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7、第九十章(2 / 2)

其時紫藤花的花期已過,花架上儘是青翠欲滴的葉子,賈珂摘下了臉上蒙著的手帕,放進懷裡,然後伸手摘下一片葉子,一麵把玩葉子,一麵說道:“他的衣服不是我脫的。”

王憐花雙手抱臂,倚著藤蔓,笑道:“這我知道。”

賈珂覺得他臉上的笑容,頗有點皮笑肉不笑的感覺,心下惴惴不安,繼續道:“當時我躲在窗外,看見他和這位施夫人躺在一張床上,我還以為他是你,所以我才把他帶出來的。”

王憐花笑道:“這我也知道。”仍是皮笑肉不笑的。

賈珂眨了眨眼睛,突然間心念一動,尋思:“我現在這張臉,自己看了都覺得難受,他一直皮笑肉不笑地看我,十有八|九也和這張臉有關。”於是摘下臉上的麵具,打算大施美男計。

不料賈珂剛剛把這張麵具摘下來,王憐花就一躍而起,撲到他的懷裡,奪過來這張麵具,重新給他戴在臉上。

做完這些,王憐花正待離開,賈珂哪會放過這個機會,當即伸手將他抱住。王憐花裝模作樣地掙脫了一下,見賈珂不放開他,便靠在賈珂懷裡,笑道:“你乾嗎急著摘下麵具?是覺得現在的臉太醜了,沒法去抱彆人,所以摘下麵具來,方便去抱人家嗎?”仍是皮笑肉不笑的。

賈珂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說道:“你剛剛不是說,你什麼都知道嗎?既然你什麼都知道,乾嗎還這麼說我?先前我站在窗外,看見他倆躺在床上,我以為那人是你,一顆心都要碎了,你不安慰我幾句,反倒對我冷嘲熱諷,唉,我怎麼會想要去抱彆人啊?”說完這話,握住王憐花的手,將他的手

掌放在自己的左胸口上,說道:“你仔細聽聽,我的心臟是不是現在還跳得很快。”

王憐花一聽這話,心下更怒,沒好氣地道:“你把本公子當什麼人了?就算你要給我安排風流韻事,也該安排和那些絕色佳人的韻事啊!誰會喜歡一個臉上的脂粉刮下來得有一斤厚,年紀做我媽都綽綽有餘的女人?”

賈珂理直氣壯地道:“那怎麼能怪我!當時我可是站在一旁,目送你進的施夫人的臥室,我一來沒有跟你進去,二來沒有看見你出來,三來一路上施傳宗說的那些話,我可聽的清清楚楚,並且我看見房裡那人之時,隻知道那是個男人,但是既看不見他的模樣,又聽不見他的聲音,哪能不多想啊!”

王憐花聽了此言,想到賈珂當時躲在窗外,以為自己和花金弓睡覺,心中又驚愕,又悲痛,又怒火中燒,急的宛若熱鍋上的螞蟻的模樣,不由心中一樂,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隨即板起臉來,嘴角一撇,鄙夷道:“她想和我睡覺,我就陪她睡覺嗎?哼,你以為我是什麼人?施家既然能把勢力經營的這麼大,當家人當然不會是傻子了。我不過略施手段,讓她知道,我現在的武功究竟多高,她就忙不迭的答應下來了。就算老天借她一萬個膽子,她也不敢來打我的主意啊!”

賈珂眨了眨眼睛,說道:“原來這件事辦起來這麼容易啊。”

王憐花甚是得意,笑道:“旁人辦起來,當然沒有這麼容易,但是你相公又怎會是旁人比得了的?”

賈珂卻不理他的自吹自擂,問道:“既然這麼容易,那你乾嗎非要我戴這張醜陋不堪的麵具?又乾嗎不要我陪你一起去見這位施夫人?”

王憐花聽到這話,心下立時虛了,他如何解釋自己這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的做法?既然解釋不了,索性不再解釋,當下輕輕地咳嗽一聲,手指曲起,在賈珂的心口抓了幾下,凶霸霸地道:“反正這都是你的錯,下次你再把彆人抱在懷裡,我可不會這麼輕易地放過他了!哼,到時我定要把他碎屍萬段,讓他嘗嘗什麼叫牡丹花下死,做鬼也痛苦的滋味,才能甘心。”

話音剛落,猛聽得轟隆幾聲巨

響,賈珂和王憐花吃了一驚,那站在池畔的花金弓,趕來撈人的仆役,和那給冷水一激,便清醒過來的男子,也皆是大吃一驚。

眾人循聲看去,就見假山的山體之上,陡然間出現了幾條裂痕,隨即山石崩裂,滾滾而下,不過須臾,這座假山便四分五裂,變為一塊塊石頭。這假山當然不會自己裂開,顯然是王憐花心情激蕩之下,用內力接連不斷地去拍打山石,才導致假山崩裂了。

其實這座假山是後來修建的,當時花金弓還不敢明目張膽地在家中偷情,便特意請人在花園中建了這樣一座假山,外麵雖是石頭,但隻有薄薄的一層,然後是水泥,裡麵則是空的,宛若一間小小的屋子,除了一張毯子以外,再沒有任何東西。

但是這個秘密除了花金弓和她的情人們以外,再沒有人知道,王憐花當然不會知道。賈珂其實是記得這件事的,他還記得當時楚留香被薛衣人裝瘋賣傻的二弟薛寶寶點住了穴道,隨即被他舉起身子,向假山砸去,哪想到他的腦袋撞到了假山後,卻撞破了假山,飛進了山洞,遇見了正在偷情的花金弓。

但是賈珂一來對這本故事印象不深,隻記得一些主要人物了,二來施家莊這麼多人,他隻知道施傳宗的名字,而施傳宗在裡毫無存在感,三來天下姓施的人實在太多,因此直到現在,他都沒把這座施家莊,和《楚留香傳奇》中的施家莊聯係在一起。

賈珂隻道王憐花隨手在假山上抓了幾下,就把假山弄塌了,要知道王重陽武功勝過黃藥師等人,但他和林朝英比試之時,聽到林朝英要他用手指在石頭上刻字,立時便認輸了,而王憐花隨手抓了幾下,居然就讓假山崩塌了,這是何等厲害的內力?

賈珂伸手抓住王憐花的左手,手一翻,使他掌心朝上,見他手指上猶有石屑,但指尖隻是微有擦傷,不由又驚訝,又讚歎,還非常激動,笑道:“憐花,你最近武功進展好快啊!”隨即又是一笑,說道:“這還真是碎屍萬段了,王公子果然言而有信。”

王憐花看見假山崩塌,本也驚訝不已,他真沒想到,自己那隨意幾抓,居然有如此驚人的威力,正待向賈珂感慨一番

,哪想賈珂居然搶先一步,誇讚起他了。

王憐花一聽這話,登時醺醺然,飄飄然,便仿佛痛飲了一頓美酒,哪裡還記得適才的驚訝不已,他伸手捏住賈珂的下頦,眯著眼睛,微笑道:“你才知道你相公有多厲害嗎?哼,下一次我碎屍萬段的,可就不是假山了!”說完這話,便在賈珂的嘴唇上狠狠地親了一口。

賈珂見自己這副模樣,他都能睜著眼睛親下去,心中生出的佩服,倒比適才看見假山崩塌時生出的佩服,還要多出一籌。

他二人站在紫藤花架下麵,說說笑笑,施家莊的人也沒想過這座假山會是給人弄塌的,隻道這座假山建的時候便偷工減料,才會突然間山石崩塌,好在假山崩塌之時,並沒有人站在假山附近,被山石砸到,這才算是不幸中的萬幸。

施傳宗聽到假山崩塌之聲,連忙趕了過來,到得花園,就見王憐花站在一旁,看著滿地碎石,不由吃了一驚,他原以為王憐花此刻一定待在他母親的房裡,躺在他母親的床上,又見王憐花衣冠整齊,心下更為吃驚,問道:“你怎麼在這裡?”

王憐花臉上擺出歉疚之色,說道:“小弟適才和令堂談完事情,便去花廳找江兄,不想江兄不在花廳,小弟便出來找他,很快在花園裡遇見了他。我們兩個便在花園裡四處閒轉,走到你家這座假山之時,我伸手在假山上拍了幾下,誰成想居然拍得山石崩裂,變成了現在這副模樣。小弟心中委實過意不去,施兄,這座假山需要多少銀兩,你儘快開口,小弟一定如數賠償。”

施傳宗聽了此言,笑得彎了腰,倒忘了問王憐花,既然假山崩塌之時,你和那位麻子臉的江兄在花園中散步,怎麼隻有你一個人站在這裡,那位麻子臉呢?

他隻顧大笑,說道:“沒想到多年不見,你還是這麼愛講笑話!你若是隨意在我家的假山上拍了幾下,就把假山拍塌了,那我隨意在地上跺幾下腳,也能把地麵跺塌了!

嘿嘿,王惜石,你這點小伎倆,彆以為我看不出來。你不就是見我家假山塌了,靈機一動,想到了這個法子:倘若我收下了你的錢,日後你就可以天天向彆人吹牛皮,說你王大公子伸手一

拍,就把我家的假山拍塌了,並且無論我相不相信,都得幫你作證嗎?嘿嘿,這種幫彆人做嫁衣的事情,我才不做呢!”

王憐花見自己做了這麼多壞事,難得認了一次錯,居然事主不相信這件事是他做的,不由哭笑不得,不過施傳宗這話,他也不能否認,畢竟他向施傳宗認錯,確實是因為這件事實在了得,他日後可以向彆人大吹特吹,才心甘情願地認錯的。當下苦笑道:“施兄,這座假山真的是被我拍塌的。”

施傳宗壓根不信他的話,正色道:“不,是被我拍塌的!”

王憐花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說道:“好吧,是被你拍塌的。”寒暄幾句,待賈珂過來,便向施傳宗告辭。

施傳宗送他們離開,一路繞假山,穿花叢,走到回廊上,忽聽得“咦”了一聲,施傳宗一怔,就聽得賈珂說道:“施兄,這裡有個人昏倒了!”

施傳宗轉過身,見他看向回廊左側,便順著他的目光望過去。但見一個少年躺在一間臥室門前,雙眼緊閉,胸口略有些起伏,這少年不到二十歲年紀,穿著白色的裡衣,正是那個賈珂適才在佛堂之中找到的少年。

這間臥室也不是彆的地方,正是施傳宗的臥室,施傳宗驀地裡看見一個英俊少年倒在自己的臥室前麵,心情激蕩之下,臉上不由一陣紅,一陣白。

賈珂和王憐花對視一眼,心中均覺好笑,正想看施傳宗會做點什麼,突然之間,屋門呀的一聲打開,一個女人從屋中走了出來。

隻見這女人約莫二十五六歲年紀,從頭到腳,都是紅色,連鞋子也是大紅色女裝緞鞋,鞋頭上各綴一隻紅色絨球,一張長長的馬臉,血盆般的大嘴,本來她的嘴已經夠大了,沒想到她的鼻子,居然比嘴還要大上一倍。

這女人顯然就是施少奶奶了。

施少奶奶走出房間,先看見腳下的少年,不由一喜,然後抬起頭,看見施傳宗站在麵前,立時氣不打一出來地罵道:“你要麼走,要麼過來,乾嗎和木樁子似的,立在我麵前?呸,看見你這傻樣,我心裡就煩!”

賈珂和王憐花見施少奶奶被丈夫發現自己偷人以後,居然半點也不心虛,反倒像罵孫子似的痛罵起丈夫來

,不由又驚奇,又驚愕,斜眼向施傳宗看去,卻見他臉色煞白,唯唯諾諾地陪笑道:“我這不是送朋友出去麼,正好路過這裡,就在這裡停了下腳步,想給我這多年不見的朋友,看看我家少奶奶多好。少奶奶彆生氣,我這就走!”

他竟然問也不問這英俊少年的事,就好像這少年其實是一朵小花,或者一棵小草,本就應該長在他們臥室前麵的青石板路上似的。

賈珂忍不住將嘴唇湊到王憐花耳邊,輕聲道:“再有人說我怕老婆,我就把他帶到這裡來,讓他看一看,什麼才叫怕老婆。我明明隻是疼老婆嘛。”

王憐花聽了此言,向賈珂一笑,低聲道:“難道你沒聽說過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獅吼莊’嗎?”

賈珂奇道:“獅吼莊?”

王憐花笑嘻嘻道:“‘施家孝廉亦可憐,談空說有夜不眠。忽聞花女獅子吼,拄杖落手心茫然。’剛剛那位施夫人,便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花金弓。”賈珂心想:“這個名字有點耳熟。”隻聽王憐花繼續道:“而這位施傳宗施兄呢,他在怕老婆這件事上,和他父親相比,卻是有過之而無不及,主要是這位施少奶奶的來頭著實不小,她是薛衣人的女兒,施家誰也惹不起她,自然隻好聽之任之了。”

這薛衣人是江湖上最有名氣的劍客之一,據說四十年來,從無一人能在他劍下走過十招,因此雖然他早已隱退,但在江湖上仍然頗負盛名。

賈珂聽到“薛衣人”這個名字,不由心頭一震,尋思:“難怪這個施家莊處處都透著古怪,難怪這位施少奶奶長得這麼奇形怪狀,原來這就是《楚留香傳奇》裡的施家莊啊!”

隨即轉念,想起了裡寫的假山中間是空的一事,不由一怔,心念一轉,暗道:“這不過是一件小事,憐花既然這樣高興,我何必拆穿這件事呢。”於是揭過此事不提,笑道:“沒想到你平日裡半句不提,其實對老朋友很關心麼,連這種事都這麼清楚。”

王憐花聽了此言,尷尬之色,在他眼中一閃而過。

他素來心高氣傲,除了賈珂以外,再不把天下人放在眼裡,更不用說施傳宗這樣的窩囊廢了。他知道這件事,隻是因為先前他在

外麵辦事,有天中午,他去飯館吃飯,正好遇見一個說書先生。

當時這說書先生和他的小女兒一唱一和,說起江湖上最怕老婆的人。這施家莊父子都榜上有名,除了他二人以外,還有蝴蝶穀的胡青牛,太醫院的平一指……而居於榜首的人,居然是賈珂。

王憐花雖然心裡很不服氣,覺得這個榜首,明明應該是自己才對,但仍是將這件事記得清清楚楚。隻是這件事無論如何也不能告訴賈珂,當下哈哈一笑,連聲稱是。

作者有話要說:書裡楚留香撞進山洞以後,就被不著寸縷的花金弓抱在懷裡,還……咳咳……我一直特彆好奇,如果花金弓的老公沒有出來捉賊,會不會就生命大和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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