九龍禦座之前,居高臨下地垂眸看著地上發絲淩亂,形容癲狂的許飛瓊,冷聲道,“哦?那許小姐倒是說說,本縣主不在這兒,應該在哪兒?”
惠景候和宛氏正火急火燎,叫人去尋薛亭晚,此時見薛亭晚全須全尾、神色如常地進了殿,心中的大石頭才落了地,兩顆心才放回了肚子裡。
許飛瓊被薛亭晚質問的無話可說,忙躲了她對視的目光,一臉驚懼之色再難掩飾。
下首,史清婉見薛亭晚進殿而來,便知道奸計失敗,眼見二人偷雞不成蝕把米的事情就要敗露,史清婉麵色慘白如金紙,心中驚惶不定,一抬手的功夫,竟是打翻了桌上的一尊金盞,將盞中清酒撒了半桌。
史夫人見狀,當即抬手叫了宮婢來收拾,皺眉道,“你這孩子,怎麼這麼不小心。”
史清婉勉強擠出一個笑容,掩下麵上的的不安和驚恐,隻兀自垂首,安分的如同鵪鶉。
致爽殿中,眾人望著九龍禦座前的數人,皆是一臉雲裡霧裡,不知道發生了何事。
正竊竊私語之際,一襲月白色錦袍的裴勍施施然進了殿,身後跟著走進來,乃是禦前龍禁尉統領蘇易簡。
隻見蘇易簡一揮手,立刻有龍禁尉將一名身強力壯的小廝和一名婢女押進殿來,俯跪在獻慶帝禦座之前。
原來,因今日裴勍邀薛亭晚於夢隱湖泛舟,不願叫他人撞見,便派了裴國公府的親衛鎮守湖畔,嚴禁閒人接近。
好巧不巧,嚴守湖畔親衛們剛好撞見一小廝和一婢女從湖畔經過,且形跡可疑,親衛將二人捉拿盤問之後,這才發現了史清婉和許飛瓊意欲陷害薛亭晚的毒計。
於是,裴勍與薛亭晚在湖畔分彆之後,親衛便立刻將此事上報了裴勍。
裴勍聽了這番歹毒計謀,登時盛怒不已——那是他放在心尖尖上、視若珍寶的人,若是有人蓄意謀害,他裴勍定會誅之而後快,讓她們百倍償還。
於是,裴勍當即下令,派人將薛亭晚引入偏殿好生保護起來,又叫將此婢女小廝二人交送龍禁尉統領蘇易簡手中,使出這一出“將計就計”之策。
不料,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許飛瓊還未來得及加害薛亭晚,便已經入了汪應連設下的圈套中。
史清婉見到那心腹婢女和身強力壯的小廝,登時嚇得驚恐萬分,兩片紅唇不住地哆嗦,再也繃不住周身儀態,
史夫人見史清婉今日十分反常,正欲詢問,卻聽那殿上的白衣上卿朗聲道,“臣有事啟奏。方才,臣在樂遊苑中撞破了一樁蛇蠍詭計,特地擒拿了走狗爪牙上殿,還請皇上為躲在背後指使此二人的歹人定罪。”
獻慶帝一聽,麵帶詫異道,“是何蛇蠍詭計?”
蘇易簡冷冷盯了眼俯跪著的小廝和婢子,斥道,“皇上禦前問話,還不速速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