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4章 番外-來逾我牆(2)(2 / 2)

金不換哈哈笑道:“不麻煩,一點也不麻煩,這都是我的分內之事。”

金不換站起身來,走到門前,伸手去拉屋門,心想來人是個年紀不大的孩子,他能找到這裡,已經算他有本事,但是明刀明槍地交戰,他必不是自己對手。豈知屋門剛一打開,一隻手已伸過來,無聲無息,快捷無倫,金不換還沒看清外麵情形,手指已然封住他身上穴道,然後變指為爪,抓住他的身子,將他拽進屋裡。

金不換又驚又悔,恨不得扇自己幾十耳光。先前他還嘲笑王憐花是個初出茅廬的小孩子,以為練過一點武功,就誰也不用怕了,結果自己先是中了王憐花下在酒裡的劇毒,不得不為了自己的小命,對他百般討好,現在又和外麵這孩子剛打了個照麵,就因為輕敵,被這孩子一招拿下。如今王憐花身受重傷,難以動彈,他穴道被封,不能動彈,他和王憐花豈不都成了這孩子刀俎上的魚肉?

那孩子將金不換抓進屋裡的同時,自己也閃身進了屋中,然後關上屋門。屋裡燈火通明,便在那孩子打量屋中情形的同時,王憐花和金不換也已看清他的長相。

隻見那孩子不過十五六歲年紀,眼睛又大又亮,鼻子又直又挺,嘴唇很薄,嘴角天生上翹,不笑時也帶著三分笑意。

金不換生平不知見過多少英俊瀟灑的美少年,先前覺得王憐花麵目俊俏,瀟灑閒雅,已是世所罕見,但是與這少年相比,王憐花的俊俏風流,又算不得什麼了。這少年的身上仿佛有一種魔力,彆人隻要看他一眼,一顆心就會被他勾住,然後再也移不開目光了。

金不換隻瞧了這少年一眼,腦海中就浮現出一個名字,問道:“閣下可是賈珂賈公子?”

賈珂這時已經看清屋中情狀,隻見地上躺著三具屍體,其中一具屍體的右臂還被齊肩斬落,鮮血流了一地,虎皮榻上躺著一個少年,和自己年紀相仿,臉上頸上都沾滿鮮血,全身隻穿一條短褲,露出胸膛和大腿,胸口上有個紫黑色掌印,他皮膚雪白,更襯得掌印可怖,顯然受了很重的內傷。

賈珂見這少年眉目如畫,俊俏難言,臉上的血汙非但沒有減損他的美貌,反而給他添了幾分難以形容的魅力,心想:“難道是這獨眼乞丐見他長得好看,就把他騙來此處,殺了他帶來的人,逼他從了自己?”

忽聽得這獨眼老丐說出自己的名字,賈珂登時有些惡心,心想:“這獨眼乞丐一照麵就認出我來,不會是打過我的主意吧。”並非賈珂自戀,實是他從小到大,所遇到的因為他的相貌而想對他下手的變態,已是車載鬥量,不可勝數。屋裡又是這般情形,他沒法不去多想。

賈珂側頭看向金不換,問道:“請教閣下尊姓大名?”

金不換笑道:“在下金不換,江湖上的朋友給在下起了個外號,叫作‘見義勇為’,賈公子不是江湖中人,大概沒聽說過在下的名字。”

賈珂笑道:“原來是金大俠,不知這位兄台尊姓大名?”

金不換笑道:“這位公子姓王,名憐花。王公子和賈公子年紀相仿,又是第一次在江湖上走動,難免識人不清,交錯了朋友。今天王公子請朋友來這裡喝酒,結果那王八蛋不僅將王公子打成重傷,殺了王公子的仆人,和陪酒的兩個妓|女,還脫了王公子的衣服,把王公子身上的值錢玩意兒都拿走了。

幸好我回來的還算及時,那王八蛋擔心自己不是我的對手,立即跑了,沒來得及殺死王公子,隻是將王公子懷裡的幾塊寶石揣進了自己懷裡。剛剛賈公子在外麵鬨出那麼大的動靜,我們還擔心是那王八蛋又帶人殺回來了呢。”

賈珂頷首笑道:“原來是這樣,隻是小弟有一點想不明白。那惡賊既然是為了錢財才對王兄下手的,為何他隻拿走了王兄懷中的幾塊寶石,卻不管地上那一疊銀票呢?”

金不換一呆,他向來愛財如命,平時見到銀票,一定稀罕的跟看到自己的心肝寶貝似的,絕不可能視若無睹,偏偏他適才急著要王憐花給他解毒,將王憐花懷中的物事掏出來以後,找的也是解藥,那一疊銀票,他是真的沒有注意。甚至此刻聽到賈珂提起,他才意識到原來王憐花懷中是有銀票的。

金不換乾笑道:“這……這是因為……”心中急速籌思如何解釋這一破綻,忽聽王憐花道:“賈兄,我和金不換本來是朋友,金不換見我受傷,就將我賣給了魏無牙。魏無牙很快就會來了,你若是不想和魏無牙打交道,那便把金不換殺了,然後我帶你離開這裡。

這裡有一條密道,直通地下,曲曲折折走上七八裡路,才會回到地麵。無論賈兄要躲什麼人,從這條密道離開,那人都不可能找到你。這條密道在哪裡,金不換不知道,隻有我知道。”

金不換見王憐花突然發難,臉色大變,急道:“王憐花是‘雲夢仙子’的兒……”一句話尚未說完,突然間寒光微閃,他心口已被匕首刺透。

賈珂收回匕首,插回腰間,心想:“我當然知道王憐花是誰的兒子!用得著你在這裡多嘴多舌!”他真後悔自己出手晚了,本來他和王憐花互利互惠,等到脫離險境,就可以和平分手,各奔東西。可是現在金不換在他麵前說破王憐花的身世,除非王憐花和王雲夢不在意彆人知道“雲夢仙子”原來尚在人世,否則王憐花怎會留下他這個知情人的性命。

賈珂心中鬱悶,臉上卻不動聲色,隻當沒有聽見金不換最後那句話,走到王憐花麵前,見王憐花的衣服被隨便扔到血泊之中,衣服上沾滿鮮血,問道:“王兄,這裡可有乾淨的衣服?”

王憐花也假裝沒有聽見金不換最後那句話,苦笑道:“若是這裡有乾淨的衣服,小弟早就請賈兄去拿了。”

賈珂有些為難,說道:“外麵天寒地凍,王兄又受了重傷,總不能不穿外衣就出去。可是王兄自己的衣服和這位兄台的衣服都泡在了血裡,應該是沒法穿了,金不換身上的衣服又臟又臭,王兄穿在身上,若是得了什麼病,就不好了。眼下能穿的衣服,就隻有這位姑娘身上的衣服了。”說著把王憐花的衣服拿了起來。

王憐花的衣服泡在血泊之中已經有些時候,早已被鮮血浸透,賈珂將衣服從地上拿起來,鮮血便順著衣角,一滴一滴地落到地上。

王憐花本來想穿自己的衣服,他躺在虎皮榻上,看不見地上的情形,這時見自己的衣服已經變成這副模樣,登時熄了穿這件衣服的心思。

要他穿那妓|女身上的衣服,雖然不是不行,但他終究不太樂意,說道:“一般妓|女出來陪酒,都會帶上一件乾淨的衣服,免得弄臟了身上的衣服,就隻能穿臟衣服陪客人喝酒。勞煩賈兄在屋裡找找她們有沒有帶衣服過來。”

賈珂點了點頭,在屋裡轉了一圈,果然在角落裡找到兩個包袱。拆開包袱,就見每個包袱裡都放著幾件乾淨的衣服,除此之外,還有鏡子、梳子、胭脂水粉等女子梳妝打扮時會用到的東西。

賈珂將這幾件衣服拿了出來,挑了其中兩件,拿到王憐花麵前。

王憐花伸手去接衣服,但是手掌微微抬起,便虛軟無力地垂了下來。

賈珂見王憐花無力穿衣,伸手抓住他垂下的手,幫他將這兩件衣服穿上。又在屋裡找了一桶清水,浸濕手帕,然後走到王憐花麵前,擦去他臉上頸上的血汙。

賈珂見王憐花臉色蒼白異常,嘴唇也不見半點血色,俯身將地上這些小瓶小盒紙包和那一疊銀票都撿了起來,撕下王憐花的手下身上的一塊衣料,將這些東西包好,遞給王憐花,又道:“王兄吃過傷藥了麼?”

王憐花笑道:“在下自然吃過傷藥了,否則現在也沒有力氣在這裡跟賈兄說話了。賈兄,咱們現在就走吧。”

賈珂笑道:“好。”他見王憐花連衣服都穿不了,知道他不可能自己離開,隻能由自己帶他離開。想要將王憐花負在背上,但想王憐花現在隻怕連摟住自己脖子的力氣都沒有,就算把王憐花負在背上,自己的兩隻手一樣騰不出空。何況王憐花陰險狡猾,心狠手辣,自己又已知道他的身世,他非殺死自己不可,即使王憐花此刻還不會對自己動手,自己把後背和要害都交給他,也未免太托大了。於是伸出雙手,將王憐花橫抱起來。

王憐花端的是個好角色,先前被賈珂換上歌妓的衣服,不見有何掙紮,此時被賈珂橫抱在雙臂之中,竟也順從無比,不僅一聲不吭,臉上還露出笑容,像是非常喜歡賈珂這樣抱他似的,說道:“暗門就在那隻紅色花瓶前麵的那塊地磚下麵,先去架子上向左轉動那隻青色花瓶,轉到儘頭以後,牆壁上會出現一個暗格,格子裡有一個鐵環。將這個鐵環用力推進裡麵,就能打開暗門了。”

賈珂一一照做,隻聽得幾下機括轉動的輕響,眼前的這塊地磚緩緩升起,露出了一個大洞,洞中還有一排石階。

賈珂抱著王憐花順著石階走進洞中,王憐花又道:“你左手邊有個燈台,把燈台向上推,就能關上暗門。”

賈珂先將王憐花的雙腳放到地上,讓王憐花靠在自己身上,然後去推左邊牆壁上的燈台。燈台緩緩上移,地磚也緩緩下降,頃刻間地磚回到原位,入口消失,地洞中黑漆漆的,隻有王憐花手裡拿著的一盞油燈,發出淡淡的黃光。

賈珂將王憐花抱了起來,向前行去,地道一路傾斜向下,行了約莫二丈,地道愈發狹窄陡峭,兩邊石壁也不複先前那般光滑平衡。和先前那一段相比,這一段竟像是另一夥人挖出來的。

賈珂越看越覺奇怪,忍不住道:“王兄,你知不知道這條地道會通到哪裡?”

等了一會兒,始終沒有聽到回答。賈珂一驚,低頭看去,就見王憐花閉著眼睛,靠在自己胸口上,他竟然已經睡著了。隻是他傷勢太重,胸口疼得厲害,所以在睡夢中也皺著眉頭,睡得很不安穩。

他們實在離得太近,近到王憐花的一根根睫毛,賈珂都看得清清楚楚,甚至隔著衣服,都能感到王憐花的溫暖的鼻息,落到了自己身上。

賈珂放輕腳步,讓王憐花能夠睡得更舒服一點。他繼續往前走,越走越感驚異,這條地道確實如王憐花說的一般曲曲折折,可是他已經走了很久了,竟然還是沒有往上,而是一直傾斜向下,恐怕已深入地底百丈有餘。

賈珂心想:“這條地道到底是誰挖的?又為什麼要挖這樣一條地道?下麵究竟藏著什麼東西?”他又走了十幾丈,麵前突然出現一麵石牆,前麵竟然沒路了。

賈珂不由怔住,低頭去看王憐花,見王憐花兀自雙目緊閉,這時卻不好讓他繼續睡覺了。賈珂將手掌貼在王憐花的肩頭,為他推宮過血。

王憐花登時醒來,見自己竟然不知不覺睡了過去,不由一驚,抬頭張望,想要看看現在身處何處,瞧見麵前這堵石牆,又是一怔,說道:“你這是走到哪裡來了?”

賈珂聽到這話,登時安心,看來是自己走錯了路,不是隻有這一個出口,說道:“是我走錯路了嗎?我是沿著地道走的,途中還有彆的岔路嗎?我都沒有發現。”

王憐花臉色卻十分難看,說道:“你一路上都沒有發現岔路?”

賈珂見他這般反應,登時明白:“原來你之前也沒有走過這條地道。”

王憐花皺起眉頭,說道:“我隻是聽人說過,必要之時,可用這條地道脫身,而且那人跟我說,這條地道是能通到地麵的。這種在地下挖的地道,怎麼會有岔路。”他心中一急,牽動胸口內傷,又吐了口血出來。

賈珂安慰道:“你彆著急,我還記得剛剛走過的地方,大不了咱們在這裡待一晚上,明天再回那間密室。我身上帶著水和乾糧,足夠咱們吃一晚上了。”

如果隻是這條地道根本不能通到地麵,王憐花當然不會如此著急,他擔心的是魏無牙。這樣狹窄的地道,他們的輕功施展不開,卻是魏無牙那幫老鼠的樂園,如今隻能祈禱魏無牙找不到那扇暗門,發現不了這條地道了。王憐花卻沒法把這一擔憂告訴賈珂,免得賈珂不想淪為老鼠的口糧,就把自己交給魏無牙。

賈珂見王憐花沉默不語,立時猜到王憐花的心思,說道:“你若是擔心魏無牙那些老鼠,咱們不如弄些碎石塊,搭起來做一麵石牆。這樣老鼠過來,咱們也有法子應付。”

王憐花喜道:“這確實是個辦法。我看賈兄那柄匕首鋒利無比,用來切割石頭,一定也很容易。隻是賈兄把石頭切下來的時候,定要千萬小心,若是引得地道崩塌,咱們可就要葬身於此了。”:,,.,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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