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老太太聞言,略皺了眉頭,“行了,你也不要太過生氣,氣壞了身子多不值當!方才太醫用了些藥,阿晚已經醒了,宋媽媽正守著呢。”
宛老太太正端著一盞茶,淡淡開口,“如今皇帝拿一張聖旨便把人帶走了,你打算怎麼做?”
宛氏落座,從丫鬟手裡接過一盞燕窩粥,遞給宛老太太,“女兒自然是想以牙還牙,以眼還眼,不想輕易放過此毒女!隻是如今她恢複了公主之身,想來不太好辦。”
“不知母親可有什麼良策?”
宛老太太用了口燕窩粥,悠悠道,“既然皇帝拿她當幌子來敷衍勇毅王府,咱們養她十來年,怎能不送點賀禮呢?我聽說,阿晚前些日子買下了京中的幾家小報作坊,不如便將那毒女的身世書寫成文,連夜趕印出來,明日派人在鬨市向過路人紛發了,也好叫京城百姓一起熱鬨熱鬨。”
獻慶帝的聖旨寫的十分微妙,雖然點名了薛樓月的公主身份,對其生母之事卻一概不提。
既然皇帝沒臉提這檔子事兒,那惠景侯府就來提一提!
隻要明日小報一紛發,全京城的人都會知道,這新公主身上流著的是南越敵國的血,乃是敵國王女之女,到時候,定是遭萬民唾棄,人人喊打。
宛老太太目光一凜,冷聲道,“這毒女定是以為恢複了公主之身,這筆爛賬就煙消雲散了!她想得美!我老婆子可不答應!”
宛氏聽聞此計,心頭鬱結的怨氣也消解了三分,歎道,“還是母親思慮周全,便依母親所言!女兒這便吩咐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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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齊平白無故突然多了位公主,如同往京城百姓們平淡乏味的生活裡丟了塊巨石,揚起水花四濺,理所當然地成為了百姓們茶餘飯後的最佳談資。
隻是,新公主認祖歸宗的聖旨張貼出來的第二日,其身世便在京中傳的沸沸揚揚,據小道消息說,這新公主乃是敵國南越王女和獻慶帝生的女兒,因獻慶帝畏懼人言,暗地裡養在惠景侯府多年,直到如今紙包不住火了,這才認祖歸宗,入了皇家宗廟。
百姓們本來以為這是一樁皇族添丁的喜事兒,沒想到一路順藤摸瓜,竟是翻出了獻慶帝和敵國王女的陳芝麻爛穀子之事,一時間,京城民怨紛紛,皆是聲討獻慶帝為君不端。
那日薛樓月下毒的事情敗露,惠景候來到獻慶帝一頓怒斥,獻慶帝聽了自己女兒差點毒死薛亭晚,心中愧疚至極,如今眼見著薛樓月的身世被揭露,雖知道是宛氏和宛老太太的手筆,也實在沒臉說什麼。
這些日子每日上朝,麵對一群閣臣對薛樓月身世的詰問,獻慶帝一開始還能掩麵避過,後來實在被逼問的沒辦法了,隻得痛心疾首地下了罪己詔,昭告天下,反省自己當年的過失。
連綿多日的春雨終於過去,花衰葉繁,夏日將至,這幾日每夜雲淡月明,星子閃爍,正是夜觀天象的好時機。
如此天公作美,欽天監的觀測終於有了結果,將國子監女學的結業之日定在五月初八。
那日過後,薛亭晚昏迷了整整一日一夜,第二天才緩緩轉醒,幸虧發現及時,那霜花草之毒劑量不大,和薛亭晚得痄腮之症時服用的湯藥抵消了一部分毒性。再加上太醫用藥得當,很快便控製住了毒性的蔓延。
薛亭晚臥床休養,自然無法參加女學的結業典禮,隻得派人去國子監中告了假,領了些留念的書冊和文房四寶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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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秉主子,禁廷新下了旨意,將勇毅小王爺的婚事定在五月二十八,當日二位公主同時從宮中出嫁。”
男人一襲月白色錦袍,峨冠博帶,玉冠束發,正長身玉立於桌前,聞言放下了手中的信函,輕啟薄唇,“勇毅王府逢此喜事,賀禮自然是不能少的。”
“聽說前幾日顯平伯正在為勇毅小王爺物色美婢,十九,去尋些女子安插進去。這大喜的日子,本國公沒什麼可送的,便送勇毅小王爺兩個側妃罷。”
那顯平伯和勇毅小王爺往來甚密,臭味相投,借顯平伯之手尋些美婢安插進勇毅王府後宅,也好和薛樓月這個嫡王妃“作伴”,總歸叫那薛樓月不好過便是了。
十九聞言,忙應了“是”。又聽裴勍問道,“賀禮可送過去了?”
“依照主子的吩咐,屬下一早便差人將結業賀禮送到惠景侯府了。”
十九拱了拱手,又道,“縣主的病情日漸好轉,今日女學結業,德平公主和幾位貴女參加完了結業典禮,結伴去惠景侯府看望了縣主。另外......太子也差人送了一份賀禮到惠景候府.....”
裴勍想著美人兒,正負手而立,深思綿綿,聽到“太子”二子眉目一寒,沉聲道,“去點一點聘禮,明日差媒人去惠景侯府提親。”
天知道他等這天等了多久!眼見著女學結業,他又怎會容太子那廝在在她身旁徘徊!?
十九勉強忍著笑道,“主子便放心罷,聘禮已經點過整整三次了!一百二十八擔,保證明日一擔都不會少!”
裴勍聽出話裡的戲謔,抬了眼簾,唇角也溢出一絲笑來,“叫你去便去,廢什麼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