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0、第八十三章(2 / 2)

蕭峰隻覺她的舉動十分孩子氣,心中好笑,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

隻聽趙明繼續道:“我爹爹過世以後,官府和鯨鯊幫都在四處尋找我們三人,我們不敢留在家裡,連日趕去外地避難。我隻道鄭已已經死了,心裡十分傷心,就畫了好幾幅他的畫像留作紀念。也真是湊巧,過了不久,我媽從人牙子手中,買了幾個丫鬟,其中有一個丫鬟,居然在慕容家的燕子塢做過事。

那日她在我房裡收拾東西,正好瞧見了這幾幅畫像,就說:‘啊喲,公子,你怎的會有他的畫像啊!’我見她一副大驚失措的模樣,心下很是奇怪,就問她:‘怎麼,你知道畫中這人是誰嗎?’那丫鬟點了點頭,壓低聲音說:‘認得啊,這是婢子從前的東家,姓慕容名複,後來官府抄了燕子塢,他逃出去以後,婢子就再也沒有見過他了。公子,你是從哪裡得來的這兩幅畫像啊?要是給外人瞧見了,以為咱們家和慕容複勾結到了一起,隻怕會惹來殺身之禍啊!’”

蕭峰尋思:“其實慕容複一直被朝廷通緝,他改名換姓,在其他地方生活,倒不足為奇。”隻是他沒有提出疑問,打算看看趙明接下來怎麼說。

趙明歎了口氣,說道:“我知道鄭已就是慕容複以後,雖然心裡有些失落,但那隻是因為我覺得鄭已向我說了謊話,倒沒有懷疑這件事是他的陰謀。從前我們四海幫在鯨鯊幫中,安插了幾個細作,當然了,鯨鯊幫在我們四海幫中,也安插了幾個細作,我爹爹過世以後,四海幫雖然散了,但那幾個細作仍然對我忠心耿耿。

有一日我收到他們的消息,說是他們在鯨鯊幫中見到了一個和鄭已很像的人,我自然不願相信。很快他們又寄過來了一封信,信上說他們趁著鄭已和鯨鯊幫的

幫主去青樓尋歡作樂之時,去鄭已的屋裡搜查了一番,然後找了一樣東西作證,連同信箋一起寄給我了。我拿出來一看,原來那是一隻老虎形狀的玉佩,半個手掌大小,隻不過額頭上刻的不是‘王’這個字,而是‘明’這個字。”

鐘靈道:“呀,這是你從前送給他的禮物,是不是?”

趙明微微一笑,笑容很是譏誚,繼續道:“不錯。這隻玉佩質地極好,十分昂貴,我當年攢了好久的錢,才買下了這塊玉料,又請來手藝最好的師父,將玉料雕刻成老虎形狀,然後送給了他。也多虧這隻玉佩足夠昂貴,他舍不得扔掉,才叫我知道他不僅活的好好的,還能自由出入於鯨鯊幫,和鯨鯊幫的幫主交情很好。可惜很快他就離開了鯨鯊幫,自那以後,他再沒有出現過,不然我也不會苦苦尋找他六年,卻始終都沒找到他了。直到這次……”

他說到這裡,雙目凝視著貼在牆上的昭告王保保死訊的榜文,緩緩地道:“我第一次瞧見這張榜文,就覺得似曾相識,再一想捉拿慕容複的榜文,就貼在這張榜文旁邊。突然之間,我心中就湧上一個念頭,也許這王保保和我爹爹一樣,都是中了小人的算計,才落得這樣一個慘死街頭的下場,甚至於那顆雷火丹,也不一定是王保保扔出來的,很可能是一個像殺死我爹爹的凶手一樣的人,趁王保保被人抓住之時,扔到他身上的。”

段正淳在三年前遭到成昆和無花的算計,險些身敗名裂,丟掉王位,連累滿門老幼,都抬不起頭來。鐘靈雖然對段正淳沒什麼孺慕之情,但段正淳總歸是她親生父親,她恨屋及烏,自然對王保保這個吳明的同夥沒什麼好感。

當下拍手笑道:“倘若真是這樣,那才叫大快人心呢!”隨即想起來趙明是用他父親打的比方,說道:“趙大哥,我這話可不是在說你爹爹,隻不過王保保和你爹爹不同,你爹爹隻是一個尋常的江湖人,王保保卻和吳明是一夥的,吳明是個大惡人,他自然也不會是好人了。當然了,慕容複也不是好人,嘻嘻,這才叫狗咬狗呢!”

趙明聽到這話,眼中光芒一閃,隨即微微一笑,說道:“王保保是什麼樣的人

,我可不在乎,畢竟他和我沒什麼仇怨。我在意的,不過是慕容複這條最愛弑主的惡狗!”又斟了兩碗酒,舉起酒碗,笑道:“蕭兄,鐘姑娘,既然咱們都要去蘇州對付慕容複,何不結伴同行?這樣一來,咱們也能互通有無,有個照應,倘若找到慕容複,咱們這麼多人合力,定能教他有去無回,不知兩位意下如何?”

蕭峰和鐘靈欣然應下,三人又喝了幾碗酒,扔下銀錢,趙明叫上那五個獵戶打扮的手下,騎上駿馬,向蘇州趕去。

******

鐘靈離開以後,賈珂和王憐花又吃了幾塊點心,然後趕去秀水客棧。

賈珂下令將這秀水客棧圍住,徹查趙小棟的行蹤,手下人自然不敢怠慢。待轎子停在客棧前麵,兩人走下轎子,就見眾官兵將客棧團團圍住,隻怕連一隻螞蟻,都沒法在客棧中爬進爬出。

賈珂握著王憐花的手,走到客棧門前,雖然他沒穿官服,但是他這張臉實在太過出名,杭州城中,誰人不認識他?見他過來,眾官兵紛紛向他行禮,然後讓出一條道來。

負責調查此案的聶捕頭聽說賈珂過來以後,連忙離開客棧,走到他二人跟前,向他們行了一禮,然後道:“大人,咱們已經將這客棧上上下下,一共三層,都搜了個遍,每個人都照著名單對了一遍,沒有找到大人說的那位趙小棟。這客棧中一共有十三人看見趙小棟帶著昏迷不醒的張公子和崔姑娘走進客房,但是沒有一個人見過他離開客房。”

賈珂點點頭,問道:“那你搜過他們住的客房了嗎?有沒有發現諸如迷香啊,暗器啊,毒藥啊之類的東西?”

聶捕頭拍馬屁道:“大人真是料事如神,咱們確實在客房麵向後巷的那扇窗子的底側,找到了一點迷香的粉末,想是當時有人施展輕功,飛到窗子外麵,他先將窗子推開一條細縫,將迷香點著,放在細縫之中,等到趙小棟中了迷香,昏倒以後,他再打開窗子,將趙小棟帶走。隻是這扇窗子有些老舊,底側坑坑窪窪,掉了不少油漆,那人拿走迷香以後,雖然仔細清理了一番,但仍在窗子上留下了一些粉末。”

賈珂和王憐花對視一眼,點頭道:“走吧,咱們過去看看。”

聶捕頭應了一聲,領他二人上得二樓,去趙小棟租住的那間客房。進得客房,賈珂和王憐花鬆開了手,賈珂跟著聶捕頭去看那迷香留下的粉末,王憐花則遊目四顧,這房間的每一處,他都沒有放過,尋思:“趙小棟將張無忌二人帶進來以後,他們躲在哪裡了?難不成趙小棟剛剛走進客房,他們就被人製服了?”這個“他們”,指的顯然是他和賈珂派去跟蹤趙小棟的屬下。

賈珂走到窗前,看了一會兒,果然看見窗戶朝著窗台的底側,粘著一點杏黃色的粉末。他從袖中拿出一根細棍,大約和兩根繡花針一樣粗,和一丈青一樣長,中間有一個凹槽。他小心翼翼地用細棍在窗子下側刮了幾下,然後將細棍收了回來,見凹槽中多了一些杏黃色的粉末,便用手帕包住,又放回袖中。

然後賈珂推開窗戶,向外張望,隻見窗外是一家成衣鋪,成衣鋪和客棧之間,是一條狹窄的小巷,小巷中也站著許多官兵,客棧的院子裡種了一排梨樹,並不太高,顯然樹齡不長,但是這一排梨樹就種在窗戶前麵,賈珂站在窗前,正好可以看見梨樹的樹巔。

賈珂縱身躍起,站到離著最近的一棵梨樹之巔,他腳下的樹枝不比筷子粗多少,但是他雙足點在樹枝上,樹枝居然一動也沒動,便仿佛一片葉子,輕飄飄地落在了上麵。

聶捕頭日日和江湖中人打交道,雖然他自己的武功不高,但是他的眼見卻很高。此刻瞧見賈珂這等輕功,不由暗暗驚奇,若非這時驕陽如火,地上閃閃發光,他站在窗外,也覺得一陣陣熱風,如同火苗一般撲到臉上,他隻怕真要以為自己這是見到鬼魅了,不然這世上怎麼會有如此可怕的輕功?

其時梨花已經過了花期,樹上隻見蒼翠的葉子,不見堆雪似的白花。賈珂在樹上找尋許久,始終沒有找到半點異常之處,直到在最後一根樹枝上找尋之時,他經過幾片樹葉,突然之間,鼻中聞到了一陣或有或無的香氣,隻是稍一留意,這陣香氣便消失不見,顯是因為時間過去太久,香氣已在空氣中消散大半。

賈珂嗅了幾下,仍然分辨不出這是什麼香氣,他記住這根樹枝的位置,站起身來,

叫道:“憐花,你來一下!”

賈珂在樹上搜尋之時,聶捕頭就一直站在窗前,看他在樹上鑽來鑽去。其實聶捕頭見賈珂這般不顧形象,心下十分尷尬,生怕他事後想起這事,要找自己算賬。但他擔心賈珂鑽著鑽著,會有事找他,不敢擅自離開,隻得硬著頭皮,在窗前站定不走。

不過美少年之所以是美少年,便是因為無論他做什麼事情,都會非常的賞心悅目。換作旁人在樹上鑽來鑽去,多半會像在演猴戲一樣,看上去十分的滑稽可笑,但是賈珂在樹上鑽來鑽去,便好似蛟龍遊水,白鶴將飛,說不儘的瀟灑靈動。

聶捕頭漸漸看得出神,突然間聽到賈珂叫王憐花,他一怔之下,連忙讓開身來,側頭看去,隻見王憐花大步向他走來,然後雙足一點,躍出窗去,隨即賈珂上前一步,伸出雙臂,將他抱入懷中,這時賈珂腳下的樹枝,才輕輕地顫動了幾下。

王憐花落在賈珂懷裡,向下麵一瞥,見不遠處的官兵都仰起頭來,看著他們,不禁覺得有點沒麵子,一口咬住賈珂的耳朵,低聲道:“我又不是不會輕功!”

賈珂輕輕一笑,低聲道:“你早上走路,腿還發抖呢,現在走路沒事了,真當用輕功也沒事嗎?”說著將王憐花放了下來。

王憐花很不服氣地瞪他一眼,然後粗聲粗氣地道:“你又遇到什麼棘手的麻煩,自己不能解決,隻能找本公子幫忙啦?”他說完這話,便用眼角餘光向守在一旁的官兵們瞥去,顯然他這話是說給他們聽的。

賈珂也不在意他的小心機,在他臉頰上輕輕一吻,然後握著他的手,帶他來到剛剛那根樹枝上,伸手一指那幾片樹葉,說道:“憐花,這幾片葉子上有一種很奇怪的香味,你過來聞聞。”

王憐花聽到這話,方知道賈珂果真遇到了他自己沒辦法解決的難題,隻得向他求救,不由大為得意,伸手捏住賈珂的下頦,在他的嘴唇上輕輕一吻,然後爬到那幾片樹葉前麵,嗅了幾下。

賈珂站在他身後,把玩著他的頭發,不過一會兒,王憐花就站到他麵前,向他一笑,說道:“這像是碧潭軒的茉莉香粉,也有可能是宜芳閣的茉莉香粉,這兩家茉莉香粉

的香味十分相似,隻有一點點差彆。

可惜咱們來得太遲了,倘若咱們來得早一點,這樹葉上的香味還沒有散去,那我定能分辨出來,這究竟是哪一家的香粉。看來點著迷香的人,要麼是一個很講究的女人,要麼是一個多情的浪子,做這種事的時候,都不忘在懷裡放一盒給情人的香粉。”

王憐花自覺這番分析合情合理,沒有半點漏洞,賈珂聽完以後,定會對他大為歎服。哪想到他這幾句話已經說完了,賈珂的臉色卻越來越古怪,王憐花不由得心虛起來,將自己這番分析回想了三遍,隻覺這番分析實在完美的無可挑剔,於是雙手捏住賈珂的臉頰,向兩邊用力一扯,然後哼哼地道:“你這是什麼怪樣子?莫非本公子哪裡分析的不對嗎?”

賈珂噗嗤一笑,說道:“王公子,你先來扯我的臉頰,然後問我這是什麼怪樣子,天下間哪有這麼不講理的事啊?”他說話的時候,王憐花仍然沒有鬆開手,因此他這句話難免有些含糊不清。

王憐花哼了一聲,鬆開了手,問道:“我分析的哪裡不對嗎?”

賈珂握住他的手,遲疑半晌,說道:“隻有一處不對。”

王憐花眉毛一揚,問道:“哪裡不對?”

賈珂滿臉困惑地道:“你既不是一個喜歡用香粉的女人,也不是一個喜歡用香粉的男人,更沒有一個喜歡用香粉的情人,你為什麼會對香粉這麼了解啊?”

王憐花乾咳一聲,移開目光,看向虛空,說道:“從前無聊的時候,研究過一點。”

賈珂見他滿臉心虛,心念一轉,問道:“從前?”

王憐花乾笑道:“我來找你之前。”

賈珂本以為王憐花從前像賈寶玉一樣,喜歡研究香粉,但是見他始終不看自己,顯是害怕和自己目光對上,讓自己看出他的秘密來,不由又驚又氣,不開心地道:“哈,原來你從前背著我找過——”

“女人”二字還沒說出來,就被王憐花用嘴唇堵住了嘴,然後王憐花鬆開他的嘴唇,低下頭去,過了半晌,低聲道:“回家再說。”他臉上的表情如同潮水一般退了下去,最後隻留下白色的沙灘,在月光下反射出慘白的微光來。

賈珂的心臟忍不住

抽搐一下,將王憐花打橫抱起,說道:“那些事都過去了,我不在乎的。”

王憐花卻白了他一眼,悠悠道:“我要是找過女人,我媽也不會這麼想殺你了。”

賈珂不由一笑,說道:“嗯,其實我挺在乎的,哈哈,嘿嘿!”說完這話,忽然臉上一紅,神色忸怩,嘴角邊卻情不自禁地露出笑容。

作者有話要說:趙敏:我敢以自己的項上人頭擔保,這件事絕不是我爹爹(汝陽王)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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