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件事,是賈珂和金九齡交往過密,峨眉派滅絕師太的事可能和他有關係。
第二件事,
是賈珂因為七皇子練劍受傷,在迎親隊出發的前一天,臨時被皇帝安排進迎親隊中。
第三件事,就是江湖上很多人因為柴玉關散布的傳言,偷偷跟在迎親隊伍後麵,打算等時機成熟,就去綁架賈珂,逼他說出王雲夢藏身之處,然後,在迎親隊進入西泥國的前一天晚上,遭遇穿著鬥篷、疑似天山童姥的手下的圍堵,死傷無數。
但當夜死去的人裡麵沒有賈珂,所以從中原不辭千裡追過來的那些江湖上的人並沒有回去。第三天,迎親隊伍休整後,與衛國在邊境待命的陳將軍一起來到西泥國的國都興州城,當天晚上,所有人疑似都死在了西泥國提供的彆館裡,第二天,西泥國皇帝在皇宮中遇刺,太妃相救,並說這一切都是師姐天山童姥做的。
最後一行,寫的是一句話——
“因彆館當晚燃起大火,滅火後,近百具屍體纏在一起,無法分辨,因此無法確定賈珂是否身亡,但未聽說當晚有人從彆館中逃出。”
王憐花瞪大眼睛,他似乎突然失去了能力,這些字明明他每一個都認識,可是……可是這些字連在一起,他卻完全看不懂這寫的是什麼意思。
他深吸口氣,逼迫自己重新再去讀,眼前卻忽然模糊了。
他的大腦好像背叛了他,明明他還沒懂這上麵究竟寫的是什麼,為什麼他卻像已經讀懂了一樣,突然哭了?並且眼淚怎麼止都止不住。
司徒靜本來在這浩如煙海的卷宗裡尋找有關她父親雄娘子的記錄,忽然她覺得有點不對勁,繞過書架,去找王憐花,就看見王憐花坐在地上,垂著頭,一個勁兒的擦眼淚,像一個受傷的小獸一樣,不禁嚇了一跳,結結巴巴道:“你……你還、還好吧?”
王憐花聽到她的聲音,如夢初醒般的身子一抖,他忽然一躍而起,用平生最快的速度,撲到書架上寫著“西泥”二字的標簽前麵,將上麵的盒子拿下來,打開蓋子,翻了起來。
司徒靜默默擦著額頭上的冷汗,她記得這盒子裡麵沒有裝什麼催淚的東西吧,王憐花怎麼會哭成這樣?印象裡,她從沒見過王憐花這般失態過。難道……難道這盒子裡有什麼機關,是水母陰姬偷偷設下好來
防止門下弟子偷看的?果然還是那個殺死她媽媽的陰險惡毒的女人!
司徒靜想到這裡,默默把抽出來的盒子放了回去,她忽然不敢打開盒子看了。
過了一會兒,王憐花也從地上站了起來,將自己拆開的兩個盒子放回了原處,然後推開鴻雁閣的大門,司徒靜愣神的功夫,王憐花已經一言不發的離開了鴻雁閣。
司徒靜愣了一愣,咬了咬嘴唇,追了出去,所幸這時候鴻雁閣外來看守的人還沒回來,她幾步追上王憐花,抓住他的手,隻覺得他手上濕濕的,全是冷汗。
王憐花橫眼看她,眼睛在月光下如同水中的月影一般朦朧,他淡淡道:“放手。”
司徒靜道:“你……你去哪?”
王憐花聽了這話,忽然哈哈大笑,笑完了,道:“我還能去哪?我還有哪裡能去?我當然是回去睡覺。”
說完,甩開了司徒靜的手,竟然真的朝著自己的房間的方向走去。
王憐花回了房間,先給自己倒了一杯水。
他一路上都在竭力保持鎮定,他本來以為自己可以一直保持鎮定,可是他的嘴唇剛剛碰到水麵,就嘗到了一股苦味。
水當然不會是苦的,苦的隻能是喝水的人。
他就好像找到了理由一樣,把杯子扔到地上,忽然趴在桌子上大哭了起來。
王憐花的房間也和神水宮其他弟子的房間一樣,是一間石室,石室中隻有一床一幾,一個並不太大的衣櫃,還有幾個鋪在地上的坐墊。除此以外,還有一個通道,但是卻不是通向水母陰姬的房間的,而是通向王雲夢的房間的。
王雲夢順著密道過來,本來是打算繼續給王憐花上晚課的。
她人還在密道之中,就聽到了若有若無的撕心裂肺的哭泣聲,略一尋思,覺得這哭聲定然不會是自己那沒心沒肺的兒子發出來的,想來是王憐花年紀雖小,卻繼承了他父母天生的風流性子,在神水宮裡待的無聊,就勾搭了一個小姑娘到自己房裡聊天,還逗弄的對方哭了起來。
王雲夢推開了密道的門。
她推開門之前,本來打算教訓一下王憐花,自己給他起名“憐花”,是要他日後對待女子時懂得憐香惜玉,把女孩子唬的落幾滴眼淚是情趣,
但是把女孩子唬的哭這麼久,可就是煞風景了。
可是她推開門,才發現屋子裡隻有王憐花一個人,並不存在那個被王憐花嚇哭的小姑娘,因為哭得撕心裂肺的人就是王憐花自己。
王雲夢板著臉孔,神色威嚴的看著王憐花,淡淡道:“難道我沒有教過你,眼淚這東西一點兒用處都沒有嗎?尤其是男人的眼淚。”
王憐花聽到她的聲音,嚇了一跳,抬起頭來,默默看她半晌,說道:“但至少能讓我心裡舒服一點兒。”
王雲夢道:“哦?你遇見什麼事,非要像懦夫一般大哭一場,心裡才能舒服了?”
王憐花道:“他……他放出來消息,添油加醋說我和賈珂的關係有多要好,隻要他們抓到賈珂,就一定能逼問出咱們的藏身之所這件事,你知不知道?”
王雲夢道:“不僅知道,這其中甚至還有我的推波助瀾呢。”她說這話時,麵露微笑,神色中頗為得意。
王憐花吃驚道:“為……為什麼?”
王雲夢微微蹙眉,臉色一沉, 冷冷道:“你什麼時候也能問我‘為什麼’了?”
若擱往常,王憐花見她這般模樣,早不敢頂嘴,順著她的話繼續往下說了。可是這會兒,他心裡實在太痛苦了,也太憤怒了,竟一點兒也不畏懼王雲夢,反而仰頭直視著王雲夢,道:“我就要知道,你明知道這種流言會害死他的!”
王雲夢淡淡道:“那就害死他好了,當初他說好把我送出城去,卻中途把我扔下的賬,我還沒跟他算呢,他若死了,倒省了我一樁事了。”
王憐花維護賈珂道:“他是把你送出城後,才扔下你跑了的,何況,他那時候之所以會冒險出門,都是為了從石觀音手裡救下我來。”
王雲夢聽了這話,甚是驚奇的看著他,許久,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來,柔聲說道:“你出去這一趟,本事沒怎麼長進,脾氣可真長了不少啊,連跟我頂嘴這件事,你都學會了嗎?是誰教你的?是賈珂嗎?哎呀,那他還真是死的不冤呢。”
王憐花心頭一震,不敢置信道:“娘,你早知道他……他……”他渾身發抖,“出事了”三字怎麼也說不出口。
王雲夢淡淡笑道:“也不算早,昨天
消息才到。”她目光流轉,眼中滿是冷意,“可惜我真沒想到他對你這麼重要,你竟然會為他哭成這樣,不然我一定早點兒告訴你,讓你能多為他哭一天。”
王憐花聽了這話,臉上肌肉微微顫動,手指緊緊蜷起來,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他忽然微笑道:“你看我哭有什麼意思,這麼好的機會你竟然錯過,真不符合娘你的做事風格啊。”
王雲夢道:“好機會?”
王憐花冷靜道:“你在那些流言上推波助瀾,不就是為了將江湖上那些和你有仇的人都吸引過去,好看看他們現在都是什麼身份嗎?如果能借機找到柴玉關的下落,那就更好了。我說的是不是?”
王雲夢頷首笑道:“說得不錯。”
王憐花微笑道:“那些人中的一多半現在都聚在西泥國,賈珂他……,”王憐花深吸一口,繼續道,“那些人隻怕現在還沒離開西泥國呢。你身上的傷都已經好了,這時候難道不正是將他們一網打儘的最好時機嗎?”
王雲夢若有所思的看著他,許久,冷笑道:“你說得很冠冕堂皇,好像你真的在為我著想似的,可是我知道,你隻不過是自己想去一趟西泥國,才想辦法說服我去。他已經死了,你為什麼還非要去一趟西泥國?”
王憐花怔了半晌,道:“他若還活著,我要見一見他,他真若死了,我也要為他收屍。”
王雲夢聽了他的話,冷笑兩聲,然後淡淡道:“收拾東西吧,明天一早,咱們就去興州城。”
第二天一早,王雲夢過來,將他易容成了一個麵白肌瘦、眼小鼻塌的小孩,她自己則易容成了一個濃眉大眼,高鼻闊口的丹國大漢。他們趕路用的馬車,從外麵看起來青灰色的很不起眼,但車廂極大,王憐花上車的時候,車廂裡已經裝好了丹國的裘皮、人參一類特產,王雲夢和王憐花坐在車廂裡,趕車的是王雲夢的手下。
王雲夢道:“現在咱們是去西泥國做生意的商人,我姓蕭,叫蕭月樓,你是我的小廝,要叫我‘蕭老爺’,路上可彆輕易露出馬腳。”
王憐花道:“孩兒明白。”
王雲夢又道:“你彆不服氣,以為我小看你,你平日裡過的都是少爺的生活,能扮
演好小廝嗎?”頓了頓,道:“看我,竟忘了你在榮國府裡當的就是小廝了。這樣看來,你對這行當應該很熟悉了,是不是?”
王憐花怔了怔,臉上忽紅忽白,他忽然撩起簾子,看向車外,不讓王雲夢看見自己的臉,陽光下,他勉強笑了笑,道:“不熟。他……怎麼會把我當小廝。”
王雲夢聽到這話,忽然想起昨天王憐花撕心裂肺的哭聲,她心下狐疑,伸手把王憐花拽到自己麵前,看著他哭了一宿,高高腫起的通紅眼睛,冷冷道:“那他把你當什麼?”
王憐花道:“朋友。”
“是嗎?”王雲夢道,“那你呢?你把他當什麼?”
王憐花聽了這話,眼中綻出懾人的光來,表情卻很冷淡。他淡淡道:“他都死了,我把他當成什麼,他都已經死了,現在說這些還有意思嗎?”
王雲夢看著他,然後慢慢放開了他,還很慈愛的幫他整了整衣領。
王憐花震驚的看著她,在他記憶裡,王雲夢還從沒對他這樣溫柔過。
王雲夢幫他整好衣領後,微微笑道:“你說的不錯,人死了,就談什麼也沒意思了。”
賈珂此刻如果死了,也是被撐死的。
他已經吃了一隻烤乳鴿,一個紅燒獅子頭,一碗海參羹,還有十個紅燒肉裡麵炸的焦焦的沾滿肉汁的鵪鶉蛋。
他躲在禦廚房的倉庫的貨架後麵,心滿意足的睡了過去,第二天一早,大家打開倉庫門,開始準備早飯的時候,他又趁著外麵的人不注意,偷偷溜出了倉庫。
他從倉庫中出來,卻沒急著回冰窖,而是躲在禦花園假山的山洞之中,花了一上午的時間觀察這地方的守衛的巡邏規律,等到下午,終於等到了一個除了侍衛、太監和宮女之外的人。
那是一個四、五歲的小女孩,衣著華貴,容貌美麗,自一處宮殿中走出來,身後還跟著好幾個衣著相對普通的男孩和女孩,神情殷切,生怕走在前麵的這個小女孩一腳踩到哪裡摔倒了。
賈珂精神一震,知道這小姑娘應該就是李湛未來的老婆,同時也是書裡虛竹未來的老婆銀川公主了。他來之前也對西泥國皇帝做過一番功課,知道皇帝這個年紀的女兒隻有銀川公主一人。
隻見銀川公主走到一棵堆滿積雪的花樹下麵,一陣風吹過來,樹枝上的積雪落在她的頭上身上,又化作雪水流進她的衣服裡,她身後的宮女忙道:“公主,快彆站那裡了,小心著涼,讓奴婢給你擦擦身上的雪水吧。”
銀川公主道:“不必了,這棵樹上的雪,隻怕我也是最後一次見了,讓這雪落一落身上,也挺好的。”聲音中滿是鬱鬱寡歡。
宮女知道公主自從知道自己被許配給衛國的皇子後,整日就鬱鬱寡歡的。其實公主年紀尚小,對婚事還一知半解,不甚明了,隻是想到不久自己就要離開父母家人,遠離故土,自個兒一人去一個陌生的國家生活,心中惶惶不安,因此才情緒低落。
這段時間,她們幾個一直想著法的逗公主開心,皇太妃也知道公主心裡不情願,便整日拉著她學武功,隻是這幾日衛國眾使臣被殺,皇帝遇刺,整個興州城都鬨得人心惶惶的。她們雖然被下令禁止告訴公主這件事,但公主天生敏銳,雖然沒人告訴她,她身邊的人也都強作歡笑,她還是察覺出幾分風雨欲來的感覺。
她見父皇母後不肯說,本想去問太妃,可太妃這幾日一直很忙,伺候她身邊的宮人都見不著她人影,公主隻好想法子逼問身邊的人,卻始終沒問出結果,因此心情愈發低落起來,暗道:“我還沒走,父皇母後就把我當外人了嗎?”
銀川公主此刻想到這裡,心中發狠,恨恨道:“你們還不告訴我,究竟發生什麼事了嗎?”
那幾個宮女太監對視一眼,忙跪在地上,苦著臉道:“公主,真的什麼事也沒發生啊。”
銀川公主冷哼道:“如果沒有事情發生,為什麼太妃娘娘這幾日都不在宮裡?她平日很少出宮的,何況她還說過要趁我走之前,把她會的武功都教給我,省的我去衛國被人欺負,她讓我背的我都背會了,她卻不見了,她從前可從不會這樣的。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她才不得不出宮,你們還想瞞我?是不是以為我要去衛國了,就管不了你們了?我的話你們也可以不聽了?”
那幾個宮女太監忙道:“奴婢不敢,隻是咱們是伺候公主您的,太妃娘娘究竟去了哪裡,要去做什麼
,奴婢們哪能去管,連打聽都不能打聽,公主少安毋躁,等太妃娘娘回來,您親自去問她多好。”
銀川公主冷冷道:“我若知道她什麼時候回來,何必和你們在這裡廢話?我知道你們一定知道的,你們還是不肯說是不是?”她等了一會兒,見麵前幾人仍然閉口不言,不由大怒道:“你們究竟還把不把我放在眼裡?我的話就這麼不好使了嗎?好啊,你們既然自己主動的跪在這裡,那就一直跪著好了,等什麼時候,有人肯說了,再起來見我。”
說罷,果真不再理地上跪著的幾人,氣勢洶洶的走去皇後的寢宮請安了。
作者有話要說:沒忍住,本來打算下一卷再寫王公子的,結果構思故事的時候,還是忍不住讓王公子出場了。
但是我們這是開往幼兒園的車,所以兩個人在這裡不會遇見的
此刻珂珂看公主,移動的武學寶庫
司徒姑娘也是真的悲劇,陰姬是她親生母親,可是她卻一直以為陰姬是殺她母親的仇人,最後發現懷孕,含恨自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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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有沒有人和我一樣,讀完陸小雞傳奇後,覺得西門莊主完全是boss設定。
幽靈山莊好幾個人都是本應死在他劍下的人,要麼他殺人這件事成了笑話,要麼他根本就是同夥。
到了銀鉤賭坊,在他離開後所謂的玉教主立馬出場了,真的是偶然嗎?
我是非常不認同他是玉教主兒子的廣大同人設定的,因為任何一個有權勢之心的人都不可能讓自己的獨子練這種無情道的劍法,要練起碼也該練謝三少爺那種劍。劍術高超,同時該吃吃,該玩玩,除了背負名譽以外,要多自在就有多自在。
並且我覺得玉教主真的死了,因為他最後現身,是和陸小雞站得遠遠的,把身體藏在濃霧之中(不是一些同人設定的自帶生霧功能,就他站的距離和當時的可見度,無論什麼人都是渾身是霧,隻露出眼睛來),並且還專門寫他的眼睛在霧中一點也不亮,很輕易就被霧蓋住,而武功高手的眼睛如果描寫了,比如葉城主,就多次寫他的眼睛如寒星一般,又冷又亮。我覺得這個玉教主根本就是一個陸小雞的熟人假扮的,所以他才不敢露麵,甚至
不敢和陸小雞靠近。因為陸小鳳有一雙可以看破易容的眼睛。而真正的玉教主完全沒必要藏頭露尾,小心翼翼。就好像笑傲裡任大小姐的爹地,再落魄,在眾人麵前也不是遮遮掩掩的,這種一派之首,自有自己的派頭和從容鎮定。
並且西門莊主是陸小雞找人叫來的,也就是說,當時可能隻有幾個人知道陸小雞會在什麼時候出現在什麼地方,而他是絕對知道的,那麼這個現身的玉教主總覺得和他也很有關係。
並且到了白玉tiger裡麵,西門的後人和陸小雞的唯一弟子,兩個人決鬥後雙雙變成了癱瘓,痛苦一生,這種關係,實在不像是好基友的後人該有的關係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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