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珂“嗯”了一聲,將王憐花輕輕放在地上,從腰上解下鹿皮袋子,取出一大塊青色丹藥,說道:“我先用‘化石丹‘將石麵化得軟了,再用匕首把石塊削下來。”
王憐花笑道:“賈兄準備的東西好全,居然連化石丹都有。”心想:“莫非他早就想要進山洞或者地下看看了。”
賈珂隻當沒有聽出王憐花的試探之意,一麵用化石丹在石壁上來回塗抹,一麵說道:“我孤身一人行走江湖,不比王兄呼朋喝友,走到哪裡都很熱鬨,自然什麼東西都得帶上,免得陷入絕境,叫天不應,叫地不靈。”
王憐花歎道:“小弟若能像賈兄這般未雨綢繆,也不會落到如今這步田地,先是被盟友出賣,又因為不清楚這條地道的情形,給賈兄指錯了路,連累賈兄和我一起困在這裡。唉,我今天可真是倒黴透了。”
賈珂當然知道王憐花這是告訴自己,他隻是一個天真爛漫,被彆人耍的團團轉的小傻子,自己很沒必要提防他。
王憐花前麵的話,賈珂本來沒怎麼放在心上,但是聽到王憐花最後這句很自來熟、很不像是王憐花說得出口的抱怨,賈珂不由心下大樂,心想倘若我不知道你的本性,亦或金不換沒有在臨死之前說出你是誰的兒子,你也沒有在聽到金不換那句話以後,和我一起假裝金不換什麼也沒有說,說不定我真會相信你天真爛漫呢。
賈珂笑道:“其實我最近運氣也很差,既然咱們兩個的運氣都很差,負負得正,說不定反倒能夠交上好運了。”
王憐花看著石牆,心道:“你的運氣很差我看出來了,走條地道都能走上死路。咱倆的好運我可真看不出來在哪裡。”
賈珂見石壁已經軟化的差不多了,舉起匕首,直刺入石壁。他這匕首削鐵如泥,切石頭如切豆腐,切下一大塊石頭,自然絲毫不費力氣。
等到石頭切好以後,賈珂伸出兩指,刺入石壁,石麵為化石丹所化,已經十分柔軟,他無需使出“九陰白骨爪”,就在石壁上留下兩個指孔,稍一用力,竟將這塊石頭從石壁中拽了出來。
這一下完全出乎意料之外,賈珂自己都大吃一驚,畢竟他隻是用匕首將這塊石頭的四壁和山石分開,還沒將石頭的另一麵和山石分開,這塊石頭怎會直接被他取了出來?
待得石頭完全離開石壁,眼前出現一個大洞,洞後竟然是一間屋子。屋子裡黑漆漆的,看不清是什麼情形,賈珂站在洞口前麵,隻覺陣陣寒風夾雜著腐臭之氣,從洞口吹了進來。這間屋子應該很久沒人來過了。
賈珂幾下功夫,就用匕首在石牆上開出一個入口,然後轉頭向王憐花一笑,說道:“我就說咱們兩個碰到一起,負負得正,運氣會很好吧。”
王憐花沒想到石牆後麵竟然彆有洞天,不由大為驚喜,笑道:“這都是托賈兄的福了。”看著手裡的油燈,說道:“但願裡麵能有幾盞長明燈,否則接下來油儘燈枯,咱們可就隻能摸黑前行了。”
賈珂道:“我懷裡還有火折子,如果這裡有可以點著的東西,咱們做幾個火把,一樣可以照明。而且火把還可以驅鼠。”說著將王憐花抱了起來,帶著他走了進去。
賈珂先前站在外麵,覺得這是一間屋子,此刻站在裡麵,見這地方狹窄低矮,三麵都是石壁,隻有東南角有條狹窄的出路,不知通向何處。又覺這裡更像是一個洞穴,不過石壁上有人工開鑿的痕跡,顯然不是天然形成,所以勉強也能稱為一間屋子。
賈珂見這洞穴十分安靜,除了他和王憐花之外,再也沒有活物的氣息,於是將王憐花留在洞口附近,他自己走出去將那幾塊石頭撿了起來,一塊塊放回原處,將洞口封住。
王憐花忽然道:“如果來的隻是幾隻老鼠,這幾塊石頭就足以擋住它們了,但若魏無牙把他養的那幾千幾萬隻老鼠都帶來了,到時鼠群一起來推石牆,這幾塊石頭,怕是抵擋不了多久。”
賈珂心想也是,說道:“我再削下一塊石塊,放在這幾塊石頭後麵。”
他走到對麵石壁前麵,舉起匕首,削下好大一塊石頭,搬到石牆後麵。用匕首將石頭表麵的凹凸不平之處削掉,好讓石頭和石牆緊緊貼在一起。
賈珂拍了拍手上的粉末,向王憐花笑道:“你看這樣可保險了?”
王憐花道:“有這塊石頭在,我想魏無牙那些老鼠就算生了銅頭鐵臂,也休想再闖進來了。隻是……”
他看向東南角那條狹窄的出路,苦笑道:“那裡麵若是有什麼東西,咱們想要出去,卻也難了。”
賈珂展顏一笑,說道:“世上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咱們要顧這頭,自然顧不了那頭。我看地上的痕跡,這裡應該很多年沒有活物來過了,想必前麵最多有些機關陷阱,至少不會比上麵危險,咱們先吃點東西喝點水,補足體力,再往前走。”
他坐到王憐花麵前,解下腰間的水囊,拔出瓶塞,自己喝了口水,然後遞給王憐花,說道:“喝一口?”
王憐花接過水囊,卻沒急著喝水,見賈珂又從懷裡取出一個錫紙包,拆開以後,是一層油紙,又將油紙拆開,裡麵放著三塊燒餅和一大塊醬牛肉,看他這架勢,竟是真的肚子餓了,要吃東西,這才舉起水囊,想要喝一口水。但是王憐花現在太過虛弱,手上無力,手臂根本沒有舉起多高,便又無力地垂了下來。
賈珂見此情景,連忙放下燒餅和牛肉,坐到王憐花身邊,讓王憐花靠在自己懷裡,接過水囊,遞到他的嘴邊,一邊喂他喝水,一邊說道:“真是對不起,我忘了你傷勢這麼嚴重了。”
王憐花喝了幾口水,便搖了搖頭,示意不喝了。
賈珂放下水囊,又解下腰間一個純銀琺琅小瓶,拔出瓶塞,滿室酒香,原來瓶中裝的是激烈的白酒。他倒出一點白酒,洗了洗左手兩根手指,然後將燒餅和牛肉撕成細條,送到王憐花嘴邊。
王憐花胸口疼痛難忍,什麼東西也不想吃,但他精通醫道,豈會不知他此刻不吃東西,會讓傷勢好得更慢。他勉強吃了幾口,又搖了搖頭,說道:“已經夠了。”
賈珂這才自己吃起飯來,王憐花見他吃得很快,怕是真的餓得狠了,笑道:“此刻賈兄已經知道我在躲魏無牙,而賈兄在躲誰,我卻全然不知,這可不公平。我現在便猜上一猜,且看猜不猜得中,如果猜中了,賈兄就點一點頭,如何?”
賈珂笑道:“你猜吧。”
王憐花笑道:“我想追你的人的武功一定十分厲害。”
賈珂笑道:“她們不僅武功厲害,而且……”頓了一頓,琢磨應該如何形容對方的可怕,又道:“讓人無處下手。”
王憐花奇道:“無處下手?”突然間噗嗤一笑,說道:“難道他們是烏龜成精,隨時可以把腦袋和四肢縮進殼裡,你敲不爛他們的殼,所以說他們‘讓人無處下手’?”
他咯咯笑了起來,但很快皺起眉頭,倒抽了口氣,說道:“好疼。”
賈珂知道王憐花這是又牽動胸口內傷了,見他臉色慘白,眉頭緊蹙,說不出的可憐,心頭一軟,將掌心貼在他背心“靈台穴”上,將真氣送入他的體內,助他療傷。
王憐花深知自己中的這一掌的厲害,旁人給自己輸送內力療傷,非但不能讓傷勢減輕,反而會加重傷勢,讓自己提早送命。他正要阻止賈珂,卻覺一股熱氣自背心直透進來,這股熱氣順著他的經脈,轉過他的四肢百骸,他隻覺自己像是泡在一大缸溫水中一般,全身暖洋洋的說不出的舒服,胸口的疼痛似乎都減輕了不少。
等到賈珂將內力收回,王憐花隻覺全身都已滲出汗珠,四肢百骸,處處舒服,胸口還是很疼,但不像先前那般喘氣都覺艱難了,身上骨頭似乎都輕了一些。
王憐花心想:“這武功若是我的,我哪還用怕受傷。”
賈珂見王憐花看著自己,卻不說話,問道:“王兄,你感覺怎麼樣了?”
王憐花擔心賈珂看出自己的貪念,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笑道:“至少賈兄現在把水囊給我,我完全可以自己喝水,不用賈兄辛苦喂我了。”
放下手來,拉住賈珂的衣袖,又是一笑,臉上滿是歡喜之色:“我本來以為自己受此重傷,沒法靠彆人給我療傷,隻能等身上有力氣了,用藥石針灸慢慢給自己醫治,不想賈兄的真氣竟有這等療傷之效,便是這世上最好的傷藥,隻怕也不如賈兄將真氣送入體內運行一周天有效。”
賈珂隻當沒有聽出王憐花是在暗示自己,繼續用真氣給他療傷,笑道:“有效就好。王兄要不要再吃點東西?若是不餓,咱們就繼續往前走。”
王憐花見賈珂不理他的暗示,隻好再接再厲,蹙起眉頭,說道:“多謝賈兄關心,在下一點也不餓,隻是胸口疼得厲害,心裡也擔憂得厲害。”說到這裡,生怕賈珂不問他,究竟在為什麼事擔憂一般,長長地歎了口氣。隔了一會,見賈珂沒有搭腔,於是又歎了口氣。
賈珂實在忍不住了,噗嗤一笑,說道:“你是擔心自己受了重傷,沒法動彈,若是前麵有機關陷阱,你還需要我保護,隻會拖累了我,所以你想要我先用內力幫你療傷,然後咱們再去前麵探路,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