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番外一:今生事(2 / 2)

懷敏拍開他的手,“反正我現在隻是一個反賊之女!身後沒人撐腰,也沒有靠山,想必是不配在汗妃之位上的,不如我明日便帶著腹中孩子改嫁!”

律琰手上一頓,咬牙道,“我還沒死,你如何改嫁?”

懷敏恨恨偏過頭去,“我隻當你死了。”

律琰眯了眯眼,俯身咬上她的耳垂,百般廝磨,“死也死在你的溫柔鄉裡。”

懷敏紅著臉去推他,卻被他捉住雙手按在懷裡,“放心,冬天到了,那些螞蚱也蹦躂不了幾天了。”

懷敏驚訝看他,“你要除掉他們?”

“不錯,”

律琰道,“三大部落積怨已深,大王子妃的母族隻認王兄一個主子,如今王兄已死,他們逼著我娶大王子妃,不過是想要個皇儲捏在手裡,將來好桎梏我罷了。長此以往終是禍患,既然如此,不如趁機斬草除根。懷敏,不日我便會和大齊新帝簽訂條約,葆兩國邦交百年和平,屆時借大齊北地駐軍相助,將其母族斬儘殺絕,絕不手軟。”

懷敏猶豫片刻,忍不住道,“你就不怕大齊皇帝出爾反爾,趁機出兵踏平塔爾特?”

律琰笑道,“你未免太小看你的夫君。塔爾特如今已經今非昔比,大齊皇帝尚且忌憚三分,再者,大齊戰亂剛定,自顧不暇,不會輕易與塔爾特開戰。”

“更何況,我可以不信大齊新帝,卻不能不信裴國公。裴勍是君子,他若要什麼,隻會光明磊落的直取,不會用這些下三濫的手段。裴勍在朝中坐鎮一日,便不會容忍新帝犯下這等令人不齒的小人行徑。”

懷敏點點頭,不得不承認律琰考慮周全,再一低頭,卻發現自己的衣襟不知道什麼時候被人解開,男人將她壓下,從朱唇一路向下,一寸一寸的專注親吻。

懷敏試圖躲開他的唇,“還有孩子呢!”

律琰大笑,“孩子也想和父汗親近親近呢!”

“你……”

大帳掩下一室呢喃低語,今晚夜色晴朗,繁星閃耀。北地四野蒼茫,遼闊無邊。遠處是群山連綿,山巔覆著白雪皚皚。

滿目山河空念遠,她終究成了塞北自由自在的鷹,也尋得了令她眷戀徘徊的溫暖巢穴。

......

陳嬤嬤是嫻貴妃宮中的舊人,當年禁廷中唯一一位公主呱呱墜地,便是她親手接的生。

此後十多年,陳嬤嬤一直貼身伺候著德平,直到她嫁人,出宮,搬入許府。

帝女乃是金枝玉葉,成婚之後,就算有了駙馬,依然可以豢養無數麵首。

可惜德平誌不在此,並非沉湎聲色之人,不僅不叫徐顥入贅公主府,連個麵首都不曾召過。

和前朝那三四位縱情享樂的公主一比,德平便顯得十分賢德。

陳嬤嬤卻對此不以為然,總暗地心疼德平,覺得她為著駙馬委曲求全,受了許多委屈。

德平公主乃是當今聖上唯一的親妹妹,上個月剛剛被聖上加封為德平長公主,為萬民稱道。

不料加封公主的第二天,德平公主從外頭怒氣衝衝地會來,叫了陳嬤嬤上前,令她為自己尋幾位麵首來。

陳嬤嬤暗中驚疑,看了看德平公主八個月的孕肚,頗為擔憂的問,“公主身子可使得?”

德平俏臉一紅,斥道,“囉嗦!嬤嬤照辦便是!”

普天之大,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的男人遍地都是,更何況堂堂德平長公主欲納麵首,家室好的俊俏兒郎誰不是削尖了腦袋往前湊?

半個時辰之後,許府的花廳裡便領進來了四位郎君,一眼望去,四人身上的衣衫青紫藍橙,各不相同,直叫德平眼花繚亂。

不得不說,陳嬤嬤的眼光是極好的,這四位郎君雖打扮輕佻了些,但勝在麵容俊俏,美的各有千秋,奈何德平一顆心在彆處,壓根沒有欣賞的興致。

今日德平的反常舉動,全都拜徐顥所賜。

曆朝曆代,駙馬手中皆不掌實權,徐顥立下赫赫戰功,自然明白“功高震主者身危,名滿天下者不賞”的道理。剛被封了榮國公,便向弘仁帝自請卸去實權,當時正值國子監祭酒乞骸骨歸鄉,弘仁帝索性將國子監祭酒的位子給自己妹夫來做。

徐顥去掌管國子監,便難免要和女學打交道,天下大定,重開女學,一茬一茬的漂亮年輕貴女前仆後繼地湧入國子監,德平每每想起,都覺得背後一涼。

孕期的女人總是多疑的,方才她襲國子監,正巧看到一位貴女正追著徐顥請教課理,那貴女年紀不大,心思不少,麵含羞赧,語氣綿軟,名為請教,實則接近,彆人看不出她的小心思,德平可是看的門兒清。

德平顯然是沒忘記方才的紮眼一幕,怒火三丈,心情不佳,略打量了眼四位俊俏陰柔的麵首,將手中茶盞重重擱在桌上,“一個個報上名來。”

那青衣公子甩了甩手中絲帕,柔聲道,“奴家姓王名複,年方十五,擅音律,工山水,願伴殿下左右.....”

他的聲音抑揚頓挫,紅唇一邊張合,身子一邊扭出妖嬈弧度。

德平一口清茶哽在喉頭,不解風情地打斷,“本宮瞧著你嘴上一片血紅,抹了什麼?”

那青衣公子見公主親自發問,以為自己引起公主注意,竟升騰起勝券在握之感,忙不迭地答,“回公主的話,小人唇上塗得乃是煥容齋的口脂,喚做‘麒麟血’,這可是煥容齋開春限量的新品呢!公主若是喜歡......”

如今四海升平,薛亭晚名下的鋪子重新開張,開春以來,彆出心裁地推出了麵向男子的唇脂和脂粉,顯然是瞄準了京城中男寵麵首的巨大消費能力。

德平無法理解薛亭晚的奇思妙想,看著青衣公子一點點靠近,被他身上濃烈香氣熏得絕倒,剛皺了眉頭,剩下三位公子也紛紛表現,七嘴八舌道,

“殿下且看,奴家頭上這根玉簪是煥容齋和瓔珞樓聯名發售的新品,公主若是喜歡,奴便將其贈與公主為信物!”

“殿下!奴家這身橙色衣衫乃是珍緞齋的新品布料,品質上乘,名貴至極,若是殿下喜歡,奴家願為殿下裁剪一身裙衫,與殿下同著一袍!”

“殿下聞聞奴家身上香不香!此乃添香齋的古香‘花間露’......”

四人爭相上前,濃鬱香氣鋪麵而來,德平被熏得一陣作嘔,連連擺手,“離我遠些!陳嬤嬤,快叫他們下去!”

不料陳嬤嬤還未上前阻攔,花廳裡便走進來一個挺拔人影。

徐顥人在國子監中,接到下人傳話,聽聞德平在府中挑選麵首,登時被一腔妒火吞沒,理智儘失。

他驚怒交加,魂不附體,策馬疾馳回府,快步行至花廳,正瞧見一群麵首對著德平搔首弄姿,動手動腳。

徐顥箭步上前,將四人一把推開,俯身將德平打橫抱起來,大步邁入內室裡。

這郎君麵色陰沉,來得快,去的也快,花廳中青紫藍橙四位公子麵麵相覷,如鯁在喉。

還是陳嬤嬤見多識廣,獨具慧眼,嗅到方才男女身上陳年醋味,不鹹不淡地吩咐丫鬟婆子,“還請四位公子務必看緊自己的嘴,若是今日過後壞了長公主的名聲,本嬤嬤定一根一根薅掉你們的舌頭!來人,將四位公子帶下去!”

青紫藍橙四公子本來還憤憤不平,正要追問“那挺拔男子是誰,為何可以霸占公主”。聞此駭人之言,皆是捂唇擺手,表示今日就當從未見過公主真容。

陳嬤嬤滿意點點頭,瞄了眼內室裡的床幔搖動,波瀾不驚地吩咐道,“屋中下人都隨我退下去,若無主子詔令,不得入內伺候。”

內賬裡,徐顥將德平放到床上,俯身便吻了下去,德平猛地推開她,怒道,“你乾什麼?”

徐顥的怒火都在臉上,“敢問公主想乾什麼?”

德平“哼”了一聲,扭頭不看他,“是了!那些個貴女們年輕又貌美,我這個大肚婆是比不上了!你不是在給貴女教習課理嗎?回來做什麼?”

“無中生醋,”徐顥輕輕掰過她的臉,“德平,你誤會我了。方才那位貴女心術不正,一心接近,我後知後覺反應過來,以後不會再和她多說一句話。”

德平這才消了火氣,勉強道,“算你識相!”

徐顥俯身重重親她,語帶玩味,“不生氣了?那還要不要麵首了?一下要四個,德平,你好本事啊!”

德平見男人秋後算賬,一個勁兒的往床角躲,“唔,徐顥,你敢這麼唐突我!明天我要去皇兄麵前告狀!”

徐顥冷笑,“床榻之間的事兒,夫人也要告禦狀?”

“你放肆!喚我殿下!”

“夫人。”

“喚殿下!”

“夫人。”

“唔.....夫君......”

......

《大齊誌》有載:

獻慶十八年九月初三,勇毅王謀逆,涼州為患,徐國公與兵部侍郎出兵平定。

十月十八,反賊圍京。帝纏綿病榻,東宮監軍,三軍列陣,裴國公出與戰,斬賊首。同日,帝崩,時年五十九歲,葬太陵,廟號神宗。太子即位,是為弘仁帝。

弘仁元年二月,誅反賊,夷九族。帝廣行恩政,免三年賦稅,大赦天下,特開恩科。自此四海承平,天下乂安。

三月,裴國公加封一等護國公,入閣行宰輔之權。徐國公加封榮國公。永嘉縣主加封永嘉郡主。德平公主加封德平長公主。

四月,帝與塔爾特首領律琰於額迭木會晤,簽定和約,百年為好。

弘仁二年,帝立京南尹氏之女為後,弘仁三年,尹後誕皇長子,立為太子。

……

一晃許多年過去,那場慘烈的戰爭已經化為青史中的平淡一頁,成為前朝往事中最為濃墨重彩的一筆。

他們身上那種蓬勃的熱烈孤勇,曆久彌新,薪火相傳,走過歲月,跨過烽煙,斑駁於朱漆畫堂,令人仰之彌高。

從此,雁引愁心去,山銜好月來。他們攜手共赴山川湖海,看春花秋月,賞夏風冬雪,不懼麵對往事,亦不懼麵對未來。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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