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珂二人雖和施傳宗一起站在回廊中,但也是湊巧,他們和施少奶奶之間,正好種著幾棵梨樹,這幾棵梨樹枝繁葉茂,將他二人的臉擋住,因此施少奶奶看見了施傳宗,卻沒有看見他們。
這時王憐花為了掩飾自己心中的尷尬,大笑起來,施少奶奶站在屋子之前,聽到一陣清朗的笑聲自梨樹後麵傳來,在樹葉簌簌之聲中,更顯悅耳動聽。她臉上的怒意,突然就消失不見了,那雙又細又長的馬眼,也如要滴出水來。她向王憐花瞧了一眼,見他被樹葉擋住,模樣看不清晰,不由好奇心起,向施傳宗笑道:“你既然要帶朋友過來見我,怎的還不把你的朋友介紹給我認識?”
施傳宗見她突然之間,竟變得如此和氣,心下愈發誠惶誠恐,擔心她這是憋著後招,打算一會兒再整治自己,訕笑道:“少奶奶若有事,我就不……”
施少奶奶柳眉倒豎,叱道:“怎麼,你的嘴被針縫上了嗎?把你這個朋友介紹給我,這麼簡單的事,你都不會嗎?囉囉嗦嗦的做什麼?”
施傳宗見她對自己發起了脾氣,反倒放下心來,再看她的目光在梨樹上轉來轉去,便猜到她乾嘛這麼急著要自己把朋友介紹給她了,突然間心中一動,尋思:“王惜石這小子自小就長了一副風流相,尤其那一雙眼睛,格外的不老實,連看他那個滿臉麻子的朋友之時,他那目光之中,都滿是淫猥之意,仿佛他看的不是一個奇醜無比的男人,而是一個天香國色的大美人,並且還是一個什麼衣服都不穿的大美人。
看來幾年不見,這小子早就變成了一個色中餓鬼,不知道勾引過多少女人了。少奶奶長得雖然很醜,但和那麻子臉相比,可要好看不少,既然王惜石能色眯眯地去看這個麻子臉,那他當然也會色眯眯地去看少奶奶了,何況這小子的皮相著實不錯,倘若他能和少奶奶勾搭到一起,把少奶奶迷得神魂顛倒,非要與我和離,那可太好了!”
其實施少奶奶偷情的事,施傳宗心裡清清楚楚,隻是礙於施家得罪不起薛衣人,當年花金弓將施少奶奶娶回家以後,施傳宗便下定決心,往後就
把施少奶奶當成一尊金裝玉裹的佛爺,在家裡供著。因此這幾年來,施少奶奶無論做什麼事情,他都全當看不見,聽不到,反正他心裡壓根不樂意和施少奶奶親熱,恨不得施少奶奶直接忘了這世上還有他施傳宗這個人。
可惜他心裡雖打的是這樣的算盤,施少奶奶卻不答應,她不僅要自己玩男人,還不準施傳宗玩女人,整日裡將他盯的死死的,因此施傳宗每次和女人偷請,都和打仗似的,須得耳聽六路,眼觀八方,時刻提防施少奶奶過來找他。
日子久了,施傳宗心裡對施少奶奶當真厭煩之極,恨不得立刻出家去當和尚,但他心裡雪亮,即使他出家為僧,以施少奶奶的性子,必會先在施家大鬨一場,然後找來薛衣人,父女倆提劍殺進寺廟,將他這個和尚搶回家來。
因此他什麼也不敢做,最多每日睡覺之前,他先在心裡默默祈禱明天一早醒來,施少奶奶已經暴斃了。可惜過了一天又一天,施少奶奶始終活得好好的,大病也好,小災也罷,全都和她沒有關係,反倒施傳宗自己還陸陸續續生過幾次病。
這時看見施少奶奶對自己這老朋友生出了興趣,施傳宗仿佛已經看見不久以後,施少奶奶和王惜石成雙成對,雙宿雙飛,哭著喊著要和自己和離,改嫁給王惜石的畫麵了。
他隻顧心滿意足,喜不自勝,卻渾然忘了,雖然王惜石看向這醜陋不堪的麻子臉時,眼光之中,滿是淫猥之意,但是王惜石看向他時,眼光之中,不僅沒有半點淫猥之意,並且歡喜也好,無奈也好,都宛若水麵上映出的月影,風一吹便碎了,水下卻是幽暗的,冰冷的,什麼都沒有。
隻聽施傳宗高高興興地道:“是,是,少奶奶,我來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我的老朋友,原來我們常在一起玩,後來他跟隨家人離開了揚州,我便再沒和他見過麵了。今天他剛回揚州,這不就過來找我了。旁邊這位姓江,是他的朋友,陪著他一起過來找我。”
王憐花心下納悶,尋思:“你把我介紹給你老婆,乾嗎這樣高興?”當下微微一笑,說道:“在下姓王,草字惜石,見過嫂夫人。”
隻聽得簌簌簌幾聲響,一隻手抓住
樹枝,將樹枝壓了下來,那施少奶奶站在樹枝後麵,上下打量王憐花,王憐花本就生得麵目俊俏,笑容風流,這時身邊站著一個麵容醜陋之極的賈珂,愈發顯得他俊雅得不可方物。
施少奶奶一看之下,再也挪不開眼,臉上一紅,笑道:“我既不姓‘嫂’,又不叫‘夫人’,你何必這樣稱呼我,聽起來仿佛我已經五十多歲了。我叫薛紅紅,你叫我紅紅多好。”
王憐花見過的女人雖多,但是如薛紅紅這般,當著丈夫的麵,和丈夫的朋友**的女人,他卻是頭一回見到。他不由一怔,隨即斜眼相睨,隻見施傳宗眼望旁邊的一叢花樹,看也不看他們一眼,臉上神情很是專注,就好像這叢花樹突然結了許多顆寶石似的。
薛紅紅見王憐花看向施傳宗,隻道他是在害怕這個窩囊,不禁笑了起來,說道:“你既然要認識我,光站在這裡說幾句話,又能對我有多深的了解?這樣好了,咱們去房間裡,好好喝幾杯酒,然後我給你個機會,讓你能深深的了解我,讓我也能深深的了解你,好不好?”
薛紅紅說這幾句話的時候,一雙細長的眼睛隻盯著王憐花看,看也不看彆人,哪想到話音剛落,她就看見那個滿臉麻子的醜八怪,伸手摟住王惜石的頭頸,然後湊過臉去,在王惜石的唇上親了一口。
這一下當真大出薛紅紅意料之外,一呆之下,她忍不住伸手揉了揉眼睛,睜開眼,就見王惜石被那醜八怪親了一口以後,一點也不生氣,反倒側頭看向那醜八怪,臉上笑嘻嘻的,然後也在那醜八怪的唇上親了一口。
薛紅紅一時反應不過來,顫聲道:“你……你們……”
施傳宗本來不想看他們,這時聽到薛紅紅聲音發顫,似乎見到了什麼極為匪夷所思的事情,不由好奇心起,側頭看向他們,正巧錯過了王憐花去親賈珂的一幕,隻見賈珂將手搭在王憐花的肩膀上,笑道:“是了,就是你想象的那樣。”
其時男子之間勾肩搭背,女子之間牽手挽臂,實屬尋常。施傳宗一來自己不是斷袖,身邊的朋友也都不是斷袖,二來賈珂現在的模樣委實太過醜陋,而王憐花的模樣又實在太過俊俏,他和王憐花站
在一起,當真有雲泥之彆,不止是他,換做是誰,一定都不會多想。
施傳宗見薛紅紅拚命睜大眼睛,似乎下一瞬,她的眼珠子便要掉下來的驚恐模樣,不由一怔,心想:“想象的什麼?剛剛發生什麼事了?她乾嗎嚇成這樣?”
薛紅紅鐵青著臉,瞪視著他們,胸口起伏不定,施傳宗見她一副險些氣破肚子的模樣,就好像一隻老鼠撞見了貓似的,雖不明白這隻貓肚裡餓不餓,想不想吃自己,仍是忍不住心驚膽戰,一顆心怦怦亂跳,正待躡手躡腳地離開,薛紅紅已經快步走到他麵前,揚起手,啪的一聲,便在他臉上留下了一個紅彤彤的巴掌印,跟著破口大罵,汙言穢語,越罵越凶。
施傳宗隻覺薛紅紅似乎是在說,以後不要把什麼臟的醜的,都帶回家裡來,他想不明白王憐花怎麼得罪她了,隻道一定是自己又不知在什麼地方惹到她了,她才借題發揮,以便多罵自己幾句,之後更是聽得頭暈目眩,暈頭轉向。
賈珂和王憐花沒想到薛紅紅當著他們的麵,都能對施傳宗破口大罵,不由大為尷尬,王憐花看向賈珂,無聲道:“咱們走?”
賈珂看向那倒在地上的少年,問道:“他怎麼辦?”
王憐花笑道:“既然熱鬨已經看不成了,自然隻好請台上的戲子自己走下來了。”
說完這話,他從懷裡拿出一個瓷瓶,倒出一顆黑色藥丸。這藥丸倒出來時,便有一股刺鼻的味道直衝心脾,隨之遍體清涼,腦中一陣清醒,他捏住藥丸,曲指一彈,隻聽颼的一聲,這顆藥丸便疾向那少年的臉上飛去,然後當的一聲,落在那少年的嘴上,不過一會兒,藥丸已經消失不見。
賈珂奇道:“這是什麼藥丸?怎麼從前沒見你用過?”
王憐花眼珠一轉,笑嘻嘻地道:“我先前不是得了張恒山派治傷靈藥天香斷續膠的藥方麼。我看過那張藥方以後,換了其中四味藥材,煉製出了這個天香清神丹,雖沒什麼療傷之用,但是服下去後,便可令人耳清目明,精神一震,實乃天下迷藥之克星。”說完這話,又倒出來一顆藥丸,笑道:“沒有害處的,你嘗嘗。”
賈珂生來好奇心重,聽王憐花這麼說,便點
了點頭,張開了嘴,王憐花強忍笑意,將這天香清神丹送進賈珂嘴裡。
賈珂咬住這顆天香清神丹,隻覺這丹藥又苦又澀又辣,實是他這輩子吃過的最難吃的東西,他忍不住乾嘔一聲,隻覺口中的空氣都是冰冷的,立時便將丹藥吐了出來。
王憐花見賈珂將天香清神丹吐了出來,笑得彎了腰,他伸手抱住賈珂,隨即又站穩身子,從懷裡拿出了半包先前買的蜜餞香果,拿出一塊,遞到賈珂嘴邊,笑道:“怎麼樣,是不是很香?”
賈珂一口將蜜餞咬住,嚼了好幾下,待蜜餞的香甜之味,勉強蓋過這天香清神丹的苦澀之味以後,這才咽下蜜餞,然後抓住王憐花的手背,在自己的嘴上擦了幾下,氣忿忿地道:“這麼難吃的東西,你還給我吃!我和你有仇嗎?”說完這話,又覺嘴中泛起了苦意,這股辛辣的苦意順著他的口腔直衝上了腦仁,果然使他精神一震,渾身都有些發抖。
王憐花咯咯笑了起來,說道:“這怎麼能怪我?我一來沒有逼你吃這天香清神丸,二來沒有騙你說這藥很好吃,是你自己饞嘴,看見什麼新鮮東西,都想嘗上一口,才把自己害成這樣。”說完這話,又是一笑,問道:“要不要再吃一塊?”
賈珂搖了搖頭,王憐花笑嘻嘻地將蜜餞重新放回懷裡,一抬頭,就見賈珂站在麵前,向他微微一笑,王憐花不禁心中癢癢的,麻麻的,尋思:“他的臉都這樣醜了,怎麼笑起來還這麼勾人?”
正待做點什麼,他就被賈珂推到了回廊的柱子上,賈珂伸手摟住他的頭頸,在他的唇上深深一吻,然後很惡劣地一笑,問道:“怎麼樣,苦不苦?”
王憐花比賈珂還不能吃苦的東西,他苦著臉,點了點頭,已經苦得說不出話了。
賈珂見他這副模樣,忍不住一笑,然後將手伸進他的懷裡,拿出適才那半包蜜餞,拿起一塊,塞進王憐花的嘴裡。王憐花也拿起一塊蜜餞,塞進他的嘴裡。
他二人麵對麵站著,你一塊蜜餞,我一塊蜜餞,很快便將這半包蜜餞吃完了,薛紅紅雖已罵得辭窮才儘,罵人的語句三不五時,便重複一句,但她罵興正濃,居然還沒有罵夠,施傳宗低垂著頭,
一副虛心受教的模樣,已經仗著薛紅紅看不見他臉上的表情,偷偷地打了好幾個哈欠。
便在這時,忽聽得幾道乾嘔的聲響,隨即一個聲音在薛紅紅的身後響起:“請問一下,這……這是哪裡?我剛剛吃什麼東西了?”
薛紅紅聽了此言,不由全身一震,暗道:“啊呦,不好,我竟然把他忘了!”
施傳宗心下奇怪:“你不知道這裡是施家莊,那你怎麼過來的?難道少奶奶現在都開始強搶民男了?”想到這裡,不由搖了搖頭,心下大為鄙夷,抬起頭來,看向那名隻穿著裡衣的少年,就見他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嘴唇發黑,臉上滿是痛苦之色,眼中淚光閃閃,似是中了劇毒,不由大為驚奇,尋思:“難道少奶奶強搶民男還不滿足,都開始用毒藥來逼人就範了?”
薛紅紅哼了一聲,轉過身去,看向那少年,冷笑道:“你真的不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隨即看到少年嘴唇發黑,不由一怔,但很快又擺出那副盛氣淩人的模樣,凶霸霸地瞪著他。
那少年看見薛紅紅,不由漲紅了臉,手足無措地道:“怎……怎麼是你!”
薛紅紅冷笑道:“怎麼不能是我,那天你在我臉上偷偷親了一下——”
賈珂三人聽到這話,不由呆住了,心中均想:“真是人不可貌相!這小子的口味真重!”
那少年聽了這話,登時漲紅了臉,手足無措地道:“不……不……那日我喝醉了!”
薛紅紅卻不理他,自顧自地道:“就想一走了之,你以為我薛紅紅是什麼人,能叫你隨便欺負嗎?”
那少年的臉已經紅得發紫,顫聲道:“施夫人,那日我和朋友喝多了酒,才……才犯下了這等大錯。我也知道我對不住你,你要我向你賠罪,我可以照辦,但是如你所言,做……做那種事,那可就恕難從命了。”
薛紅紅聽了此言,不由怒火衝天,不可遏製,便想要衝上去,狠狠地扇這少年幾巴掌,但她隨即想到這少年年紀雖輕,武功卻勝過她許多,她不是這少年的對手,於是抓住施傳宗的手腕,跺腳道:“你老婆被人欺負了,你就隻會站在旁邊當縮頭烏龜嗎?你還算是個男人嗎?還不替我打死他!”
施傳宗心想:“我就盼著他的嘴唇上有毒,那日在你的臉上親了一口,你就被他毒死了!我要算是個男人,先把你打死了!哼!”麵上自然不敢露出半分厭惡,陪笑道:“是,是,他要欺負你,我當然得把他打死,幫你出氣了。但是……但是既然他已經答應認錯,那咱們又何必得理不饒人呢?”
那少年聽到這話,看向施傳宗,抱拳道:“閣下便是施傳宗施少莊主嗎?”說話時雙頰紅暈未退,臉上滿是尷尬之色。
施傳宗臉上的笑容也很尷尬,點了點頭,說道:“正是在下。”
那少年長長籲了口氣,臉上又是一紅,說道:“在下顧人玉,那日酒後失態,竟然冒犯了令夫人。在下也知道犯下大錯,無論賢伉儷要在下怎麼賠禮道歉,便是要在下在貴莊門前負荊請罪,在下也心甘情願,但是……但是讓令夫人親回來這件事,恕在下難以從命。”說到最後,聲音發顫,臉上也紅得險些便要融化。
施傳宗聽到這話,忍不住咳嗽起來,說道:“咳……咳……我……我……”
薛紅紅的臉上也紅了一紅,叱道:“你再胡說,我就活埋了你,看你這張嘴埋到土裡以後,還會不會胡說八道!”
忽聽得哈哈一聲大笑,薛紅紅隻道這笑聲是在嘲笑自己,不由惱羞成怒,氣得跺腳。她循聲看去,隻見那麻子臉站在一旁,哈哈大笑。
也不知為什麼,這麻子臉明明生得鼻塌眼小,眉短嘴厚,臉色雖然雪白,卻生滿了麻子,說不出的醜陋不堪,剛剛薛紅紅連看也不想看他一眼,但是這時大笑起來,薛紅紅卻覺得他臉上好像一點麻子也沒有。他的眼睛雖然很小,卻非常的明亮,嘴唇雖然很厚,牙齒卻非常的潔白,他整個人都好像在熠熠生輝。
薛紅紅臉上一紅,神色和緩許多,冷笑道:“你笑什麼?”
賈珂伸手指向顧人玉,笑道:“這位顧兄委實太過滑稽,在下一時無狀,忍不住大笑出來,還望夫人見諒。”
薛紅紅聽了此言,隻道賈珂是要幫自己說話,不由大喜,尋思:“這人雖然長得很醜,心腸倒很不錯啊!”隨即目光在他身上轉了一圈,又想:“嗯,仔細一看,他的身材也很不錯
,其實隻要把燈熄滅了,看不見他的臉,倒也挺好的!”當下嫣然一笑,說道:“是了,你也覺得他很可惡吧!”
顧人玉心下又迷茫,又委屈,說道:“這位兄台,在下怎麼……怎麼滑稽了?”說著說著,臉上又是一紅。
賈珂微笑道:“顧兄,你剛剛說過,除了讓施夫人親回來這件事以外,無論施兄和施夫人要你怎麼賠禮道歉,你都心甘情願去做,是也不是?”
顧人玉心中雖然困惑不解,仍是點了點頭,說道:“是……是啊,我從沒想過不認錯的,隻是……隻是這件事實在是……唉!”說完這話,臉上又紅了,眉宇之間,說不儘的羞澀靦腆。
賈珂隨手抽出王憐花彆在腰間的折扇,張開折扇,搧了兩搧,微笑道:“顧兄怎的這般糊塗?剛剛施夫人聽了你這句話,可是氣得桃腮暈紅,直斥你胡說八道呢。可見施夫人根本就不想親回你去,便是她從前跟你提過這種賠罪辦法,也不過是一時胡說,當不得真的。既是如此,顧兄還有什麼好發愁的?”
顧人玉聽了此言,登時恍然大悟,隨即喜不自勝地道:“原來是這樣,看來是我一時沒轉過彎來,竟然沒聽出施夫人是在跟我開玩笑。”說完這話,又向施夫人團團作揖,說道:“施夫人,真是對不住了,我不僅做了錯事,還誤會了你,真是罪孽深重。”又向賈珂作了一揖,感激道:“多謝兄台點醒了我。”
薛紅紅聽賈珂這麼一說,不由怔了一怔,待聽顧人玉也這麼說,心中更是惱怒,氣忿忿地向賈珂哼了一眼,本想責怪他管什麼閒事,陽光下但見他輕搖折扇,笑吟吟地看著自己,明明那麼醜的一張臉,卻說不出的俊逸瀟灑,不禁一呆。
隨即彆過臉去,一麵暗罵自己怎麼這般沒出息,居然看這麼醜的男人看得呆了,一麵雙頰暈紅,不自禁地抓著衣角,露出了小女兒的情態來。過得片刻,哼了一聲,說道:“此事休再提起,往後我也不想再見你了!快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