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長安(七)(2 / 2)

三十六陂春水 衣冉 6617 字 4個月前

她額抵玉枕上的獸首,額間溫濕,衣料尚完好,素紗褶蓋背脊,肩胛緊繃,而伏延的腰線以下,燈火不能經耀的所在已是一片狼藉。

青年遒勁有力的身軀還覆著她,掌心一握,汗浸的豐盈肌膚裹著濕透的衣料儘為他所奪。

她的手指緊緊扣著枕畔瑞獸猙獰的麵孔,指節發白。

“陛、陛下……”

終是忍不住,喚出口來。

對這近乎哀求的示弱,伴隨一記狠狠撻伐,身後之人,無情的咬住了她的側頸。

……

五月十六,依舊天朗氣清,和風陣陣。

風拂過宮闕,未央宮滄池之水被風揉皺,散水環帶宮台,流過椒房殿的玉鑿靈沼,像是給椒房殿披上一條玉帶。

日起,宮人沿著散水取水,暖室緩升起騰騰煙霧。

空置三載之後終於迎來第一個主人的椒房殿因宮人的頻頻出入,煥發出生機。

然而麵對一片郎朗光景,椒房殿的宮人卻屏氣凝神,大氣也不敢出——因隻要長了眼睛的人就能看得出來,皇後心情不是很好。

齊淩婚後有三日休沐,罷了朝會,這日連雷打不動的騎射功課都免了,在椒房殿睡到了日上三竿。

曹舒往裡頭探了兩次頭,早就把要換的冠服取了過來,卻遲遲等不到招他伺候的訊息,眼看皇帝還有睡下去的意向,急的熱鍋上螞蟻一般,對麵無表情坐在妝奩前的朱晏亭道:“殿下,您去催一催?……皇太後已派魏倉來看過兩道了。”

今晨帝後已告祀宗廟,這日晨起按理應該一起去給太後問安,而今日已經過去了一早上,君王還沒起身。魏倉回去稟報太後,皇太後也心情不佳,待要派人去訓斥皇後,卻被告知皇後早已起身,也等候在階下,一腔怒火無處傾瀉,隻得催魏倉等人。

朱晏亭早已梳妝更衣畢,金爵之下,麵色冷冷的,側過頭讓鸞刀用混雜著胡粉和赤粉調座膚色的粉遮擋脖頸側的痕跡——皇帝一口咬得極狠,齒尖刺破表膚,堪堪就砸她挑破青痣的傷痕邊緣,印下了月牙之形。

這麼一看,倒看不出哪裡是自己用金簪挑破的,哪裡是他用牙齒咬破的。隻能看見一點一點痕跡,像揉碎的花瓣一樣,散在耳下。

鸞刀兩日之內,第二次為她脖頸受的傷含淚,一壁輕敷,一壁輕聲問她:“殿下,疼不疼”

朱晏亭搖搖頭,示意她不必顧忌,可著重粉。

鸞刀眼圈紅著,仔細層層往上疊粉,直堆了好些層,才勉強遮住殷紅青紫的顏色。

朱晏亭從銅鑒裡望著曹舒焦急得褶皺到一處的臉,道:“阿翁進去吧,也要催一催陛下了,長日高臥非賢明之君應有的舉止。”

曹舒也是為難,外有魏倉相逼,內有皇後鳳麵含怒、作壁上觀,迎麵還是鮮少醉酒,不知此時什麼情狀的君王,他躑躅良久,隻得硬著頭皮進去了。

不一會兒,和一個玉枕一起被扔了出來。

隨後,皇帝也醒了,裡間聲音沉沉的:“更衣。”

齊淩似乎宿醉頭疼,展臂任人施為,望之心情不佳。

朱晏亭應皇後之責,走過去為他整理衣袍,拿起侍者捧的一柄蟠龍劍首、赤金劍格、白玉劍璏、玉虎尾劍珌的玉具佩劍,微低著首,替他慢慢係在左側。

他身上殘餘著昨日的氣息,因身高之便,透過肩頭,撲在鼻息。

齊淩一動不動,似乎還沒睡醒,視線越過她發頂,雙目毫無聚處。

宮娥為他披上玄底紋繡長袍,戴上長冠。

威風凜凜的佩劍掛好,玉冠一襯,眨眼間變回熟悉的那個年輕君王,端的是龍姿鳳表,冠帶威儀。

朱晏亭撫摸劍璏,捏著其上雕琢出的虎豹的尾巴,道:“劍之在左,青龍之象,刀之在右,白虎之象,黻之在前,赤烏之象,冠之在首,玄武之象,陛下為天下臣民表率,穆穆君威,當輔以相應的容止,勿恣情意才是。”

她聲音毫無波瀾,也不管他會不會怒,會不會聽,算是在君王品行不端時,履行了勸諫之責。

未料到話音剛落,他就俯首就頸側,在敷上粉遮掩那裡,笑了笑:“朕恣情縱意,惱我了?”

朱晏亭渾身一僵:“長信少府魏倉來催過兩道了。”

他解釋:“朕不能飲酒,是孟浪了些。”

“……請陛下移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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