郊外, 一處破落莊子裡。
懷敬重重一拍桌子, 大怒道,“昨夜本王起事,涼州駐軍和數個行道悉數振臂而起, 京南總督本應該如約調兵入京,直取禁廷, 助本王速成大事,為何會突然被人砍了首級!?更遑論, 先前本王安插在龍禁尉的數位暗樁也統統暴斃!”
“本王一早布好的陣,本料萬無一失,到頭來竟是被人攪了局!”
顯平伯道,“王爺, 據說昨夜紫宸殿中, 裴國公坐於主位,全權操縱大局,裴勍城府頗深,心思縝密, 定是早就知道這些臣子已經叛/變,才會在緊要關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取其性命!王爺,恐怕咱們身邊,出了內賊哇!”
懷敬大驚, “平日裡本王和這些臣子密信往來互通消息, 信紙上皆以虎符之印為記, 這些日子虎符寸步不離本王的身, 怎會被人偽造了去?!”
散騎常侍道,“王爺仔細想想,平日裡沐浴更衣的時候,腰間的虎符令牌可曾被有心人盜了去?”
“怎會!本王沐浴更衣之時,除了兩位側妃近身服侍,再無彆人能近身,那兩位側妃還是顯平伯親自贈於本王的,又怎會是奸細?”
話至此處,懷敬心頭一跳,看向顯平伯的眼神多了幾分狐疑。
顯平伯被他一盯,當即冷汗如豆,為了自證清白,忙拱手道,“我對王爺忠肝赤膽,天地可鑒!兩位側妃雖是經我的手送到王爺府上,可女子心性不定,被人使了一招反間計也說不準!鬥膽請王爺不要顧及下官的顏麵,徹徹底底地搜查近身服侍之人,也好揪出奸細!”
懷敬大手一揮,“來人,不要打草驚蛇,暗中去查本王近身服侍的人,兩位側妃房中一個角落都不能放過,關押王妃的房裡也徹查一遍!!”
兵吏領了命退下,許青振瞄了眼懷敬的怒容,諂媚笑道,“王爺,昨夜京南總督和龍禁尉的幾個暗樁雖然折損了,好在兵部的幾位大臣潛伏的深,並沒被裴國公發覺——昨夜涼州一戰,徐國公兵令剛下,咱們立刻就拿到了他排兵布陣的圖紙,這多虧了幾位大臣暗中傳遞消息啊!王爺之籌謀,實在高明!”
懷敬聞言,才生出幾分得意,不禁有種大局在握之感,冷哼一聲,“傳書給大王子律措,讓他帶虎衛入雁門關,徑直去涼州相助涼州司馬,剿滅朝中派往涼州的徐國公之人馬!隻要涼州司馬能剿滅敵軍,這天下便再無人能和我懷敬抗衡了!任他王權無上,又有何懼!涼州此戰隻能贏,不能輸!”
.....
是夜,塞北朔風怒號,雲橫霧迷。
無人發覺之處,雁門關大開,大王子律措帶著虎衛殘部長驅直入大齊疆域,直奔涼州地界而去。
同夜,兵部侍郎和徐顥下令趁夜色奇襲涼州城,不料戰前先鋒剛打馬而去,涼州城門便轟然大開,涼州司馬帶兵殺將出來,顯然是早得知了今夜敵軍奇襲的消息,特意等候在此。
徐顥望著湧來的黑壓壓的人馬,一顆心沉入穀底,勉強穩住身形,抬手召部下上前,低聲道,“令人修書一封,連夜送往京城,就說軍中出了內鬼,請禁廷暗中探查,並派兵增援!”
“尊令!”
暗夜蒙昧,朔風似箭,曠野雲低,兩軍交陣,刀劍嗡嗡爭鳴,箭矢破空而出,戰鼓擂擂,呐喊陣陣,廝殺之聲直衝霄漢。
徐顥揮劍斬下敵軍首級,振臂高呼,“三軍將士隨我誅殺反賊,平定乾坤!”
.......
裴國公府。
二等丫鬟們捧著金盞湯盆魚貫而出,立在正房外的大丫鬟方捧著膳食挑簾子入內。
內室裡,薛亭晚正服侍著裴勍穿著軟甲,美人兒略垂了眸子,低著頭為他整理腰間懸帶。
昨夜她實在難抵困意睡了過去,男人才踏著溶溶月色遲遲回府,今晨一早,剛聽見兩聲雞鳴便又起了身,方才洗漱的功夫,外頭的親衛已經催了三回,說是東宮太子派紫宸殿中的宮人來請國公爺入宮主持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