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吃過早點,王憐花一夜沒睡,大感困倦,靠在賈珂懷裡,迷迷糊糊地便要睡著了。
小魚兒見王憐花雙眼合上,心頭一鬆,將手裡的桃子扔到一邊,看向賈珂,笑道:“咱們認識了那麼久,卻一直沒空聚在一起說話,這會兒正好沒事,你還不擺上酒席,咱們兩個也好聊個昏天黑地。”
他說這話時,神采飛揚,嘴角微露笑容,看起來懶洋洋的,卻具有一種說不出的吸引力。他的臉上有很多道刀疤,陽光照映之下,他英俊的臉龐似乎發射出耀眼的光芒,光芒之下,好像一條刀疤都看不見了。
賈珂凝視著他,暗道:“我總以為自己看過原著,事事可占上風,哪想到天下的事這般難說。從前我還想著等小魚兒離開惡人穀後,我就要去找他,想法讓他當我老婆,誰知老天偏偏安排我和他做了兄弟,他又喜歡上了憐花,我看見他,心裡反而彆扭起來,真是好笑得緊。”笑道:“哪有一大早就喝酒的,我也想和你好好親近親近,隻是上午不行,憐花昨晚沒怎麼睡著,我得陪他回屋補覺去。”
小魚兒心裡著急,麵上笑道:“他補他的覺,咱們聊咱們的天,你就一刻都離不開老婆嗎?”
賈珂暗道:“小魚兒雖然任性,卻絕不是一個不識趣的人,他為什麼這麼著急和我聊天?”他起了好奇之心,卻沒立刻答應,笑嘻嘻道:“我倒不是一刻離不開老婆,隻是我先答應他今天上午要陪他補覺了。”伸手撫摸王憐花的頭發,又輕喚兩聲他的名字。
王憐花微微睜眼,剛剛他意識迷糊,但是小魚兒和賈珂的話他都聽進了耳中,心裡也覺得小魚兒有點古怪。不過他這時和賈珂在一起,他知道無論小魚兒有什麼古怪,賈珂也一定能查個明白,他自己倒不必費心,整個人愈發得懶散起來,懶洋洋道:“你們要去就去,不過你先把我送回屋去。”
賈珂應了聲好,抱起王憐花,將他送入臥室,給他脫下衣裳,蓋上薄被。王憐花躺在床上,伸手握住賈珂的手,道:“小魚兒好像有什麼事想和你說。”
賈珂咳嗽一聲,似笑非笑地瞧著王憐花,王憐花白了
他一眼,不情不願地道:“老公。”
賈珂笑道:“我也看出來了,你放心,我去不久的。”
王憐花嗤的一笑,斜眼向他看去,擺手道:“去吧,去吧,省的他又說你一刻也離不開我。”
賈珂握住他的手,在他手心上輕輕一吻,笑道:“他說的也沒錯,我可不就是一刻也離不開你麼。”
王憐花隻覺得這吻好像羽毛似的,輕輕落在手心,弄得渾身都癢起來。
賈珂道:“那我過去了。”剛站起身,正欲離開,王憐花伸手拉住他的手,賈珂回頭,就見王憐花笑眯眯地道:“你過來。”他想到什麼,咳嗽一聲,雙頰生出淡淡紅暈,繼續說道:“老公,你過來。”
賈珂心中一蕩,坐回他身邊,問道:“怎麼了?”
王憐花勾了勾手指,說道:“湊近點。”
賈珂依言俯下身去,隔著有一個手掌的距離,王憐花又勾了勾手指,說道:“不夠,不夠,再近一點。”
賈珂噗嗤一笑,將耳朵貼在他的臉頰上,笑道:“這樣夠近了嗎?”話音剛落,王憐花便伸手按住他的雙頰,在他唇上深深一吻,然後笑道:“好啦,你去吧。”
小魚兒見賈珂推門進來,鬆了口氣,笑道:“你總算過來了。”
賈珂見他神色古怪,滿臉為難,似乎有千言萬語藏在心中,正等著一一道來,黃蓉又不在他身邊,心想:“不好,不好,小魚兒這麼急著找我,不會是要告訴我他也愛上了憐花吧?如果他這麼跟我說,我該怎麼回答?我若說:‘那我代他謝謝你,但是他愛的是我。’他會不會跟我說:‘可是他親過我,抱過我啊。’
如果他真這麼說,那我隻能回答:‘我又不在意這個,你現在說這些有什麼意思?’他聽我這麼說,會不會吃了一驚,然後笑著說:‘你不在意這個?那你在意不在意咱們三個人在一起?’”
想到這裡,賈珂在心中暗暗搖頭,暗道:“不會,不會,小魚兒不是這種人,他如果能這麼不要臉,他在書裡又怎麼會放鐵心蘭離開。可是……可是他有什麼事要避開黃蓉和憐花跟我說的?”
刹時之間,賈珂心中轉過了數十種念頭,當下不動聲色,走到小魚兒麵前,伸手
攬住他的肩膀,微笑道:“什麼事這麼著急?”
小魚兒見賈珂向他走來,臉上顯得溫情脈脈,萬料不到他心裡竟然閃過這般念頭,低聲問道:“昨晚上那個叫|春笙的太監和你是怎麼回事?”
賈珂奇道:“什麼意思?”
小魚兒歎了口氣,說道:“你果然不知道這事。”便將今天早上黃蓉說與他的事告訴賈珂。賈珂聽得春笙誣陷自己和他發生了關係,臉上發青,十分難看;待聽到許寒封假作不知道春笙都說了些什麼,今早就押送春笙回去皇宮,不覺倒吸口冷氣,呆呆出神。
小魚兒道:“你究竟和他……”
賈珂聽到他的聲音,回過神來,說道:“當然沒有,我現在還是童子之身呢。”
小魚兒怔了一怔,失笑道:“真的假的?”
賈珂道:“當然是真的。”
小魚兒隻笑得渾身發顫,若非賈珂伸手扶住他,隻怕他都要摔在地上。
賈珂眉毛一樣,不解道:“有這麼好笑嗎?”
小魚兒聽他這麼一問,更覺好笑,大笑道:“你和王憐花天天睡在一起,摟摟抱抱,好生親熱,你和他居然還沒有……哈哈……哈哈,你們兩個是怎麼回事?”
賈珂道:“我覺得現在做那事還太早,想過兩年再做。”
小魚兒好奇道:“那王憐花呢?難道他能忍得住?”
賈珂笑道:“他啊……哈哈……不能忍也得忍了。”雙目凝視虛空,神色鄭重,沉吟不語,過了一會,才道:“也幸虧忍住了,不然憐花一定會相信春笙說的話的,到時候他隻怕再也不會信我了。”心中不由一陣後怕,再過一會,繼續道:“可是皇上呢?嗯……”
小魚兒心念一轉,已經明白他的擔憂,說道:“你是怕皇上會對他的話信以為真,會懷疑你是為了把春笙趕走,才和他做了那事,然後再當著許寒封他們的麵誣陷他非禮你?”
賈珂聳了聳肩,說道:“我倒不擔心皇上,我隻是想不明白春笙為什麼會這麼做。皇上身邊的武功高手很多,皇上既然派他來監視我,說明皇上對他非常的信任——不僅信任他的忠誠,也信任他不會在監視我的時候做什麼傻事。
昨天晚上春笙就坐在我床邊看我,我坐起
來後,他就點住了憐花的穴道,然後撲進我懷裡,說了一堆瘋言瘋語,什麼他喜歡我,我和他情投意合之類的。我想這很可能是他和皇上商量好的說辭。
昨天晚上他坐到我床邊,應該是為了點住我和憐花的穴道,好搜查我們的房間,又怕我們發現,所以先坐到床上,看看我們是不是睡著了。而我隻做了一件事,就是事先請許總管晚上帶著人在我那間臥室外麵巡邏。
既然春笙已經被許總管帶走了,昨晚的事情,無論是他要非禮我也好,還是我們兩個真做了什麼也好,他都不可能繼續待著在我身邊了。何況我還在為珠哥服喪,皇上派來的人和我**了一番,這個人皇上丟不起。
如果是皇上吩咐他這麼做的,我怎麼也想不出皇上要他這樣誣陷我的理由。如果不是皇上吩咐他這麼做的,那他這樣誣陷我,隻是單純的想要報複我嗎?還是說,他這麼做有其他目的?”
如賈珂這般做事之前,總要三思這件事對自己有沒有好處的人,哪會明白春笙那眼見著自己一片癡心,付諸東流時,心中油然生出的恨意來。若說賈珂先前心裡還存了幾分也許春笙是真對他動了心的想法,知道春笙這般誣陷他後,這想法是半點也不複存在了。
賈珂思索許久,都沒想出個所以然來,小魚兒見他凝視著花廳裡放著的一盆桂花,怔怔地出神,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你快去給王憐花解釋一下吧,若是讓他從彆人口中聽到了這件事,不知道會有多麼傷心呢。”
賈珂回過神來,凝視著他,微微一笑。
小魚兒笑道:“怎麼這麼看我?難道我臉上長了花嗎?”
賈珂搖了搖頭,遲疑許久,說道:“小魚兒,假如我是你的情人——”
小魚兒噗嗤一笑,說道:“我懂啦,你是不知道該怎麼跟王憐花說這件事,對不對?”
賈珂苦笑道:“我好害怕他會當真了。”
小魚兒道:“也是,他性格多疑,平時就很愛吃你的醋,有了這件事後,一定會把你看得更緊了。”
賈珂道:“他看我看得很緊我倒不怕,我隻怕他日後不相信我了。”他思己及人,若是哪天有人告訴他,自己昨晚上點住了他的穴
道,和王憐花當著他的麵**了一番,就算他相信王憐花深愛著他,可是心裡也會自此長出一根刺來,不知道要過多久,這根刺才會完全消失。
賈珂思來想去,甚是煩惱,就聽得小魚兒道:“我不知道他會怎麼想,可如果你是我的情人,我肯定希望你把這件事一五一十地告訴我,如果你隱瞞不說,日後又被我發現,這日子才過不下去了呢。”
賈珂眉毛一揚,說道:“我倒沒想著要隱瞞他,我隻是在想,這件事該怎麼說才能讓他更容易接受一點。”
小魚兒見他愁眉苦臉,很是可憐,歎了口氣,笑嘻嘻道:“算啦,算啦,誰叫你是我兄弟呢,我就受點勞累好了。你乾脆把我當成王憐花,先對著我演練一番。”
賈珂哈哈一笑,甚感有趣,說道:“哈哈,好啊!那你先躺在桌——不,來躺在椅子上吧。”他領著小魚兒走到貴妃椅前麵,小魚兒躺了上去,擺手道:“你退到門外麵去。”
賈珂點了點頭,走到門口,深吸口氣,然後緩步走進花廳,坐在小魚兒身邊,見小魚兒睜著一雙又大又亮的眼睛看著自己,就伸手將他的眼睛蓋住,然後挪開手,道:“憐花,有件事我得告訴你。”
小魚兒打了個嗬欠,睜眼看他,就見賈珂雙目凝望著自己,滿臉忐忑的神色,不由得伸出手去,兩根手指的指尖搭在賈珂的眉心,然後兩根手指向左右分開,將他微微皺著的眉毛舒展開,微笑道:“什麼事?怎麼這麼嚴肅?”
賈珂伸手握住他搭在自己的眉心的那隻手,將他的手背貼在自己臉頰上,說道:“說這事前,你要先答應我,不要生氣。”
小魚兒搖了搖頭,說道:“你這話好像是在指責他小心眼,又好像是在說如果他生氣了他就是小心眼,王憐花聽你這麼一說,隻怕還沒聽你說這件事,就先生起悶氣來了。”
賈珂沉吟道:“你說的有道理,咱們再來一次。”
小魚兒點了點頭,微笑道:“什麼事?怎麼這麼嚴肅?”
賈珂凝視著小魚兒,小魚兒的臉漸漸就在他眼中化為了王憐花的臉,他臉上愛憐橫溢,過了一會兒,側過頭去,作勢在小魚兒那隻被他緊緊握住的手的手背上
親了幾下,嘴唇雖然湊的很近,卻並沒有真正碰到,說道:“說這事前,我要你先知道,我心中隻有你一個,從來沒做過對不起你的事情。”
忽聽得一個清脆的少年聲音在身後說道:“你心裡隻有他一個,那我算什麼?”
賈珂一聽這聲音,險些驚呼出聲,回過頭來,就見王憐花斜倚在花廳門口,雙臂抱胸,凝視著他們。他身子發顫,臉色雪白,眼圈微紅,淚珠在眼眶中轉動,似乎想哭,卻又拚命忍住。
賈珂忙鬆開小魚兒的手,說道:“憐花,這是誤會,真的都是誤會!我隻是有一件非常難以啟齒的事情,不知道該怎麼對你說,所以才讓小魚兒幫我演練一下的。”
小魚兒也反應過來,拚命點頭,說道:“沒錯,沒錯,真的都是誤會!”
王憐花卻隻是凝望著賈珂,小魚兒說什麼,做什麼,全不理會,微微笑道:“誤會?‘老子管他乾嘛,老子最喜歡的才不是他呢,回頭老子就去惡人穀去。’這句話是不是你說的?”
小魚兒怔了一怔,看向賈珂。賈珂難以解釋,說道:“那是亂說著玩的,在去蝙蝠島之前,我連見都沒見過小魚兒。”
小魚兒幫他作證道:“沒錯,我從前知道賈珂這個人,知道他和我長得很像,也是從金花婆婆口中得知的。我出穀以後,也是先見到的你,再見到的賈珂,我們倆雖然是兄弟,但是我和你相處的時間反而更長一些那。”
王憐花懶洋洋道:“算了吧,你們何必再在這裡演戲騙我呢。先前我和江小魚去找你的時候,我就發現你們兩兄弟之間,似乎存在著某種奇妙的聯係,他好像經常能感知到你的喜怒哀樂,我想你們就是靠這種雙生子之間的心靈感應,愛上的對方吧,哪怕你們從沒見過麵,也愛上了對方。”
小魚兒欲哭無淚地道:“真的沒有。”
賈珂卻沒有跟著他一起反駁,小魚兒心裡著急,看向賈珂,就見賈珂站在原地,沉默不語,麵無表情地看著王憐花。
王憐花微微一笑,繼續道:“你心裡大概對我也有幾分感情的,更重要的是,你不想讓彆人知道,你愛上了自己的孿生兄弟。所以你我重逢以後,你就迫不及待地向所
有人公布了你我的關係,你覺得隻有這樣,你才能不再去愛你的孿生兄弟了。
可是無論你怎麼假裝你愛我,你都不想背叛他,所以你才始終不肯與我**,還一直拿你年紀太小當借口。從前你和我在外麵,與江小魚分隔兩地,你們兩個人壓抑在心中的愛情還能勉強控製。可是這幾天,你們住在了一起,每天都能見到對方,你就迫不及待地想要甩開我,和他做這些見不得人的勾當了,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