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徐氏聽了這話神色微鬆,徐嬤嬤知道這是說到她心坎上了,便接著說了下去,“再則二小姐長在鄉下,三年前走的時候還是個天真的孩子,三年裡又沒人教怎麼會懂得那些彎彎繞繞的?多半是有人暗中指點,若是讓她離了指點的人,到時候隻憑她自己還能掀起什麼風浪來?”
徐氏越想越覺得有道理,神色緩和不少。她原本也不相信沐清溪那賤丫頭開了竅,如今想來,怕都是杜欣那辣子在背後使壞。徐氏心裡恨杜瑤,對杜欣更加沒什麼好感。三年前的葬禮上,她可是被杜欣指著鼻子罵了個頭破血流,嘴都還不上一句,成為整個京城的笑柄,整整三個月都沒敢出門。眼前這形勢,可不就跟三年前一模一樣,肯定是杜欣那惡婆娘搞的鬼!
新仇舊恨加在一起,徐氏點點頭,示意徐嬤嬤接著說。
“三則近日城中流言確實對府上不利,雖然咱們知道夫人仁慈寬和,可這事二小姐做下了初一,咱們便不得不接下十五。您親自上門接,便是彰顯您大度,不跟小輩計較,趁機洗刷了汙名。二小姐若是個知禮的,就該加倍地尊敬您,否則外人隻會說她不敬長輩。孝字大過天,老夫人是不管事的,到時候人回了府裡還不是您想怎麼處置就怎麼處置?”
不得不說徐嬤嬤實在是把徐氏了解了個透徹,這一番話句句都說在徐氏的癢癢處,讓她想不聽都不行,而且聽了還覺得十分合心順意,連帶著鐵青著的臉上都有了笑容。
“還是嬤嬤想得周到。”
徐嬤嬤忙道不敢,“是夫人心胸寬廣,您是長輩,自然不會跟小輩一般見識。”
徐氏聽了更覺得舒坦,“既然如此,那明天我就親自走一趟吧。”
沐清菀猶不解氣,拉著徐氏的袖子嬌聲說道:“娘,難道就這麼算了不成!您真要去跟那個賤丫頭低頭?”
徐氏拍拍她的手,嗔道:“你呀,怎麼還沒明白?忍一時之氣而已,等她回了府上,她就是咱們娘倆手心裡的猴子,你想怎麼整治不成?”
沐清菀這才頓悟,笑嘻嘻地應了。她已經迫不及待地開始想象把以前受過的那些苦都加倍奉還給沐清溪的場景了,她要把沐清溪狠狠地踩在腳底下,踩進爛泥裡,讓她永世不得翻身!
午休過後沐清溪便被杜欣喚到了閒桂堂,彼時她正開了箱籠跟錦繡商量去秦家要帶些什麼東西。
秦家家世並不煊赫,比起杜家這種底蘊深厚的世家來說淺薄了些,但是任工部侍郎的秦家老爺子卻是個難得的正派人,跟沐清溪的外祖父杜玄交情極好,沐家之所以會跟秦家結親也是因了這份交情。
秦氏是秦家的嫡長女,秦老爺子的嫡親孫女,教養才學都是極好的,沐清溪是打心裡敬愛她,上門拜見她的家人自然也不能馬虎。秦老爺子於治水一道頗有心得,大半生的心血都落在了治理淮水上,沐清溪手裡恰好有一本《水經注》的孤本,拿來送給秦老爺子好。秦大人那裡則是準備了一方端硯,一錠徽墨。秦老夫人和秦夫人那裡最好說,她來時帶了幾匹杭綢蘇繡,還有新出的鬆江細布,送過去就是妥當了。幾位平輩的姐姐妹妹那裡,荷包玉佩的小玩物都使得。男子那裡就不必了,雖然是姻親,對她來說已是外男,若是送東西就是她不知禮了。
沐清溪到的時候杜欣正在跟繡娘說話,一回頭見外甥女兒到了,忙招手讓她過去。
“姨母,您叫我來是有什麼事?”沐清溪不明所以。
杜欣把她帶到跟前,指著擺了一屋子的新裁的衣裳讓她挑,“你一來我就命人去裁,可巧今兒送了來。方才我接了明華公主的帖子,說是三月三那日要在畫南彆院辦花會,邀了我們同去。正好挑幾件新衣,咱們那日一塊兒去賞花。”
明華公主是烈帝的嫡長女,烈帝在世的時候便極為寵愛,烈帝薨逝,承安帝即位後一樣對她恩賞有加。若論聖心,就是承安帝的幾個親生女兒都比不過。這位公主喜歡詩詞書畫,最愛文采風流,常常舉辦花會詩會,她本人才學又好,京中貴女都以能被邀請為榮。前世沐清溪被困在小院裡隻曾聽說,想不到這輩子剛回了京城就有這等機會。
聽說明華公主文采出眾,書畫雙絕,就連謝氏都心悅誠服。表嫂的才情她是知道的,能讓她都敬仰的女子,沐清溪哪能不好奇。
“那我可就不跟姨母客氣了!”沐清溪笑著答道。
杜欣頷首微笑,若是沐清溪跟她客氣她才會不高興,不客氣才是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