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上有的,你看,甲板兩側各有六處炮位,現在隻安了四門十二斤短炮。唉,”說到這裡,張老六長歎一聲,“前些年海路靖平,這些火炮是用不著的。這些年卻是不太平了。渤海裡還好些,出了黃海卻是有高麗海賊,有倭賊,還有東海北邊的海匪,甚至長江口的沙匪,時常北竄來黃海劫船。幾處水師來回清剿,可這大海茫茫的,如何剿得乾淨?隻好把火炮又搬了上來。”
“可是這火炮太費錢了,不說鑄炮的花費了,藥子、彈子,哪樣不要錢?放一炮就是一兩銀子沒了。要是遇上海賊,一氣放上幾十上百炮,不用他們打,我們都自個放完球了,回去虧空得隻能上吊了。”
“所以你們就隻擺了四門短炮?”
“隻能這樣了。遇到小股毛賊,放上一炮,叫他們知難而退。要是遇到大股海賊,四下圍攻,一湧而上,十二門炮全擺上也不管用。”張老六皺著眉頭苦著臉答道。
“了解。”劉玄了然地點點頭,“張老伯,這黃海和東海海麵上,最出名的海匪有哪些?”
“以前最出名的叫武駝子,原本隻是在靠高麗那邊做買賣。前兩年鬼迷心竅跑到老鐵山水道肆掠,惹惱了朝廷,被金州和登州的水師聯手給剿滅了,武駝子和他幾十號手下的首級還掛在金州碼頭外的燈塔上,這會都成骷髏頭了。”
“可惜他侄子武瞎子卻是漏逃了,跑去了高麗,不僅重聚了數十個他叔叔的舊部,還糾集了一幫子高麗散勇,藏匿在長山島和高麗白彌島之間,時常在金州、登州至密州和高麗之間的水道肆掠。他算是黃海海麵上最大、最凶殘的一夥海賊,其餘的還有六七夥,不成氣候,都聽武瞎子的號令。”
張老六對這一片海麵上的情況如數珍寶,娓娓道來。
“至於東海,那就很不太平了。淮東海州東麵的開山賊、揚州東麵的綠水賊、蘇州鬆江州的江口白洋沙匪,是東海海賊的老三股。原本江口以南的浙東洋麵是很太平的,隻是前兩年有一大股海賊,據說有數千之眾,有高麗賊,有倭賊,還有我國朝的賊匪,以耽羅島為根基,時常乘風南下,襲擾浙東,越演越烈。我跟好幾位跑那邊的老夥計談及過,苦不堪言啊。”
“東海海賊如此肆虐,江淮行省、南直隸和浙東行省的各處水師不力行清剿嗎?”
“怎麼不清剿?隻是這幾處的水師很是尷尬,心有餘而力不足。”
“老伯,為何這般說?”
“渤海黃海海麵,涉及京畿、關東和嶺東,事關重大,所以朝廷在金州設了靖海軍、登州設了平海軍,密州設了安海軍,是為水師北三軍,配有數十艘閘船,還有巡海戰艦十餘艘,兵丁上萬,海麵上來回拉幾次網,什麼海賊都被剿了。武瞎子等海賊要不是躲在高麗國海域裡,受那邊一些人支持,早就被剿乾淨了。”
“朝廷在浙東明州昌國島上設了定海軍、台州設了臨海軍,閩海閩州設了懷安軍,泉州刺桐設了南安軍,是為水師東四軍。實力雖不如北三軍,但兩省海商眾多,擁閘船、福船數千艘,水手壯丁十數萬,且喜成群結隊而行,一般的海賊還真奈何不了他們。所以耽羅島那幫子海賊,那般聲勢,也隻敢襲擾落單海船,更多的是上岸搶掠。”
“東四軍的水師沒有太多的遠海戰船,巡哨警戒海岸可以,遠征耽羅島就力不從心了。隻能看著耽羅島的海賊到處找空擋上岸,四下襲擾。而浙東、南直隸的步軍…”說到這裡,張老六隻能搖了搖頭。
劉玄了然地點點頭。
遠征外海,不是嘴巴動一動就可以的。要是一個不好,全軍覆滅都有可能。至於浙東和南直隸的駐紮步軍,確實太爛了。這兩地是腹裡之處,上百年都沒有什麼戰事了。在這富庶太平之地,再雄壯的軍士也被泡酥了。且能進這兩地駐軍為官的,多半都是金陵和江南諸省的官宦權貴子弟,跟京營是一個道理。
所以這些駐軍平日裡維持下巡防治安沒問題,要他們去跟海賊那些亡命徒死拚,沒有望風而逃已經對得起那份糧餉了。步軍不管用,水師又沒法完全看住這漫長的海岸,所以這兩年東南的倭亂才愈演愈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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