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沐清溪故作驚喜,“姨母和秦夫人帶了冊子過來那可是再好不過!”說罷看向沐龐氏,“祖母,冊子有了,不知如此還需多少時日?”
“老身如何知道那冊子是真是假……”沐龐氏豈會看不出這三人是串通好的,還想掙紮。
杜欣卻已經冷笑著說道:“老夫人放心,我們杜家幾百上千年清譽,豈會為了這麼點嫁妝作假撒謊,杜家人做不來那麼丟份的事。”
秦夫人亦道:“秦家底蘊雖不如杜家,可也是清白書香世家,斷不會做那等沒臉沒皮的事。”
沐龐氏隻覺得臉上啪啪啪火辣辣地疼,杜家和秦家做不出來的事,她侯府做了不知道多少件。杜欣和秦夫人話裡話外合起夥來擠兌,臊得她再沒臉麵扯皮,隻得答應下來。
“七日時間……”
“至多三日,”杜欣再次打斷,“老夫人可彆告訴我堂堂侯府辦事如此拖延,這麼點東西三日竟還清點不出。這樣沒用的下人,不如攆了出去換新的!”
哪裡是清點不出,而是……而是好些都被徐氏當了,沐龐氏怎麼拿得出來。可事已至此,杜欣步步緊逼,秦夫人從旁扇風,沐清溪樂見其成……罷,罷,合該她來丟這個臉。
“三日就三日吧。”沐龐氏有氣無力地說道。
沐清溪這時方走上前,語帶感激地說道:“多謝祖母慈愛,清溪也知母親和大嫂的嫁妝著實多了些,不妨這樣,便先把那些器物用具清點出來,鋪子田莊之流可以暫緩,您看如何?”
“你還想要鋪子和田莊?!”沐龐氏驚聲問道,讓她拿出那些器物就已經如同割肉,沐清溪竟然還打著鋪子田莊的主意!
杜欣冷笑,“這倒奇了,姐姐的嫁妝裡本就有許多鋪子和田莊,老夫人難道不打算給,要自己私吞了?”
秦夫人卻說:“陳夫人一定是理解錯了,我大梁律例,女子嫁妝均由親生子女繼承,夫家不可任意侵吞。老夫人想來也清楚,怎麼會知法犯法?”
沐龐氏發熱的腦子登時一涼,清醒過來。拿出大梁律例,她更是理虧心虛。她雖然剛剛把掌家權拿回來沒多久,賬冊卻已經翻過幾遍,很清楚那些鋪子和田莊為侯府帶來了多少盈利。讓她把那些鋪子和田莊給出去,這跟到手的鴨子眼睜睜看它飛了有什麼區彆?
“溪姐兒還小,哪裡懂得打理鋪子和田莊,萬一那些下人奴大欺主,豈不……”沐龐氏解釋。
沐清溪豈會讓她如願,“咦?祖母懂得打理鋪子和田莊嗎?”
沐龐氏被這一問堵住了話,她哪裡會。換句話說,大戶人家的主母哪個會親自去打理鋪子和田莊,大多是了解一二,再安排得力的下人去看管,否則要那麼多婆子管事做什麼。
沐清溪卻不管她想什麼,繼續說:“不會的可以學,左右清溪平日裡無事,拿來打發時間也好。至於奴大欺主,想來咱們堂堂侯府不至於有那等不知好歹的奴才,若是真有,教訓一頓棄置不用便是,咱們這樣的人家難道還缺想給主子效力的奴才?”
杜欣和秦夫人看向沐清溪,目光裡滿是讚賞。這才是一力降十會,也正是正經主子該有的氣派和底氣。當主子的人自己不須事事親力親為,最重要的是懂得看人用人。底下多得是想在主子跟前露臉的奴才,一個不行就換另一個,隻要把握好其中的分寸,奴才們自然會使出萬般能耐表現自己,前赴後繼,何愁沒有可用的人?
事實上沐龐氏都沒能想到她會說出這麼一番話,沐清溪在十歲以後最該長見識的三年裡去了越中鄉下居住,沒人教她一個侯府嫡女應該有的見識和氣度,也沒人教過她馭人之術。是以在很長一段時間裡,沐龐氏對沐清溪的態度一直是有些偏頗的,甚至打從心底裡隱隱看不起沐清溪,尤其想到杜氏那個高門貴女的女兒被養成了一副粗鄙樣子還有些幸災樂禍。
可自打沐清溪回京以來,無論做過多少出格的事,沐龐氏也不得不承認,相比於一直生長在侯府的沐清菀,沐清溪實在是高出太多。她高傲、聰慧、堅韌……在對待外人的時候,從沒出過差錯,近乎完美地繼承了杜氏的一切。
“沐清溪你不要忘了你姓‘沐’,你所擁有的一切都是因為這個姓氏,又何必如此斤斤計較,學那些小戶人家的作態,鼠目寸光?”沐龐氏滿含失望地說道。
沐清溪斂目垂首,“清溪自不敢忘,隻是祖母之言卻不敢苟同。清溪所擁有的一切都是父母所賜,無論他們姓什麼,都是清溪的生身父母。清溪之所以要將他們的遺物取回並不是因為貪圖財物,一是因為不想父母之物被他人揮霍,二……”
沐清溪抬起頭,目光清銳,直視沐龐氏,不躲不避,“是因為祖母和侯府沒有能力保護好那些東西。”
沐龐氏心中不好,“你這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