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我再打著尋找憐花的父親的名義去找皇上,這件事傳入她的耳中,一來她不會放過我,隻怕到時我還沒找到皇上,就先死在了她的手上,二來她見過皇上,知道皇上的長相,她知道我找的這個人的模樣以後,很容易就能猜到我找的這
個人不是彆人,竟是皇上。她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我想兩位一定有所耳聞,倘若這件事給她知道了,和直接昭告天下,又有什麼區彆?”
李湛想起當年王雲夢假冒甄三姑娘進宮一事,心中一陣後怕,連聲道:“你說的不錯,是我孟浪了!”
賈珂安慰道:“你從沒和她打過交道,自然對她的可怕之處不甚了解,一時想不起來也是正常。”頓了一頓,又道:“何況我和江蘇巡撫的交情並不深厚,尋找憐花的父親這件事,不過是我的私事,江蘇巡撫怎會為了我的私事,就調動大批人手四處搜尋?隻怕到時皇上還沒找到,彈劾我的折子就已送達京城,一來耽誤時間,每耽誤一刻鐘,皇上便多一刻鐘的危險,二來等事情鬨大,皇上失蹤這事又哪裡能隱瞞下去。”
李淳突然向賈珂一笑,緩緩地道:“其實還有一點,你不想把王憐花是個父不詳的私生子這件事大肆宣揚,所以給王憐花四處找爹這件事,你說什麼也不肯做,是不是?”
賈珂哈哈一笑,說道:“殿下果真慧眼如炬,微臣確實存了這一點私心。”
李淳又是一笑,說道:“從前你放著一千個、一萬個英俊男子,美貌女子不要,隻迷戀王憐花一人,我怎麼看都看不明白,隻道你是被鬼迷了心竅。不過現在我總算懂了,畢竟王憐花的武功這麼高,就算再來兩千個、兩萬個人,也未必是他的對手,你向來喜歡最好的東西,當然要挑武功最高的人喜歡了。”
賈珂淡淡一笑,說道:“殿下說笑了,我和憐花認識的時候,他還隻是個小孩子罷了。”
李淳奇道:“怎麼,難道你小時候就喜歡他了?”
李湛輕輕地咳嗽一聲,截斷李淳的話,說道:“既然王憐花的父親不能用,那咱們須得另外再想個人。”
李淳的目光在賈珂的臉上轉了幾轉,隨即低頭看向盤子裡吃了一半的酥油泡螺,悠悠道:“七哥,你看太平王叔怎麼樣?他和父皇是親兄弟,兩人長得挺像的。”
李湛一怔,重複道:“太平王叔?”頓了一頓,又道:“太平王叔早在兩年前就被父皇軟禁了,你現在告訴彆人,太平王叔在江南失蹤了,這話誰能相信
?”
賈珂卻在心中讚道:“好主意!”隻是這件事他不想擔責任,因此沒有開口。
李淳抬起頭來,看向賈珂,微微一笑,說道:“這有什麼奇怪的?七哥,難道你忘了當年水鷲在順天府中說的話了嗎?我記得他當年是這麼說的,什麼太平王叔是吳明的手下假扮的,真正的太平王叔早落入吳明的手裡了,什麼他之所以聽吳明的吩咐,假扮成葉孤城欺騙賈珂,就是因為吳明威脅他,倘若他不聽話,那吳明就要殺死太平王叔麼。
其實父皇也沒有查清他們說的話,究竟是真是假吧,不然父皇也不會拖了足足兩年,始終不去處置他們。既然如此,咱們完全可以說:‘柳大人’——嗯,江蘇巡撫是姓柳吧?”
待賈珂點點頭,繼續道:“‘柳大人,我們這趟來江南,是因為父皇收到了一條消息,說是有個和太平王模樣很像的人,近日在江南出沒,父皇擔心這個人和吳明有關,因此派我們過來調查此事。這件事萬分機密,父皇隻讓我們來找你和賈珂,再不許我們找彆人了。你須得協同我們找到此人,但是無論如何都不能將這件事告訴彆人,一旦走漏風聲,父皇定要砍了你的腦袋。’嘿嘿,你們覺得我這辦法怎麼樣?”
他這番話明明是對李湛說的,但奇怪的是,他說話時看也不看李湛一下,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凝視賈珂臉上,一瞬也不離開,口角之間,似笑非笑,隻在說到“砍了你的腦袋”這六個字時,瞳孔突然放大一瞬,宛若貓科動物遇到獵物時的興奮。
李湛越聽越覺得可行,讚道:“這主意倒好,所幸我這次出門,身上帶著宮中的令牌和自己的印鑒,隻要江蘇巡撫肯相信我的身份,即使沒有父皇的手諭,他也不敢不配合咱們行事。”又看向賈珂,說道:“賈珂,你剛剛也說過,每耽誤一刻鐘,父皇便多一刻鐘的危險,事不宜遲,咱們這就出發去揚州吧。”
李淳悠悠閒閒地吃著酥油泡螺,說道:“賈珂,你可不能把父皇失蹤這事告訴王憐花,你就跟他說你要去外地辦差,過幾天才能回來吧。反正他得了傷寒,既不能和你親熱,也不能在路上奔波,總不會鬨著要和你一起去
吧。”
賈珂不願和王憐花分開,說道:“憐花武功很高,倘若路上遇見危險,他也能保護咱們。我看不如——”
話未說完,李淳突然哈哈一聲大笑,說道:“這你儘管放心!我們帶的這五個隨從,各個武功都很高,足以保護咱們了!”
李湛點點頭,說道:“既然王憐花身子不適,你讓他在家中安心養病就是,何必跟著咱們奔波勞累,要是他在路上病情加重,最傷心的人不還是你麼。”
賈珂知道他們隻是不想讓王憐花知道皇帝失蹤這件事,以防人多口雜,走漏風聲,至於王憐花有沒有生病,會不會病情加重,他們哪會放在心上。他不敢得罪李湛二人,無可奈何之下,隻得安慰自己能者多勞,點點頭,說道:“也好,那我去收拾幾件衣服,兩位請各自便。”
賈珂走出花廳,向臥室走去,還未到臥室前麵,右邊走廊上突然伸過來一隻手,一把抓住他的衣領,將他拽到麵前。
賈珂大吃一驚,隨即安定,他含笑望著王憐花,伸臂將他抱住。
王憐花卻一點也不想這樣溫情脈脈,他湊過去吻住賈珂的嘴唇,吻得又狠又重,又狂熱又急促,就好像迫不及待地想要把自己塞進賈珂的肚子裡,直到他自己喘不上氣了,這才鬆開了賈珂,將額頭抵在賈珂的額頭上,雙手死死抓著賈珂的肩膀,低聲道:“帶我一起去!”
賈珂雙臂用力,將他抱得越來越緊,聲音卻非常的溫柔:“我很快就回來。”
王憐花哼了一聲,說道:“誰稀罕啊!”又去親他的嘴唇,眼睛直直地望著他的眼睛,說道:“賈珂,你帶我去麼,大不了我當你的車夫。”
賈珂聽到這話,隻覺一顆心就好像麵包上的酥皮似的,稍一碰到,便會碎成幾百塊、幾千塊碎片,然後撲簌簌地落在了血液之中。他一口咬住王憐花的鼻子,認真道:“我怎麼可能舍得讓你來趕車啊?”
王憐花哼哼道:“那你就舍得留我一個人在家裡了?”
賈珂笑道:“好孩子,你就當我這是去外地出差,很快就會回來了,咱們從前不經常這樣麼,仔細算算,你出門的次數可比我多多了。”
王憐花眼睛一翻,說道:“你又不是
不知道從前和現在有什麼區彆,哪能放在一起比?”說完這話,他抓住賈珂的手,移動一下,然後咬住嘴唇,向賈珂一笑,說道:“嘿,你舍得離開這裡嗎?”
賈珂臉上一紅,不禁意亂情迷,隔了半晌,在王憐花唇上深深一吻,然後用力一咬,將他的上唇咬破了血。
王憐花感到嘴上一陣疼痛,不由一怔,滿臉無辜地看向賈珂。
賈珂笑嘻嘻地道:“你也在我嘴唇上咬一口,在傷口痊愈之前,我一定就回來了。”
李湛和李淳用過午膳後,又在花廳中等待片刻,終於等來賈珂回到花廳。
賈珂見他二人雖然坐在桌旁,卻不再動筷,微笑道:“你們吃完了?那咱們這就走罷。”
李湛神色古怪地笑了一下,說道:“好,咱們這就走吧。”說著站起身來,緩緩走出花廳。
李淳慢吞吞地站起身來,拿起一粒櫻桃,丟到口中,然後“呸”的一聲,將櫻桃核吐在桌子上。他跟在李湛後麵,向花廳走去,經過賈珂的時候,突然停下腳步,側過頭來,向他一笑,說道:“噯,你嘴上這道傷疤,看上去還挺有意思的。你什麼時候也教一教我,怎麼咬出這種傷疤啊,這樣一來,等哪天我閒得無聊了,說不定也想找人咬出這麼一道傷疤來。”
賈珂笑道:“殿下想要這個傷疤,又有什麼難的,你隻管找人在嘴上隨便咬一口就是。”
李淳眉毛一揚,說道:“就像這樣嗎?”話音未落,他踮起腳來,向前探去,賈珂一怔,正待向後退上一步,就見李淳又放下腳跟,站直身子,伸手拍拍他的肩頭,笑道:“彆緊張,我開個玩笑罷了!
其實我隻是非常好奇,給你咬出這道傷疤的人,究竟和你有什麼深仇大恨,你這顆腦袋生得這麼完美,當真一點瑕疵也沒有,他偏要在你的上嘴唇上,咬上這麼一口,硬生生給你製造出這麼一點瑕疵,真是暴殄天物!”說完這話,連連歎了三口氣,然後鬆開手,大步走出花廳。
賈珂看著他的背影,皺起了眉頭,隨即感到嘴唇上一陣疼痛,他伸手摸了摸這道傷疤,心中一甜,不自禁地露出笑容來。
三人坐上馬車,向揚州趕去,那五個隨從騎馬跟在馬
車左右。一路上驕陽如火,天氣極為燥熱,雖然他們坐在車中,既有車頂遮陽,又有冰盆降溫,不覺天氣多熱,但趕車的駿馬燥熱難耐,行進的速度便放慢下來。到得天色將黑,氣溫降了下來,駿馬才走得快了一些,又行了半個時辰,到得一個小鎮上,這時天色漸黑,眼前一片朦朧,眾人找了一家小客店投宿,總共要了五間房。
賈珂趕了一下午的路,肚裡早就餓了,他關上房門,洗過澡後,叫來店小二,讓他挑著店裡的拿手菜送過來。這家客店很小,賈珂本沒有對這裡的飯菜抱什麼希望,不想一會兒店小二送上飯菜,先是四道涼菜,一碟板鴨,一碟醉白魚,一碟金華火腿,一碟鹽水蝦,然後是兩道熱菜,一盤口蘑燉雞,一盤青菜炒肉,接著是兩盤點心,一盤豬肉心的燒賣,一盤鵝油白糖蒸的餃兒,最後是一大碗索粉八寶攢湯。
這麼多道菜,賈珂都很喜歡,不過他看著滿桌的飯菜,心想:“這家店是把我當冤大頭宰了嗎?”好笑道:“我看上去食量這麼大嗎?”
那店小二笑嘻嘻道:“公子彆誤會,其實是這樣的,我們店裡的廚師前幾天剛發了一筆橫財,那之後他時不時就會挑一個客人,多送他幾道菜,你這幾道菜都是我們廚師送的,不收你的錢,公子儘情享用就是。”
賈珂笑道:“原來如此,小二哥,勞煩你替我向你家廚師道一聲謝。”
那店小二笑道:“好嘞,公子還有什麼事要吩咐嗎?沒有的話,小的就先下樓了。”
賈珂一笑,說道:“你忙去吧。”待屋門關上,賈珂放下筷子,站起身來,將屋門閂上,然後推開窗子,離開客房,隨即將窗戶關上。過了一會兒,他又從窗戶回到客房,然後走到桌前,提箸吃起飯來。
用過飯後,店小二進來收拾飯菜,賈珂待他離開,重新將門閂上,然後躺在床上,小睡一會兒,也不知過了多久,但總歸不算太晚,雖然天色全黑,但街上仍有行人說笑之聲。
突然之間,一道輕輕的聲響自窗戶響起。其實這道聲響非常的輕,便好像雪花落在樹葉之上,發出的輕柔異常的聲音一般,隻不過屋裡萬籟無聲,因此顯得這道聲響格
外清晰。
這道聲音剛剛響起,便停了下來,房間裡隱有暗香流動,香氣幾乎察覺不出來,過得片刻,窗子又發出一道輕輕的聲響,隻見窗子推開,窗外天色全黑,星月無光,一道黑影出現在窗前,然後如同黯淡的月光一般,落進了房間裡。
這道黑影將窗子關上,輕輕地走到床前,站定不動,隨即一道道黑影飄飄揚揚地落了下來,便好像曇花開敗之時,落下來的一片片花瓣似的,但是最初的這道黑影卻始終站在床前,並不移動,直到再沒有其他黑影飄落下來,這道黑影才掀開薄被,躺到床上,剛將薄被蓋在身上,就被一雙手臂緊緊抱住,接著手臂的主人欺身而上,壓住他的手腳。
黑影隻覺自己的心臟突突地跳了起來,他眨了眨眼睛,但是屋裡實在太黑,除了賈珂那雙黑白分明,炯炯有神的眼睛以外,他看不見任何東西。
好在屋裡再黑,也不會影響他的耳朵,他剛剛被人壓住手腳,就聽到那人將嘴唇湊到他的耳邊,悠悠閒閒地笑道:“沒想到三年過去,王公子居然還是這麼熱情。”頓了一頓,又道:“看我說的,三年前的王公子來夜襲人家的時候,身上起碼還會穿幾件衣服,三年後的王公子來夜襲人家的時候,身上卻一件衣服也不穿了。看來短短三年過去,王公子在夜襲上麵,實在進步不小。”
王憐花臉上一熱,隨即板起臉來,正色道:“是了,我也覺得我進步不小,反倒是你,我左看右看,都看不出你有半點進步。當年我來夜襲你,你就隻穿了一條短褲,現在我來夜襲你,你還是隻穿了一條短褲。既然你早就猜到今晚我要來夜襲了,乾嗎不脫掉所有衣服來歡迎我?”
賈珂噗嗤一笑,說道:“我這麼做,當然是為了讓你親自來脫,好彌補一下你當年求之不得,輾轉反側的遺憾了。”
王憐花哈哈大笑,說道:“妙極,妙極!那你還不放開我?”
賈珂嘻嘻一笑,放開他的手腳,向旁邊一滾,便躺回床上。
王憐花探出床去,先在滿地衣服之中,找到了一隻瓷瓶,打開瓶塞,倒出一粒藥丸,顯是他點的迷香的解藥。他將藥丸遞到賈珂嘴邊,待賈珂吃了,便將瓷瓶扔到一邊,然後嘿嘿一笑,撲到賈珂懷裡,先在他的耳廓上輕輕地舐了舐,然後用力咬住他的耳朵,輕輕笑道:“小鬼,你想不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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