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機會,他可以偷偷摸摸看!
想著便也有了動作,簡雲台小心翼翼抬起手,指尖順著床鋪往崔煜的方向探去。越過他們中間的那碗水,又緩慢地‘爬’向距離他最近的那一縷瑩瑩白發。
近了,近了。
快要摸到了。
簡雲台眼底閃過一絲期待,正要再費力伸手,突然動作一僵。
正對麵,崔煜緩緩睜開了眼睛,目光疑惑地凝視著他,“怎麼了?”
“!!!”簡雲台迅速縮回了手。
他像是做了壞事被抓包,瘋狂給自己找補般。立即蠻不講理道:“你雖然沒有呼吸,但你還有心跳啊!我聽得見!”
崔煜愣神,就要撐著手臂起身。
簡雲台一把將他重新拽回去,再次給自己找補,“這個心跳聲也不是特彆大,還是能忍一下的。你犯不著再下床。”
崔煜便又安安靜靜地躺了回去,側著身子,淺色瞳孔直直看著簡雲台。
簡雲台甚至能從他的眼睛裡看見自己的倒影,距離不算近,但依然讓他感到呼吸停滯。他端正神色將腦中亂七八糟的念頭拋開,問:“你對魂契錄從來沒有不服嗎?”
崔煜問:“有何不服?”
簡雲台道:“我們都不認識。它就告訴你我們會變成一對愛侶,這不正常。”
崔煜勾唇笑了,“確實不正常。”
簡雲台疑惑,“那你不服嗎?”
崔煜停頓了數秒鐘,似乎仔細想了想,認真說:“從前嗤之以鼻,現在……”
簡雲台追問:“現在怎麼想?”
崔煜唇邊笑意加深,道:“你怎麼想?”
“……”簡雲台緘默。
好家夥,這人把這個棘手的問題又給拋了回來。簡雲台能怎麼想啊?
如果他真實活在這個世界的話,他也許會考慮一下。但這個前提就是錯誤的,這是個副本,動真感情是大忌。
所以從源頭上就要掐掉任何可能性。
簡雲台沒有正麵回答,見崔煜看起來心情好像還不錯,便趁熱打鐵說:“你明天時不時要早起去陰律司工作啊?”
崔煜點頭:“對。”
簡雲台試探說:“我想和你一起去。”
“……”
原本隻是十分簡單又正常的一句話,崔煜臉上的淺笑突然微僵。他正過身子不再看簡雲台,語氣強硬道:“不可。”
簡雲台愣:“為什麼?”
崔煜抿唇,“沒有為什麼。”
簡雲台立即就急了。
他都叫童鬼給賀慶州和魚星草傳遞消息了,彆明天所有人都到了,他沒到。
“你總得給個理由啊,為什麼不讓我去。”
“你若是去了,會後悔。”崔煜麵上宛如覆蓋一層薄冰,冷得幾乎能滴水,“我也會後悔。”頓了頓,他語氣漠然說:“陰律司不是個好地方,你就算去了,也隻會覺得那個地方讓人難以忍受,十分不堪。”
到後來,也會連帶著覺得他不堪。
這是他萬萬不想見到的局麵。
簡雲台根本不知道他在想什麼,立即想要坐起身,想要好好盤一下這個道理。
哪知隻動了一下,崔煜就手臂微抬,向他的腰腹處襲來。
“!!!”簡雲台心中愕然。
就算一言不合,也不用動手吧?!
平日和人打鬥打習慣了,他幾乎是條件反射的立即直起身,長腿一跨騎在崔煜的腰上,又拿手臂抵住崔煜的喉嚨。
緩緩壓下上半身,簡雲台說話時句尾上挑,挑了下眉問:“你想做什麼?”
這套反擒拿術做的又快又標準,簡雲台心中凜然正氣,都想給自己點個讚。
觀眾一定也覺得他很帥氣!
事實上,直播間確實點讚數量猛漲,然而大家的關注點不約而同,全都偏了。
“操這個姿勢,我鼻血要下來了!你們為什麼每次起衝突姿勢都這麼澀啊!”
“啊啊啊啊崔煜大美人根本就沒反抗。我記得上周目他唰唰就銬住老婆了,這次卻任由老婆動作,他好寵嗚嗚嗚嗚……”
“瞬間腦補十萬字小黃文!!!白色長發溫柔瘋批美人攻和他的天降姻緣小瘋子受,有那種坐上來自己動的意味了,嘶——”
“何止坐上來自己動!總感覺崔煜他好像身體有點不舒服,但每次靠近老婆的時候又臉色舒緩了不少……這不是妥妥的ABO文學嗎?隻有你才是我解渴的抑製劑!”
“出書吧姐妹們,我已經說累了TAT”
殿內燭火微晃,藍紫色的光暈打在床上,勾勒出兩人交疊的身形。
崔煜瞳孔微閃,說話時語氣有些無奈,“我隻是想移一下碗,水灑了。”
簡雲台:“……?”
順著崔煜的目光看過去,原本放在床鋪正中間的那碗已經歪斜,其中的水全部灑了出來,潤濕了小半床鋪,將那塊錦布的顏色都給浸得更加暗了。
簡雲台心梗問:“是我弄灑的嗎?”
崔煜微微點頭。
簡雲台麵上一紅,這才反應過來居然鬨了這麼大一個烏龍,他習慣性把人想得太壞了。一看見崔煜伸手,下意識就以為這人想攻擊他,或者有其他不軌想法。
他連忙抬腿,想換一個姿勢。
至少!不能再騎在崔煜身上了!
誰知道剛有這個動作,崔煜卻突然反手抓住他的手腕,翻身將他壓在身下。
簡雲台眼前一片混亂,隻感覺整個人幾乎要騰空而起,又被強行按下。待反應過來,耳側‘咚’的一聲響,崔煜的手掌支在了他的臉側,淺色的瞳孔微暗下來。
又是哐當哐當兩聲。
碗掉到地上立起,沿著木頭地板滾了好一段距離,最後‘砰’得一下撞在椅子下。
此時門外有不少鬼差侯著,時刻擔心簡雲台的安危。聽到房內傳來巨大的響動聲,所有人麵色微變,腦中浮現許多不好的想法。鬼管家焦急踱步,更加憂心。
“要不要進去?”
“你去吧,我不敢。”
“我也不敢啊!”
眾多鬼差竊竊私語,都不敢貿然進去,最後隻能在安全範圍內繼續偷聽。
而屋內氛圍與他們所想完全不同。
焦灼是有,但更多的是曖昧。
漆黑的夜裡隻有燭光微閃,屋子裡靜悄悄的,隻餘下簡雲台因震愕而急促的呼吸聲,他臉上薄紅,咬牙道:“你下來!”
“你剛才誤會了我。”崔煜語調平緩,瞳色暗暗說:“我想討點補償回來。”
簡雲台停滯了下,眼珠一轉立即偏過頭乾咳數聲,頓下來時一幅‘我就要命不久矣的表情’,擠兌道:“你要是實在……就來吧。反正我久病無醫暫時還沒死,你最好趁熱上。”
“……”崔煜垂著眸,悶笑了聲。
不等簡雲台發怒,崔煜緩聲開口:“不是你想的那樣,我不喜歡逼迫人。你……你待著不用動,我隻是想聞聞你。”
“……?”聞?
簡雲台麵色古怪,就在他以為自己耳朵出了問題的時候,崔煜突然俯身,白發聯翩垂到他的脖頸間,惑人又癢癢。
緊接著,他就感覺崔煜在他頸間深吸了一口氣,身體似乎都有些戰栗。
真、真聞啊?簡雲台都懵了,完全不知道崔煜在鬨哪出,聽說過吸貓沒聽說過吸人啊,而且他又不是貓,他是妥妥的狼!
“……”崔煜將臉龐埋在簡雲台頸邊,足足停頓了將近兩分鐘,才緩下心中燥意。
閻羅命人用冰山地獄裡的千年冰製成冰扇子,左右成排對著自己扇。共感之下,崔煜整晚都頭痛欲裂,靈魂也痛不欲生。
生死海水都喝了幾大碗,一點用也沒有。隻要閻羅還在命人扇,他的靈魂就會一直承受著難以言喻的苦楚,人也為之暴躁。
魂契錄說與命定之人靈肉交合,就會破除地府的天罰,從此靈魂不會日漸稀薄,身體也不好日漸虛弱。從前崔煜嗤之以鼻,但今天他好似第一次嘗到了甜頭。
實在是讓人……甘之如飴。
崔煜微微抬眸,仔細凝視著身下的少年,說好了隻是聞一下的。
他卻又探身,薄唇緊貼在簡雲台隆起的喉結處,試探性地輕咬了下,又舔舐。
“!!!”
簡雲台哪裡見識過這樣的場麵啊,他下意識地吞了下口水,喉結上下滾動間,又感覺脖頸處潮意更甚之前。
那裡的熱意迅速傳遍渾身上下,從腳底一直竄到頭頂。原本以他的演技,就算心裡不平靜麵上也能演出十分的平靜來,然而不知道怎麼地,微微愣神後,他整個人一下子炸了,臉上‘轟’地一下紅透。
“你給我起來!”簡雲台震怒道。
“我靠我靠咋了?老婆怎麼突然害羞了!我還是第一次看見他害羞!”
“他很難撩的誒,感覺簡大膽不是因為被撩到了才害羞,他好像惱羞成怒要大於害羞hhhh”
“你們!為什麼!還有心情在這裡討論?!我啥也說不出來了,孩子隻會啊啊啊了!這個姿勢比之前還要刺激了啊!”
在觀眾們一片激動的嗷嗷扭動之中,崔煜微愣地撐起了些距離,垂眸專注地觀察了一下簡雲台震愕羞惱的神情,突然笑了。
“你不是說……你硬不起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