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憐花躺在床上,等了半晌,見賈珂既不說話,也不來給自己解毒,知道他現在一定正站在旁邊欣賞自己手無縛雞之力的窘態,不由心中大怒,沒好氣道:“還不來給老子解毒?”
賈珂笑道:“你先前寫信,還說是我娘子,怎麼現在就變成我老子了?”
王憐花道:“誰是你娘子?老子是你相公!”
賈珂笑道:“你究竟是我老子,還是我相公?”
王憐花道:“你乖的時候,我就是你相公,你不乖的時候,我就是你老子,當人娘子,還可以耍耍小脾氣,但是當人兒子,總該乖乖聽老子的話,我說的對不對?”
賈珂笑道:“對極了。”
王憐花冷哼道:“那你還不來給老子解毒?”
賈珂笑道:“是,是,我這乖兒子這就來服侍您老人家啦。”
他走到床前,抬手將側身躺在床上的王憐花翻過來,見他雪白的一張俊俏臉龐,微微皺著,好是陌生,但仔細一看,仍能找到小時候熟悉的模樣,兩眼通紅,不斷流著眼淚,很是可憐,雖然明知道是悲酥清風的效果,但賈珂還是忍不住,湊過去親了親王憐花的眼睛。
王憐花哼了一聲,道:“誰家兒子這麼親老子?”
賈珂笑道:“王公子難道沒聽過鹿乳奉親的故事嗎?”
鹿乳奉親這故事說的是春秋時期有個人叫郯子,他的父母年老後患上眼疾,需要鹿乳治療,他便常年披上鹿皮,進入山中,混入鹿群汲取鹿乳,好供奉雙親。
王憐花道:“聽是聽過,但是我怎麼也沒法把你的舉動和這故事聯係在一起。”
賈珂道:“郯子汲取鹿乳的時候是不是得半跪在地上汲取?”
王憐花道:“應是如此。”
賈珂道:“那我現在是不是也一條腿半跪在床上?”
王憐花道:“不錯,可是你是把你老子當成鹿了?”
賈珂笑道:“豈敢,我隻是把這故事簡化了一下,我的一半身體正在汲取鹿乳,另一半身體卻在治療你的眼睛,將你流出來的眼淚一滴滴吻進嘴裡。”
王憐花不由一笑,然後板著臉孔道:“你這龜兒子什麼時候養成吃彆人眼淚的惡習的?”
賈珂笑道
:“就剛剛,你放心,彆人的眼淚我連碰都沒碰過,要吃眼淚,也隻吃王公子你的眼淚。”說完又親了王憐花眼睛一下,然後細細密密的一路順著淚痕親吻下來。
王憐花忍不住閉上眼,心也飛了起來,他想抬手,攬住賈珂的脖子,但是手剛剛抬起來一點,就無力的垂了下來。
這讓王憐花恨不得咬掉賈珂的鼻子,他惡聲惡氣道:“你這龜兒子奉上的鹿乳老子也喝完了,你既然要孝順老子,就該知道老子最想要你現在就做的是什麼吧。”
賈珂輕笑道:“當然。”
說完,抬手解開了王憐花的腰帶。
王憐花哪想到他會這麼做,吃了一驚,忍不住問道:“你、你要做什麼?”
他說話的功夫,賈珂已經把他的外衣脫了下來。
這時候天氣炎熱,他身上也隻穿了兩件衣服,外衣脫下,隻剩下一件薄薄的白色裡衣。賈珂手卻不停,微微笑道:“您老人家大晚上來我這裡,不就是為了睡覺嗎?我既然要孝順您老人家,首先要做的當然是幫您老人家脫掉衣服,侍候您老人家舒舒服服的睡下啊。”
說這話時,賈珂已經連王憐花的褲子也脫了下來。
賈珂的本意隻是想著王憐花身上沒有衣服,自己給他嗅過解藥後,他也不好亂跑。可是此刻,他看著麵前的身體,並不像穿著衣服時看上去那麼消瘦,修長而有力度,漂亮極了,也危險極了,賈珂才發現自己的自製力似乎並沒有想象中的好。
王憐花被他脫掉衣服,心裡本來很難得的羞澀起來,但是此刻,他見賈珂一動不動的直勾勾的盯著自己,反而笑了起來,道:“你不是要伺候老子睡覺嗎?怎麼還不把老子抱進被窩裡。”
賈珂誠實道:“我不敢。”
王憐花好奇道:“你為什麼不敢?”
賈珂道:“因為我怕我會強|奸你。”
王憐花頓了一頓,然後放聲大笑起來。
在他的笑聲中,賈珂一張臉漲得通紅,伸手拉過來被子給王憐花蓋上,然後狼狽的逃出屋去。
過了一會兒,他提了一桶冰水回來,剛把門關上,就迫不及待的將冰水澆在了自己身上。
冰冷的水珠滴答滴答的自他的頭發上滴落下來,碎碎的冰塊
飛進他濕透的衣服裡,然後順著他的胸膛和脊背往下滑,最後摔到地上。
賈珂打了個寒顫,溫度過高的大腦這才冷卻下來。他擦乾身上的水珠,走到床邊,見王憐花躺在床上,眼睛裡滿是笑意,不由低下身,又親了親他的臉,然後將他和被子一起抱起來,放到床裡側。賈珂自己也坐到床上,拿出來解藥瓶子,打開塞子,抬手將王憐花的肩膀抱在懷中,道:“王公子請用。”
王憐花低低笑道:“你現在不擔心我走了?”
賈珂笑道:“我知道你舍不得我。”
王憐花沒有說話,用力吸了幾口瓶中臭氣,感到身體力氣漸漸恢複,卻仍然一動不動,懶洋洋的躺在賈珂的懷裡。
賈珂低頭親了親他的頭發,頭發帶著淡淡的桂花的香味,賈珂柔聲道:“我好想你。”
王憐花道:“是嗎?我怎麼沒看出來?”
賈珂忍不住咬了一口他的耳朵,待他吃痛輕呼,才放開他,道:“你好沒良心,我若不想你,怎會在看見那個被點穴的人以後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你,你當時一定聽到我叫你名字了,對不對?”
王憐花笑道:“好像聽見了,又好像沒有,那天風好大。”
賈珂冷哼一聲,繼續道:“後來我發現這兩天晚上每晚都有人闖進我屋裡,第二天早上在我醒來之前離去,我就知道那個人一定是你。”
王憐花好奇道:“你怎麼知道是我的?明明那天晚上,你還跟謝麟說,我是個騙子,你那時候可沒有篤定我跟在你身邊。”
賈珂心道:“他……他怎麼連這些話都知道?不好,那天晚上,我一時氣急,好像說了些不該說的話。”
他心中不安,但瞧著王憐花神色如常,似乎並沒有想起他那晚說的其他的話,心下稍稍安定,笑道:“你這兩天晚上雖然每次進來,都先用迷藥把我放倒,走的時候,也都先整理好床鋪,保證沒有自己睡過的痕跡,可惜你百密一疏,卻漏了一樣最重要的證據。”
王憐花道:“什麼證據?”
賈珂道:“頭發。”
王憐花奇道:“頭發?”
賈珂道:“不錯,你有一根頭發落在了我的枕頭上,你早上離開的時候並沒有發現,可是我看到那根
頭發,一眼就認出來,那是你的頭發。”
王憐花笑道:“吹牛,我的頭發有這麼特殊嗎?你九年不見都一眼就能認出來?”
賈珂聽到這話,笑了一笑,忽然從床上跳起來,一會兒拿來一個小小的荷包,遞給王憐花,道:“打開看看。”
荷包看起來很舊了,並且顯然經常被人把玩,荷包上繡的花樣有幾處已經模糊不清。王憐花將荷包打開,發現裡麵裝的竟然是七八根頭發,這七八根頭發早已經失去光澤,顯然是很久以前的東西,但是保存的卻極好。
賈珂道:“你走的那天,我回家後,不知為何,竟然一夜也沒睡著,就從床上將你落的幾根頭發全都收集起來,放進了這個荷包裡。好在你人雖然長大了,但是頭發卻沒怎麼變,我看了這些頭發九年,當然一眼就能看出這是誰的頭發來了。”
王憐花拿著荷包,沉默不語,過了許久,忽然笑道:“賈珂啊賈珂,你真是個傻瓜。”
賈珂道:“哦?怎麼傻了?”
王憐花雙目凝視著他,道:“如果我掛念一個人,這個人卻整整一年都沒聯係過我,那我一定不會再把他放在心上。何況不是一年,而是九年,如果我是你,我早把這個人忘得乾乾淨淨了。”
賈珂聽他的話實在有趣,就好像他恨不得自己把他忘得一乾二淨才好,似乎隻有這樣,他心裡才能舒服了。為什麼呢?他是在愧疚嗎?為他始終沒有聯係自己而感到愧疚?
賈珂展顏笑道:“所以你以後要好好待我,不許欺負我,不許讓我傷心。”
王憐花輕哼一聲,沒有說話。
賈珂抓起他的手來,一根根把玩他的手指。
王憐花有一雙很好看的手,手指修長,手掌細潤,纖美有致,光潤如玉,賈珂從前就很喜歡他的手,隻是那時候他們還是小孩子,他的手也小小的,軟軟的,和現在這雙手比起來,他從前那雙手簡直就像兩團小小的肥肉。
賈珂握住他的手,然後低低笑道:“何況我才不傻,我是聰明才會這麼做的。”
王憐花道:“如果這叫聰明,那這世上人人都爭著當傻瓜了。”他雖然這麼說,臉上卻有一種很奇怪的表情,就好像在期待什麼,又好像在
害怕什麼。
賈珂笑道:“這世上傻瓜雖多,但聰明人也不少,他們都和我一樣,知道什麼人值得自己付出。對於我來說,你就是一個值得我等很多很多年的人,其他人都沒法和你相比。”
王憐花望著他,表情是靜止的,但是賈珂卻能看出他非常快樂,就好像有一道光忽然打到了他的臉上,他臉上每一絲隱秘的變化,他舒展的眉毛,輕顫的睫毛,宛若春天雨後波光瀲灩的湖水的眼睛,還有他薄薄的、淡淡的好像桃花瓣一樣的嘴唇,賈珂都看得清清楚楚。
忽然他撲了上來,兩隻手抓住賈珂的頭發,他們親吻起來,“咯噔”一聲,解藥瓶子掉到了地毯上,但是他們竟一點也不知道。
半晌,王憐花的頭枕在賈珂肩上,他微微偏頭,對著賈珂嗬氣,癢癢的,如鉤子一般勾住了賈珂的耳朵,然後賈珂就聽到王憐花在耳邊輕輕笑道:“現在我也想強|奸你。”
賈珂聽到這話,熱血一下就湧上腦袋。
他現在不做點什麼,連他自己都覺得不算個男人了。
好在他不僅是個男人,還是一個理智而成熟的男人。
他平複心情,艱難的道:“現在太早了,會影響身體。”
王憐花看著他那一道自己從前留下的牙印,傷口雖已經好了,但是傷痕卻一輩子都會存在。他每一處都美,隻有這一處是醜陋的,是屬於他的。
想到這裡,王憐花心頭一熱,忍不住親了一親那處牙印,很意味深長的笑道:“有本公子在,你實在不用擔心這問題。”
賈珂嘿然笑了兩聲,忽然推開王憐花,然後又一次步伐決絕的推開門走了出去。
半晌,四個男人提著四桶冰水進來,看也不敢看床上的王憐花一眼,他們一言不發的走了進來,將四桶水倒進了屋內的浴桶裡,然後又一言不發的離開。
接著又有四個男人走了進來,這次他們卻抬進來一個浴桶,他們離開後,先前那四個男人又提了四桶冰水進來,將這四桶水倒進了新的浴桶裡,然後再一次一言不發的離開了屋子。
等他們都離開以後,賈珂才走進來,笑道:“一起洗嗎?”
王憐花臉色發黑的看著他,道:“賈珂,你還是男人嗎?”
賈珂道:“哈,我不僅是男人,還是個有理智的男人,如果我沒有理智,這些年來早就經不住誘惑,不知道有多少情人了。”他走過去,抬起王憐花的下巴,語氣輕佻的笑道:“這些年為夫一直為你守身如玉,你沒有做什麼對不起你相公的事情吧?”
王憐花冷笑一聲,張嘴咬住賈珂的手指,動作極快,賈珂雖然並沒想躲,但是真要躲也未必能躲開,他感到王憐花咬著自己的手指細細磨牙,但是很快,這種微微的疼痛就變成了一種甜蜜的折磨,他竟然在用舌頭舔自己的手指。
賈珂的手不怕疼,他現在練九陰白骨爪已經在拿花崗岩練,十根手指頭早已經是他身上最鋒利也是最堅硬的地方。
可是他實在怕這招。
賈珂忙抽回手,歎息道:“看你現在欲求不滿的模樣,我相信你也沒做過什麼對不起我的事情了。”
王憐花冷冷地道:“我既然說過要娶你,當然不會反悔,可是你說你沒做過對不起我的事,卻未必吧。”
賈珂眨了眨眼,道:“那天明教的人潛入我住的客棧想將段正淳劫走,你第一時間就在客棧門口出手製住她,那時候你已經跟了我很久了吧。”
王憐花哼了一聲。
賈珂道:“那天之後你仍不現身,可是你一路跟蹤我,總要再自己找地方住,著實麻煩,那天之後,你懶得再去找地方睡,乾脆到我房裡睡覺,如果我沒有發現不對勁,恐怕你還會一直這麼做,直到確定我果真沒有做一點對不起你的事,仍然滿心都是你,你才會現身,對不對?”
王憐花又哼了一聲。
賈珂道:“這些年我身邊有沒有什麼來往密切的人,你恐怕早已經調查的一清二楚了,你倒說說,我什麼時候做過對不起你的事了?”
王憐花聽到這裡,反而冷冷的笑了起來,道:“‘老子管他乾嘛,老子最喜歡的才不是他呢,回頭老子就去惡人穀去。’這句話是不是你說的?”
賈珂神色一僵,剛剛他就有點擔心這句話會被王憐花聽到,見他一直沒提,還當他沒在意,現在聽他提起,真恨不得把那晚說這話的自己給掐死。
賈珂道:“那隻是氣話。”
王憐花麵上卻如沐春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