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第42章(2 / 2)

無論如何,她都不會讓孩子受到任何傷害。

一路上,孟金玉的眼圈是通紅通紅的。

趙桃紅的父母也很擔心,生怕那知青圖謀不軌,畢竟他能使出手段哄騙趙桃紅將薑果帶上山,肯定是圖些什麼的。

“桃紅,你到底在想些什麼?薑果不是你的朋友嗎?人家讓你把她帶上山,你就真帶了?”趙母氣憤道。

趙桃紅的右邊臉頰還紅紅的,火辣辣的疼,她帶著哭腔說道:“是發卡……周知青說能給我一個發卡……”

趙父氣得狠狠地擰了她的胳膊,罵道:“為了一個發卡,你就能做出這種混賬事!”

孟金玉也是氣得腦袋發暈。

如果薑果出什麼事,她要讓這個趙桃紅吃不了兜著走!

鳳林村的山不高,也不算崎嶇陡峭,一行人死命地趕,很快就到了山頂。

趙桃紅一上山,就立馬回到原來的地方去找薑果,然而那裡空無一人。

天色逐漸黑了。

趙桃紅緊張地四下張望,都不敢看孟金玉一眼。

孟金玉小跑起來,扯開樹叢,心臟跳動的速度極快,像是立馬就要從嗓子眼跳出來似的。

……

薑果被周斯儒拽著,往小山洞裡扯。

“你進去看看,特彆好玩。”周斯儒說,“天快要黑了,說不定有螢火蟲的。”

“你胡說!夏天才有螢火蟲,現在是冬天!”薑果往後退了兩步,“我不要進去。”

周斯儒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了。

從回到十八歲的那一刻起,他就將自己人生的全部期望放在薑果身上。

他無數次向她示好,想要引起她的注意,可她卻像是怎麼都開不了竅似的,壓根不願意搭理他。

今天,他讓趙桃紅將她騙到山上,他以為他們倆吹著冷風,能展開一段純潔、美好的故事……

然而,薑果又一次令他失望了。

這是他最後的機會了。

“你進來,進來看一看。”周斯儒的脾氣越來越急,臉色也愈發難看。

“我不要!你再這樣,我要去告訴村長了!”薑果徹底惱了,轉身就要跑下山。

“果果!”周斯儒在後麵追她,“我不會傷害你的,你彆怕!”

可薑果回頭一看,愣是被他嚇到了。

天色已經越來越黑了,周斯儒的臉色也黑得出奇。

他在後麵追趕著她,那張英俊的臉居然多了幾分猙獰,看起來無比偏執。

薑果察覺到危險,她臉色慘白,快步向前奔,想要找到下山的路。

可天太黑了,她一麵躲著周斯儒,一麵找路,一不小心,就被地上的柴絆倒,整個人向前撲去。

薑果摔倒在地,掌心磨出了血,鑽心的疼痛。

“你這麼怕我乾什麼?”

“我又不會吃人。”

“我隻是教你學習、帶你上山玩,這些不都是你需要的嗎?”

薑果驚恐地後退,邊說道:“你走開!走開!”

周斯儒也不是真想對薑果做什麼。

他隻是氣得要命,想要嚇唬嚇唬這個不識抬舉的丫頭而已。

他往前,一步接著一步逼近,看見薑果顫抖著身體往後退時,眼中浮現了一絲奇異般的快感。

這報複的快感使得他的笑容變得極其詭異:“怕不怕?”

薑果嚇得哭出聲來。

她顧不上掌心傳來的疼痛感,伸手去抓地上的柴,想要往他身上扔。

可是,她砸不中周斯儒。

薑果轉身,想要竭儘全力站起來,但下一秒,她的頭發被周斯儒狠狠抓住。

她疼得哭出聲,用力去踹他。

猛一下,周斯儒將她推倒在地。

他已然被激怒,一把抄起地上的乾柴。

人影籠罩而來,眼前仿佛一片漆黑。

完蛋了,她要完蛋了。

薑果的呼吸仿佛在這一瞬間停滯。

眼看著他抬起手,正要將手中的柴狠狠地砸向自己,薑果緊緊閉上眼睛。

“果果——果果!”就在這時,一道熟悉的聲音傳來。

薑果不敢置信地睜開眼,竟見四個人向著自己的方向跑來,其中一個,是她媽媽。

她的臉上還掛著淚痕,一臉怔愣地望向媽媽。

孟金玉一看見薑果這可憐巴巴的模樣,就立馬一腳踹向周斯儒。

周斯儒被踢中要害,臉色一白,整個人往後退了好幾步。

她上前,直接奪過他手中的柴,用力往他的頭上、身上砸去。

局麵扭轉,周斯儒哀聲求饒,可趙父也已經上前,對他拳打腳踢。

“你對果果做了什麼?”孟金玉雙目通紅,死死掐著他的脖子。

“沒有,她隻是摔倒了。”周斯儒嚇得呼吸急促,護著自己的頭,又想掙脫開她的手。

從薑果的角度望去,孟金玉看起來非常狼狽。

她的臉和眼眶都是紅的,用儘吃奶的勁兒,緊緊掐著周斯儒,還大聲怒罵,早就已經不計較任何形象。

看著媽媽為自己出氣的樣子,薑果不由愣神,想起自己兒時的種種。

那會兒她還小,像柚柚一樣小,但卻不像妹妹那麼乖巧,總愛在家鬨。

媽媽上工,她要跟在一邊添亂,下工之後,還要趴在媽媽的背上,要她背著自己回家。

她知道媽媽也很累,但卻還是要撒嬌,得逞之後還樂嗬嗬地笑。

媽媽拿她沒辦法,就總說她是個嬌氣的丫頭,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懂事。

可直到十二歲,她還是沒能學會懂事。

不自覺地,她的眼淚緩緩落下,浸濕了臉龐。

薑果的手受傷了,但腿還能走。

在周斯儒被打得渾身是血之後,她跟著媽媽,下山回家。

一路上,已經許久沒有搭理過她的孟金玉終於願意對她說話了。

“他對你做了什麼?”

薑果將剛才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

孟金玉鬆了一口氣。

“柚柚說你很討厭這個知青,既然是這樣,為什麼要跟他單獨留在山上?”孟金玉又問。

身後,趙父拖著周斯儒下山,他也慶幸自己的閨女沒有真的釀成大錯。

然而下一秒,聽了薑果的話,他渾身一僵。

“趙桃紅說她爸爸被下放了,就關在林溪村的牛棚,想讓我陪她去看她爸爸。上山後,她哭了一會兒,就下山去洗臉了,我擔心她回來之後找不到我,就隻能留在那裡等。” 她的聲音很輕,說著說著,還會因為掌心的疼痛而停頓片刻,“後來我想走了,可周知青一直不讓,我這才覺得不對勁。”

趙父的臉一下子就漲得通紅,鬆開周斯儒,猛地扇了趙桃紅一巴掌:“你說老子被下放了?”

他這一鬆手,周斯儒直接跌倒在地上,臉直直地磕向石墩,疼得“嘶”了一聲。

而趙桃紅,被打得頭暈目眩,“哇”一聲哭出來。

薑果這才意識到趙桃紅是騙自己的,板起臉:“她還說,她媽媽帶著她改嫁,過得很不容易,家裡的後爸還整天打她,好想念牛棚裡的親爸!”

趙母也氣得整個人都顫抖起來,用力地擰趙桃紅的耳朵。

好端端的,她閨女到處編排她改嫁,要是傳出去,她的臉該往哪裡放?

這到底是心太黑,還是沒有腦子?

……

薑果回家之後,沒有將今天發生的事情說出去。

她躲在屋子裡,委屈巴巴地給自己的手掌吹氣,每當感到疼痛時,鼻子就酸酸的。

記得小時候,每當她和小夥伴在田埂裡玩鬨時受傷,媽媽都會很心疼,仔細地幫她處理傷口。

可現在,媽媽隻是將她送回來,就拉著周知青走了。

薑果不知道自己已經學會懂事了沒有,她隻是突然覺得,自己以前抱著後媽不放,挺傷人的。

畢竟,如果是那個扔掉弟弟、賣掉妹妹的後媽,肯定不會在她發生危險的時候,義無反顧地衝過來,對著一個身材高大的男知青拳打腳踢。

“果果,你今天上哪兒去了?”薑成掀開她炕上的簾子,問道。

薑果連忙搖搖頭:“沒去哪兒。”

她不想說。

在後山發生的事,好嚇人,而且她怕自己說出去之後,會被周知青報複。

他要是生氣了,又找一個機會來打自己,那該怎麼辦?

光是想起他那凶狠陰冷的模樣,薑果就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她紅著眼眶,儘量將嘴角往上揚,小聲道:“哥哥,我餓了。”

薑成撓了撓後腦勺:“行,那我去給你找吃的。”

……

薑果沒想到的是,第二天一早,她居然沒見到周知青。

再往前幾步,她聽見了村民們的議論聲。

“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他到底被誰打成這樣啊?”

“這兩天大家都忙著過年的事,昨天誰也沒注意到周知青是乾了啥,被誰打的……”

“村委會的乾部也是什麼都不說,直接把人給退回去了。我聽說,是因為周知青不服從大隊紀律,經常偷懶耍滑的。”

“我看他的樣子也不像啥好人,要不咋知青點其他知青都不待見他呢?”

他們說,村長給上頭寫了一封信,要把周斯儒退回去。

照理說,該是等上頭有了答複之後,才讓人回去,可沒想到村委會的乾部一刻都不願意等,天一亮,鼻青臉腫的周斯儒就已經自己收拾包袱滾蛋了。

知青被退回去,必然會受到懲罰,誰都不知道村長在信中寫了什麼,但能猜測到,肯定不會是什麼好事。

上頭的領導說不定會將他發配偏遠地區,他沒受過什麼苦,既懶惰又衝動愚笨,想來也知道他接下來的日子肯定會過得很難。

也可能領導會嚴肅處理這件事,到時候估計就直接將他送去勞改了。

不管什麼下場,都是他自作自受。

聽著村民們的議論聲,薑果很高興。

以後再也不用見到周知青了。

同時,她的心裡頭暖暖的。

原來媽媽還願意保護她。

……

解決了周斯儒,孟金玉的心情格外好。

上一世,薑果傻乎乎的,一個勁往周知青麵前湊,可這一世,這丫頭居然還挺爭氣的。

她不知道這其中發生了什麼,使得薑果對周知青如此反感,但無論如何,從今往後,這個人不會再在他們的生活中出現,這就夠了。

“媽媽,我和善善一起去貼春聯啦!”屋外傳來柚柚軟軟糯糯的聲音。

今天是大年三十了。

整個村子裡都熱熱鬨鬨的,大家都在準備著晚上的年夜飯。

春聯是孟金玉找村子裡的老先生寫的,本想著等殺了魚之後再去貼,沒想到兩個小家夥已經等不及了。

“讓我來。”孟金玉走出來,刮了刮柚柚的小鼻子,“你們兩個小不點來貼春聯,豈不是每個來往的人都得蹲著看咱家春聯了?”

柚柚一聽,深表讚同地點點頭:“那柚柚要多吃飯,明年讓柚柚來貼。”

善善也蹦起來:“我也要多多吃飯!”

孟金玉“噗嗤”一笑,接過柚柚手中的春聯,對著她家的大門比了比,又看準角度,認真地貼上。

明明隻是一幅簡簡單單的春聯,但貼上之後,立馬就添了幾分喜慶的年味兒。

兩個小團子高興得不得了,到處呼朋引伴,想要讓大家來自家門口看一看。

孟金玉被他們逗得直樂:“你們倆先去把新衣裳換上。”

柚柚一聽,眼睛更亮了,歡天喜地地拉著弟弟回屋換衣服。

這小棉襖可在家裡放了好久,他倆時不時就要打開櫃子看幾回,就盼著今天能穿上呢!

等到兩個孩子進屋了,孟金玉就開始準備年夜飯。

除夕夜,一定得吃好,為了準備年夜飯,村子裡不少村民都是天還沒亮就起來了,準備著各種食材。

孟金玉家裡就隻有兩個小家夥,柚柚和善善不添亂就已經謝天謝地,沒指望他倆幫忙,不過好在阮金國擔心她忙不過來,一大早就送來了不少好吃的,這會兒又騎著車回自家去了。

孟金玉殺魚的動作很利索,用力將魚拍暈之後,拿著刀去了魚鱗,再去了內臟,往上麵抹上一層鹽巴,就算處理好了。

孩子們上回喝過魚湯,這一次,她想給他們做一條紅燒魚。

之後是村裡剛分的豬肉,肥瘦相間的五花肉,和後世的肉不一樣,還沒煮呢,就已經能聞出一陣香味來。

既然有紅燒魚了,那就不做紅燒肉,給孩子們來一鍋豬肉燉粉條,光是想一想都已經咽口水。

一些需要費工夫的菜,孟金玉就先下鍋去燉,平時不舍得用的油,到了大年三十,自然得舍得,不能省。

這油一倒,鍋都立馬變得鋥亮了,再往裡丟一些蔥薑蒜爆香,還沒把肉放進去,就已經饞得屋子裡的柚柚和善善恨不得趕緊開飯。

……

另一邊,薑家也在張羅著晚上的年夜飯,每個人臉上都是喜氣洋洋的。

朱大麗的手藝很好,剛出鍋的炸豆腐丸子就在八仙桌上擺著,散發著香氣。

薑成走到八仙桌邊上,拿了一個往嘴巴裡一丟,聽見灶房裡傳來大伯母和二伯母的對話聲。

“大嫂,你說晚上咱媽會不會給娃發壓歲錢?”

“噓——快彆說了,要是讓媽聽見了,怪難為情的。”

“這有啥難為情的啊。”王小芬一笑,“不過話又說回來了,大過年的,就得一家人擠在一起,才熱鬨。之前看那孟金玉不是挺嘚瑟的嗎?連大年三十都得自己一個人帶著倆娃娃過,想想都——嘖嘖!”

朱大麗歎歎氣:“也是怪可憐的,她這個人要強,在外麵總說自己過得好……也不知道今天他們家吃什麼,當媽的帶著兩個娃,連個娘家人都沒有,多心酸啊?要不咱們把柚柚和善善接回家吃,彆苦了孩子……”

王小芬:???

她是想看孟金玉笑話的,咋大嫂反倒同情起人家來了?

不管是孟金玉還是兩個娃,都打過她的臉,她倒是希望他們一家子要多可憐就有多可憐。

她甚至還想好了,一會兒就嚼著自家的炸豆腐丸子去村尾的茅草屋外轉一圈,對著孟金玉好好炫耀一番!

這個大年三十,親眼看著孟金玉抱著倆孩子躲在家裡邊喝稀米湯邊哭,她的心裡頭才痛快呢。

……

“柚柚,你先帶著弟弟去外麵玩,等開飯了媽再喊你們。”孟金玉衝著屋子裡的孩子們說道。

“知道啦!”柚柚拉著弟弟,“咻”一聲往外跑,“穿著新衣裳過年去嘍——”

兩個小團子在寒風中狂奔,吹得小臉蛋紅紅的。

但是,他們身上可一點都不冷,因為新棉襖既保暖,又漂亮!

“哇!這小棉襖真好看!”

“這是柚柚和善善的新衣服嗎?比百貨大樓賣的成衣還要好看呢!”

小夥伴們圍過來,你一言我一語地誇著柚柚和善善的小棉襖。

柚柚嘴角一咧,笑得甜甜的,還有些小小的不好意思。

然而,就在這時,她一個抬眼,餘光裡掃到一道熟悉的身影。

柚柚還以為自己看錯了,用力地眨了眨眼睛。

沒想到,再次睜大眼睛之後,小團子看得更清楚了……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小天使【愛做夢的秋】灌溉的營養液,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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