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單膝跪在玻璃碎渣之中,白皙的側臉上滿是僵冷之意。
他左看看右看看,走廊內交戰的士兵們似乎沒有注意到這個不速之客。或者說他們已經注意到了,但忙於交戰也顧不得其他。
“是你!”簡瑞芝猛地一愣,啞然說:“你的眼睛怎麼……?”
簡雲台轉頭,有些意外。
上一次見到簡瑞芝時,他的眼睛受了傷,並且這對於簡瑞芝來說應該是好幾年前的事情了。如今簡瑞芝竟然一眼就認出了他,簡雲台怎麼能不意外。
玻璃窗外又躍進幾人,梅凜然站穩之後,迷惑撓頭說:“什麼情況?”
梅思雨說:“我們要乾什麼?”
莊明明大驚失色,小聲提醒:“來之前師娘不是已經說過了麼?把簡瑞芝送到聯盟啊!千萬不能讓她被神龕帶走!”
話音落下,梅思雨已經衝了出去,她橫腿掃向微生千鶴,後者躲避不及,被打了個正著,猛地後退了數步。
微生千鶴在體能方麵本來就不行,而且腿腳也不方便,幾乎一對上梅思雨就潰不成軍。梅思雨也沒有難為他,單手拽過簡瑞芝,皺眉看向場內其他人。
足足五十幾人簇擁在走廊裡,拐角後麵還有更多的人堵在樓梯上。現在雙方混戰,她已經分不清哪邊是聯盟哪邊是神龕了。
正當梅思雨想要細細辨認時,簡瑞芝卻像是突然醒神,猛地推開了她。
“你是誰?!”
梅思雨一個趔趄,回頭時有些無奈。
微生千鶴撐著牆麵站了起來,又想要去拉簡瑞芝的手,他的手掌一碰到簡瑞芝,後者登時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簡瑞芝轉身就跑,幾乎是飛撲到簡雲台的麵前,雙手抓緊了簡雲台的手臂。
“救救我。”簡瑞芝驚慌失措說道。
簡雲台雙手反扭撐住簡瑞芝的手臂,抿唇時臉色很難看——簡瑞芝的狀態實在是太糟糕了,披頭散發,渾身擦傷,就連鞋子都跑丟了一隻,赤出的那隻腳背上滿是紅紫青腫。也不知道她這些天到底經曆了什麼。
梅思雨折返回來,好奇問:“我和他是一起來的,你為什麼偏要向他求助?”
簡雲台看向簡瑞芝。
簡瑞芝支支吾吾,也說不出一個所以然。她隻是緊緊抓住簡雲台的手臂,像是抓緊了最後一顆救命稻草一般。
這時候,微生千鶴那邊傳來一聲大吼:“你向他們求助?就是他們舉報神龕的,要不然現在也用不著交火——他們是聯盟的人!”
簡瑞芝渾身一震,驚愕看向簡雲台。
“你、你也是來害我的?”
與麵前這雙驚愕又失望的眼睛迎麵對上,簡雲台幾乎不能直視她。
簡瑞芝身形下沉了一瞬,像是在巨大的打擊之下,都有些站不穩了。這時候,梅凜然焦急催促說:“快把她交給聯盟。”
莊明明也震恐說:“大是大非前要分清楚啊,你可千萬不要關鍵時刻拎不清。”
簡雲台隻感覺胸口仿佛被勒住一樣,呼吸十分困難,他艱澀地衝簡瑞芝擠出一句乾巴巴的話,“你……還是做手術吧。”
簡瑞芝難以置信地眨了眨眼睛,一下子就鬆開了手,紅著眼眶後退了兩大步。
她應該對我很失望吧。
簡雲台心裡這樣想著,霎時間內疚與愧疚充斥全身,促使他咽喉劇痛。
一切都發生在瞬息之間,簡雲台心神紛亂,沒留神側麵有人開了冷槍。他隻感覺肩膀處一重,身前的女人毫不猶豫地撲倒了他,又痛呼了一聲軟了下去。
簡雲台瞳孔微縮,連忙支起上半身,垂頭一看,簡瑞芝的後脖頸處插入了一根針管,由於巨大的推力,針管內的藥劑已經被推入了簡瑞芝的身體,是麻醉劑。
“她暈過去了?”莊明明驚喜說:“快快快,正好,把她交給聯盟做人流手術,她就能避過最後一個致死轉折點了。”
簡雲台手臂生疼,簡瑞芝方才救了他,此時卻緊緊抓住他的手臂,咬舌保持著最後的清醒,她紅著眼眶懇求說:“帶我走——快帶我走,我不想做那個手術!”
簡雲台拔掉她脖頸後麵的針管,手中的針管仿佛重若千斤。
在這種關鍵時刻,簡瑞芝竟然為他擋掉了冷槍。她難道不知道這個時候昏迷過去,自己就會淪為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嗎?
微生千鶴退到了防爆盾之後,聯盟的增援已經到達。兩波人像是都意識到了此時有第三方勢力介入,他們停止了交戰,都一臉防備又敵視地看向了簡雲台這個方向。
一片死寂。
“快啊!”不知道是誰又催促了一聲。
也許是看見了簡雲台眼神中的遲疑,簡瑞芝盯了他的側臉許久,心死如灰般閉上了通紅的雙眼。
她垂頭喃喃說:“如果連你自己都不想降生……那我這個做母親的,好像也沒有什麼可堅持的了……”在簡雲台瞪大眼睛的震驚注視之中,簡瑞芝昏迷之前,撂下了一句滿是不甘的悲痛詰問:“我後來究竟做錯了什麼,難道你就這麼不想做我的孩子嗎?”,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