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傳宗明知道她這句話是對顧人玉說的,卻隻當這句話是對自己說的,登時如遭大赦,笑道:“是,是,是,我這就滾!”說完這話,向王憐花使了個眼色,隨即
一溜煙地跑沒影了。賈珂和王憐花相視一笑,跟在他身後,快步離開了此地。
薛紅紅一怔,心中大怒,跺腳道:“誰、誰讓你們走了!”
三人一路疾奔,直到出了施家莊,方停下腳步。
施傳宗苦笑道:“家有悍妻,令兩位見笑了。”
王憐花笑笑不提,話鋒一轉,與施傳宗說起晚間聚會之事。施傳宗笑道:“你放心,一會兒我就派人過去,將這件事告知他們,倒是那貓兒居無定所,找他有點麻煩。好在昨天我和他賭錢,輸給了他不少東西,當時身上沒有帶全,便和他約好今天在哪裡見麵,好將東西帶去給他,一會兒我見到他,便將這件事告訴他。”又問道:“你家的宅子久無人住,這一時半兒會,隻怕沒法住進去吧。今晚你住在哪裡?”
賈珂聽到這話,登時全身一震,隨即一顆心怦怦亂跳,暗道:“嗯,從前的宅子麼……”
那江蘇巡撫知道李湛和李淳的身份以後,自然會找一棟富紳的宅邸,供這兩位皇室貴胄住下。王憐花不知道賈珂是要去他林家姑丈家裡借宿,是跟李湛、李淳一起住,還是找一家客店投宿,當下微微一笑,說道:“我已經安排好了,自然不會淪落街頭的,這你儘管放心。等到酉時,我們便去麗春院找你。”
施傳宗聽了此言,登時興致減了大半,尋思:“你自己過來就好了,乾嗎還把這麻子臉一起帶來?唉,這會兒陽光這麼耀眼,我每次看見他,尚且渾身一哆嗦,然後嚇出一身冷汗來,這要是晚上看見他,那可不得嚇出病來嗎?到時我也彆想抱姑娘了,等姑娘來抱我還差不多!”不過他心中雖有諸多的不情願,但不好明說出來,便笑著答應了。
向施傳宗辭彆後,賈珂和王憐花並肩而行,離開了施家莊門前的街道,賈珂左右探察,見四下無人,便將麵具揭了下來。這張麵具一離開臉,賈珂頓覺渾身一輕,就仿佛卸下了一個極為沉重的枷鎖似的,這也難怪,畢竟這張麵具實在醜得出奇。
賈珂將麵具拿在手中,把玩幾下,突然間心念一動,擼起衣袖,將麵具放在自己的手臂上,見麵具和手臂幾無色差,顯是為他量身定做的,暗道:“果然
如此!”然後看向王憐花,微笑道:“王公子,這張麵具是你什麼時候做的啊?”
王憐花仰頭看天,理直氣壯地道:“我不記得了!”
賈珂見他死不認賬,也不多話,伸手去嗬他脖子上的癢。王憐花本就怕癢,脖子又是敏感之處,賈珂的手指一放上來,王憐花就癢得不行,登時低下頭去,夾住賈珂的手指,咯咯笑道:“你……你……哈哈……你這是……屈……打……成招!哈哈……哈哈!”
賈珂扮了個鬼臉,笑道:“你說我屈打成招,我還說你強占我的手指呢!”說著裝模作樣地將手抽回來,他既是裝模作樣,用的力氣自然很小,王憐花又因為怕癢,死死用下頦夾住他的手指不放,因此他的手沒有移動半寸,王憐花卻覺得更癢,不由笑得渾身發顫。
過了好半天,王憐花才緩過勁來,靠在賈珂懷裡,懶洋洋地道:“咱們接下來去哪?”
賈珂略一沉吟,說道:“咱們總不能把籌碼全壓在施家身上,江湖上消息最靈通的幫派,莫過於丐幫,咱們先去找個叫花子問問,揚州這地界上的叫花頭是誰,再去找間客棧住下。”萬花門在揚州的產業很少,自然人手也很少,因此他們都沒想過利用萬花門去找人。
王憐花笑道:“我還以為你會去你姑丈家呢。”
賈珂嘻嘻一笑,說道:“無論我是去林家拜訪,還是去找李湛他們,今晚都不會得閒了,定要和揚州這些官員喝酒應酬,這樣一來,哪還有機會和王公子去麗春院喝花酒去?反正我早和李湛他們說好,我先去找江湖上的朋友幫忙,有這個名目在,我倒不必急著回去露麵。”
王憐花知道賈珂嘴上說著要喝花酒,其實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他當年那些狐朋狗友,不由哼了一聲,說道:“既然如此,今晚你和那麼多人去麗春院喝酒,就不怕消息走漏,引起李湛他們不高興嗎?”
賈珂哈哈一笑,說道:“他們倆自小就和江湖人打交道,不會不知道,江湖上消息最靈通的地方,一個是茶館,一個妓院。我這分明是為了找皇上,連自己清白無瑕的名聲都不要了,這般忠心耿耿,他們怎麼會不高興?”
王憐花噗嗤一笑,說
道:“你和我在一起,還想要什麼清白無瑕的名聲嗎?”險些便要說:“你知道江湖上的人都怎麼說你嗎?”所幸話到嘴邊時,他已經反應過來,忍不住伸了伸舌頭,扮了個鬼臉,心中很是得意。
賈珂吃吃笑道:“王公子所言甚是,如今你我早已不是當年的清白之身,又哪能妄想清白無瑕的名聲?好在身子雖然不是當年清白的身子了,但是宅子還是從前清白的宅子,王公子,你要不要領我去看看你還是清白之身的時候,住的那棟宅子?”
王憐花聽了此言,登時熱血湧上腦袋,幾乎便要融化了,心中很不好意思。他一口咬住賈珂的耳朵,過了片刻,待臉上熱意散去,方笑嘻嘻道:“咦,你真的隻想看一看嗎?還是說,你不僅想在我那棟清白的宅子裡轉上一轉,還想在我那張清白的床上躺上一躺?”
******
施傳宗和王憐花二人分開以後,便回到施家莊,正待找個仆役,吩咐他去自己常來往的朋友家中,通知他們晚間在麗春院聚會的事,不想找了半天,居然一個仆役都沒找到。他不由又驚訝,又生氣,好不容易找到一個仆役,見他左手拿刀,右手拿劍,不由大吃一驚,將他叫住,問道:“你這是乾嗎?”
那仆役忙道:“回少爺的話,剛剛太太發下話來,說是剛剛有個小賊進到莊裡來了,現在那小賊不知道去了哪裡,也不知道他會不會回來,所以太太命令咱們全副武裝,以防那小賊再次過來。”
施傳宗大吃一驚,問道:“這小賊偷走什麼東西了?”
那仆役麵露難色,似乎是在猶豫應不應該告訴施傳宗。
雖然施傳宗在薛紅紅麵前,連大氣也不敢喘一下,但是在仆役麵前,他自然不會那般忍氣吞聲,這時見這仆役吞吞吐吐,立馬皺起了眉頭,厲聲道:“還不快說!”
那仆役見施傳宗向自己發火,隻得道:“小的倒沒聽說家裡丟失了什麼財物,似乎那小賊煞費苦心地溜進來,隻做了一件事,就是偷了個人。”
施傳宗聽了這話,不由喜上眉梢,尋思:“難道少奶奶被偷走了?”想到這裡,心情愈發激蕩,連聲音都不自禁地發顫,問道:“是……是誰?”
那仆役
臉上一紅,吞吞吐吐地道:“是……是……”
施傳宗催道:“你照實說就是,何必吞吞吐吐!”
那仆役隻得硬著頭皮道:“是太太房間裡的人,聽說這小賊把人從太太房裡偷出來以後,就把他扔到花園的池子裡去了。”
施傳宗不由一怔,雖然這小賊沒有如他所願,將薛紅紅偷走,但是想到這小賊大費周章地將母親的情人偷走,居然隻是為了將他扔進池子裡,不由越想越樂,最後大笑起來。
施傳宗笑了許久,方收斂笑容,說道:“你彆忙著舞刀弄劍了,我這裡有一件事要你去做,記得千萬彆告訴少奶奶。”便吩咐這仆役去告知那些朋友,晚間在麗春院見麵,然後回到書房,從櫃中取出一隻白玉馬,放進懷裡,又離開了施家莊。
昨日施傳宗和熊貓兒約好在一家小客店見麵,隻不過這時時候尚早,他在外麵閒轉了小半個時辰,才趕去了那家小客店。
施傳宗推門入內,見大堂中不見熊貓兒,心道:“這貓兒還是這般愛遲到!”正待尋個座位,等熊貓兒過來,剛走到一張桌子旁邊,就見一個店小二走了過來,笑道:“客官可是姓施?”
施傳宗微微一驚,隨即點了點頭,說道:“不錯,我姓施。”
那店小二笑道:“我們店裡有位客官姓熊,名貓兒,這位熊爺先前特意囑咐小的,倘若一會兒有位姓施的爺台過來找他,就跟那位爺台說,他這裡出了一點意外,沒法在大堂等侯了,還請施爺去房裡找他。”
施傳宗不由好奇心起,點了點頭,說道:“你帶路吧。”
那店小二應了一聲,領著他上到二樓,兩人走到一間客房前麵,那店小二抬手敲了敲房門,說道:“熊爺,那位施爺過來了。”
隨即便聽得房裡響起一道響亮的聲音:“施傳宗,門沒鎖,你自己進來就是!”卻是熊貓兒的聲音。
這熊貓兒自幼父母雙亡,被丐幫的一位長老收養,也不知是出於什麼考量,這位丐幫長老雖然教了熊貓兒不少丐幫的武功,卻一直沒要他拜入丐幫。在熊貓兒十三歲那年,這位長老生了一場急病,不久就過世了。自那以後,熊貓兒便在江湖上四處闖蕩,當起了強盜,既喜歡
行俠仗義,多管閒事,也喜歡偷蒙拐騙,劫富濟貧。
施傳宗推開屋門,走了進去,就見熊貓兒坐在椅上,臉上頗有為難之色,他愛用的那隻發亮的酒葫蘆,就立在他的右手邊。但見這熊貓兒身長八尺,濃眉大眼,蓬頭敞胸,足登麻鞋,身上衣服微有破爛,腰間斜插一柄短刀,實是一個瀟灑豪邁的少年。
施傳宗見熊貓兒難得的皺起了眉頭,不由失笑道:“原來你這貓兒也會發愁啊!”
熊貓兒向他一笑,說道:“我既是人,當然也會發愁了。唉,要是王惜石在就好了,我在江湖上闖蕩了這麼多年,要論易容之術,還真沒遇見過能勝過他的人。”
他說完這話,就見施傳宗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不由一怔,也笑了起來,問道:“這句話有什麼好笑的?”
施傳宗坐到椅上,微微一笑,說道:“這句話倒沒什麼好笑的,不過我這裡倒有一個好消息。”
熊貓兒道:“好消息?”突然笑了起來,說道:“怎麼,莫非咱們揚州城裡,其實也有一位易容的好手?”
施傳宗笑道:“確實有一位。”
熊貓兒喜道:“那你還不快說!”
施傳宗笑道:“不急,不急,你先跟我說說,乾嗎要找易容的好手?莫非你是打算換一張臉,去做什麼壞事去?”
熊貓兒嗤的一聲笑,說道:“我做壞事的時候,可從來不屑去用彆人的臉!其實是——”
說到這裡,忽聽得腳步聲響,隨即呀的一聲屋門推開,施傳宗循聲看去,就見一個年輕男子走了進來。但見這男子二十三四歲年紀,身穿一件半舊的青色布衫,腰懸一柄半舊的長劍,麵目英俊,神情懶散,嘴角微微向上,不笑時也帶著三分笑意,令人見之忘俗。
施傳宗心道:“這人倒可以和王惜石相比了!少奶奶見到他以後,一定也會看上他,要是他願意和少奶奶好,帶著她遠走高飛,那可多美啊!”當下站起身來,笑道:“不知這位兄台尊姓大名?”
這年輕男子微微一笑,說道:“在下沈浪,想來閣下便是施兄了。”
熊貓兒向施傳宗笑道:“你剛剛不是問我為什麼要找易容的好手嗎?其實是這樣的。一個月前,我打聽到了
那獨行大盜‘紅角蜂’的行蹤,就一路追到了江南,打算來個黑吃黑,不想沈浪也聽說了那‘紅角蜂’的行蹤,也追了過來。
唉,我遇到沈浪以後,見他武功太好,就把他當成了‘紅角蜂’,和他好好乾了一架,後來發現我誤會了他,就和他化敵為友,一起去找那‘紅角蜂’了。不想我們緊趕慢趕,還是晚了一步,等我們找到那‘紅角蜂’之時,他竟已因為古廟坍塌,被古廟的梁柱砸死了。
除了‘紅角蜂’以外,還有一個人也死在了廟裡。那人比‘紅角蜂’還慘,好歹‘紅角蜂’的臉還能勉強辨認出來,他的臉卻被梁柱砸成了肉餅,身上的衣服也破爛不堪,當真什麼也看不出來了。
除了他倆以外,廟裡還有兩位姑娘,所幸她們隻是受了些許擦傷,倒沒大礙。隻是這兩位姑娘似乎中了某種迷藥,渾身癱軟,連手指都沒法動彈一下,嗓子似乎也被毒啞了,半個字都說不出來。便是因為沈浪看出她們兩人臉上的皮膚和身上的皮膚,其實存在著非常細微的差彆,所以我們才四處尋找易容的好手,想幫這兩位姑娘除掉臉上那醜陋不堪的易容。”
施傳宗知道熊貓兒雖然述說的十分簡略,但是當時一定無比的凶險,漸漸聽得入神,待聽到最後,心中突然間浮上一個念頭:“有多醜?比那麻子臉還醜嗎?”跟著笑了笑,拱手道:“恭喜,恭喜!”
熊貓兒“噫”了一聲,滿臉詫異地問道:“你恭喜我什麼?我自己都不知道,最近遇到過什麼好事!”
施傳宗哈哈一笑,說道:“當然是恭喜你得償所願啊!你不是說想找王惜石幫你施以妙手,除掉那兩位姑娘臉上的易容嗎?真是巧了,他今天正好回了揚州,剛剛去了一趟我家,還要我把大家找來,今晚一起去麗春院聚一聚呢!”
熊貓兒大喜,說道:“這還真是‘說曹操,曹操到了’!”又看向沈浪,向他解釋道:“這王惜石年紀雖少,但卻是文武雙全,琴棋書畫,絲竹彈唱,飛鷹走狗,醫卜星相,各式各樣千奇百怪的花樣,他都無一不通,無一不精。
倘若連他都除不掉那兩位姑娘臉上的易容,依我看啊,這世上隻怕再沒有人
能除掉她們臉上的易容了。隻不過他好幾年前就離開揚州了,我還以為他再也不會回來了呢,不想天下間,居然有這樣巧的事!沈浪,今天晚上,你和我一起去吧!”
沈浪欣然應允,笑道:“如此人物,我倒的確想要見他一見。”
作者有話要說:顧人玉就是絕代裡那個,慕容九的表弟。
原著裡古巨基多次用“淫猥”這目光來形容王小花的眼睛,還借沈浪之口,說這麼色眯眯的眼神,除了王公子,彆人可不會有。
結果一換成王姑娘,哪怕和朱七七待在一起,這雙【險惡而淫猥的眼睛】立馬就變成【尤其是他那一雙桃花眼,更是勾人魂魄,他此刻心裡正是哭笑不得,流入目光中,卻似嗔似怨,令人**。勝泫竟不知不覺瞧得有些癡了。】
我至今想象不出來這是什麼騷操作,王小花重傷之下,隨便畫了幾下,弄成了女裝,居然連眼睛都不一樣了。:,,.,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