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滄海(三)(2 / 2)

三十六陂春水 衣冉 6336 字 4個月前

齊湄自站了一會兒,拂袖而去,走出幾十步,又轉回來:“我告訴你,皇嫂被你連累,已經被貶去了昭台宮。”

李弈依舊低著頭。

“從沒見堂堂皇後養病能養到昭台宮去的,明上不敢說,誰不知道那兒是冷宮,人人都在暗地裡猜她是不是與你一起謀逆,連朱恂都不敢出門,躲在家裡作了縮頭烏龜。李弈,你多活一日,於她和太子就是多一日的危險。我如若是你,有什麼顏麵再活在這世上?”

李弈抬起眼皮,深深看了她一眼,他朝齊湄的方向從嘴裡啐了一口,血沫飛濺,在齊湄錯愕震驚中,笑容明煦:“憑你也想要我死,做你的春秋大夢。凡她還有一口氣,我李弈就算墜入十八層地獄,也會一層一層爬回人間去。”

齊湄喉如塞物,愣怔如僵。

他揚長聲音:“長公主,臣衷勸你一句……今日起,莫待時,早行樂啊。”

……

日落龍首,城闕忽晚。

這日景軒值宵,自飧時過後,便懸著心。

吳若阿派的人在午後來探聽過口風,景軒便將所知儘數告知,道是少府令田冠也在走動,鄭夫人對太子的撫育權似也誌在必得,他已明陳君前,兩個博士也讚同,眼下雖然七八成把握,也要看最終聖意裁決。

申時,景軒得到消息,說東宮有動作,傳之吳夫人的椒風殿。

後吳若阿心緒不寧,從申時直至戌時,每過一刻鐘的時間就派出人探聽。

東宮再有異動的消息不脛而走,這一日,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東宮,無人在意那個不足兩歲的嬰孩離開生母不斷搬挪,隻在意內廷哪位夫人將得到撫養太子的權力。

所有人心知肚明,且不說皇後的病會養到何年何月、回不回得來,這般小的嬰孩一旦認了養母,一些時日就與生母無異。

列宮望著東宮那小小一隅,直如餓饕之見血肉,消息在宮燈照得見、照不見的角落裡流轉。

然而,似乎是刻意戲弄眾人一樣,申時傳來異動之後,又偃旗息鼓,四簷悄然。

直至月上中天,戌末時分,禦前常侍曹舒引抬著匣笥的宮人才從東宮走出,明燈照道,逶迤行去。

因眼下配得上照看太子的唯有鄭、吳二人,宮人行走的方向與鄭夫人的披香殿背道而馳。

唯一的可能隻吳夫人的椒風殿。

探知消息這個消息後,吳若阿神魂若飛,心緒馳蕩。幾度徘徊階前,引頸眺盼。又被宮中人勸回,道是“旨意未到,先到似有謀,易惹猜忌”。

吳若阿隻得回到宮中,不見外間情形,愈加坐立難安。

這般煎熬良久,數著時辰便是再緩也該到了,外麵還是一片死寂,終按捺不住再度走出宮門。

夜風中寂寂立至中宵,心也一點一點沉下去。

派出打探的消息如石沉大海,隻知道太子移宮,雖從椒風殿來,卻一個時辰了還沒走到。

她麵色黯白手腳冰冷,雖然心中已冒出不好的猜想,然直至中夜景軒的消息來之前,始終殘存著一絲微弱的希望。

“太子移宮,至桂宮。”

風撲焰苗,心火驟滅。

“桂宮?不是披香殿,是桂宮?”她雙唇都白了:“怎麼會是桂宮?”

傳訊的隻是個小內監,一問三不知。

她問不出所以然,連傳三封手書,到後半夜,景軒才冒險親自過來與她解說:“夫人,奴婢也不知道,眼看著都要到椒風殿來了,奴婢正要來賀夫人喜,哪承想殺了個措手不及。”

吳若阿問:“皇後走後,玉冊在你手裡?你竟然不知桂宮有新寵?”

景軒忙道:“奴婢就算掌管掖庭玉冊,也止於未央宮,不知曉桂宮。”他抓著頭:“按理說不應當啊,就算不過奴婢的手,若有晉封,也該過少府,非奴婢耳目閉塞,真是未曾聽聞過有這方神聖……鄭夫人那裡也在問呐。”

疑惑不止於此,在眾說紛紜的猜測之下,桂宮的新寵身份尚未落定,更叫人詫異的事就發生了。

一向不喜暑熱、年年從入暑至秋風起就絕對在清涼殿一步不挪的齊淩,次日一早便移駕去了桂宮,朝議公文等,一概改至桂宮明光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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