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塞上宴曲(一)(1 / 2)

從京城到塞北, 一路共千二百裡, 沿途風貌從繁華城郭變為群山草原,視野逐漸開闊明朗。

塞北天高雲淡, 四野蒼茫,額迭木草原遼闊無邊, 綠波千裡,牛羊成群, 駿馬奔騰, 抬眼望去, 近處是搖曳花海, 彩蝶紛飛。遠處是群山連綿, 山巔覆著白雪皚皚。

作為這次塞上會晤東道主,獻慶帝攜著浩浩蕩蕩的人馬先行抵達, 在額迭木草原等候遠道而來的塔爾特部落。

此行,幾乎大齊所有的有頭有臉的顯貴世家都來了,惠景候一家子作為禦前寵臣, 自然也不例外。

這世間女子, 嫁為人婦之後, 再和娘家人朝夕相處, 是為於理不合。

可裴勍是個心疼人的, 也不在意那麼多的虛禮,一路上, 薛亭晚日日去惠景候府的馬車上晨昏定省, 和娘家人有說有笑, 如銀鈴般的笑聲一直從京城灑到了塞北額迭木。

因著禦駕出行,禮製繁瑣,一行人馬舟車勞頓,在路上耽擱了數日,抵達額迭木草原的時候,已經是金烏西斜,霞光萬裡。

各家各戶安營紮寨,卸下行李箱籠,燃火點灶。

裴國公府的帳子裡,薛亭晚一邊服侍著裴勍更衣,一邊嘟囔,“這時辰都該用晚膳了,卻還要親自去接那塔爾特部落,他們來的可真會挑時候!”

裴勍張開雙臂,等身前的美人兒係好了腰帶,順勢把人攬入懷中,“塔爾特部落離此地有段距離,能在日落前抵達草原已是不易。”

獻慶帝是個體恤臣子的君主,見今日奔波一天,眾人疲累,特地安排下去,今日接到塔爾特布汗先行修整歇息,等翌日晚上再舉行宴請。

薛亭晚伏在裴勍的胸膛上,側首聽著男人有力的心跳,糯糯發問,“淳郎,來的路上我聽父候說,那塔爾特布汗膝下有二位王子,正為著繼承王位的事爭得如火如荼,可是真的?”

塔爾特部落發源於雪山之巔,原本部落規模很小,勢力極弱,然而這位布汗首領頗具雄韜偉略,愣是用幾十年的功夫將人儘可欺的小小部落治理成了兵肥馬壯的狼兵虎將。

如今,布汗已是年過半百,廉頗老矣,不得不考慮從兒子中選出繼位的人選。

裴勍頷首,“布汗首領膝下有二子,大王子律措為嫡出,母族在塔爾特乃是望族,奈何大王子為人驕奢淫逸,聲色犬馬,在塔爾特民眾中聲望不高。二王子律琰是庶出,其生母是大齊人氏,生前十分受布汗寵愛,二王子德才兼備,禮賢下士,在塔爾特的呼聲很高。”

“塔爾特部落內部對兩位王子各有擁簇,奈何手心手背都是肉,布汗抉擇兩難,還沒有確定下來繼位人選,這次草原會晤,布汗將二位王子帶在身邊隨行,想必也存了些試煉的心思。”

薛亭晚聽了這番塔爾特密辛,隻覺得一個頭兩個大,索性從男人懷中直起身子,自婆子捧著的托盤中取過一隻繡著瑞鶴祥雲的竹青色錦囊,玉手翻轉,將錦囊係在男人的腰帶上,打了個端端正正的同心結,罷了,還頗為得意地抬眸看他,“怎麼樣?上回淳郎親手教的同心結,我學的不錯罷?”

裴勍薄唇微勾,握住她的玉手,“阿晚。”

“嗯?”

“宋竹筠宋大人的錦囊,是宋夫人親手繡的。”

薛亭晚了“哦”一聲,明知故問,“所以呢?”

裴勍頓了頓,又道,“李戍言李大人的皂靴,是李夫人親手納的。”

然後,裴勍指了指自己腰間的錦囊瓔珞,“阿晚隻給我做過一條瓔珞,還是成親之前送的。”

薛亭晚聞言,櫻唇微漾,杏眸都帶了笑。

眼前的男人生的高大俊朗,器宇軒昂,一張清雋玉麵俊美無儔,英挺無雙,明明是一慣秉節持重的人,在她麵前卻跟個小孩子一樣,指著自己錦囊埋怨的模樣,仿佛在問她要糖吃。

裴勍見美人兒笑的眉眼舒展,伸了長臂把人兒拉到懷裡,溫聲道,“阿晚親手繡隻錦囊送給為夫罷——鴛鴦的,並蒂的,龍鳳的,魚蓮的隨便什麼繡樣都行。”

鴛鴦戲水,並蒂蓮花,龍鳳呈祥,魚戲蓮葉這些繡樣皆寓意伉儷情深,如膠似漆。隻見美人兒鬢雲如墨,香腮似雪,聽了這話,兩頰泛上一抹化不開的殷紅,“淳郎真是胡言亂語!那些閨閣繡樣如何帶的出門?”

她略一想,輕啟櫻唇,“歲寒三友的繡樣倒是高潔。不過,我的繡功不怎麼樣,到時候淳郎可不準嫌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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