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浪腳步一滯,隨即向門外走去。
熊貓兒見門呀的一聲開了,然後王憐花走了出來,不由一笑,問道:“你這次出來,是你已經施完術了,還是你又過來看賈兄了?”
王憐花微微一笑,卻不回答,而是又向前走了幾步,來到賈珂身旁,隨即沈浪也從房中走了出來。
熊貓兒一怔,奇道:“沈兄,你怎麼也出來了?”
沈浪微微一笑,說道:“多虧王兄施以妙手,那兩位姑娘已然恢複了昔日的顏色,她二人在房中換衣,我自然不好留在房中了。”
熊貓兒先是一喜,隨即一奇,問道:“咱們可沒給那兩位姑娘準備衣服啊,她們換的是什麼衣服?”
沈浪臉上閃過尷尬之色,隨即笑道:“她們換的自然是自己的衣服了。”
熊貓兒立時反應過來這是怎麼回事,當下哈哈一笑,不再多問,隻是問道:“怎麼樣?那兩位姑娘生得是不是很美?”
王憐花笑道:“不僅個個花容月貌,並且都對沈兄情根深種,沈兄當真是好福氣。你這貓兒若是好奇,等一會兒這兩位姑娘換好衣服,你自己去看便是。”
熊貓兒聽了此言,卻不嫉妒,笑道:“沈兄本就是一表人才,一路上又對這兩位姑娘細心照顧,她二人看上了沈兄,倒也不足為奇。”
沈浪苦笑道:“王兄不過是隨口說笑,貓兒你怎的也跟著起哄了?”
王憐花微笑搖頭,說道:“沈兄雖然可以把今天的事當成南柯一夢,明天一早,就什麼都不記得了,但是這兩位姑娘卻未必可以。‘說笑’二字,還望沈兄再作斟酌,畢竟我雖然不在意沈兄的話,但裡麵這兩位姑娘,知道沈兄把她們的真心當成了說笑以後,想必會非常傷心。”
熊貓兒聽了此言,不由心下吃驚,將王憐花從頭到腳,從腳到頭,連著看了兩遍,尋思:“你王憐花什麼時候這麼會憐香惜玉了?”
沈浪微微一怔,歎道:“王兄說得有理,在下受教了。”
說話之間,隻聽得腳步聲響,有
人走到門前,隨即將房門拉開,卻是那個約莫十五六歲年紀的少女,但見她一身破舊的衣衫,愈發襯得人如美玉,桃腮帶暈,她向沈浪微微一笑,說道:“我和穆姑娘已經換好衣服了,你們大概有很多事情想要問我們,還請進來,慢慢說話。”
賈珂瞧見這少女,卻是一怔,隱約覺得這少女的模樣十分眼熟,自己似乎在哪裡見過,隻不過他現在臉上戴著麵具,即使這少女認識他,隔著麵具,也未必能認出他是誰來。
眾人走進房中,各自坐下,穆念慈雖比這少女大了幾歲,但是穆念慈性情溫柔,不善言辭,而這少女卻性情霸道,任性自我,因此這少女坐在房中,便好像是這客房的主人似的,先是招呼大家落座,又叫來店小二,讓他上了一壺熱茶,幾盤細點,穆念慈坐在一旁,向熊貓兒道謝以後,便一句話也不說,隻是偶爾抬頭看一眼沈浪,雙頰越來越紅。
那少女親自斟了三杯茶,遞到沈浪、王憐花和熊貓兒麵前,笑道:“小妹姓李,名莫愁,多謝三位的救命之恩,這一杯茶,便是我向三位的道謝茶,日後三位如有吩咐,小妹定當聽從差遣。”
賈珂聽到這個名字,不由心頭一震,暗道:“原來是她!難怪我會覺得她這般眼熟!”
要說“李莫愁”這個名字,在《神雕俠侶》中可謂是赫赫有名,但是這個名字對於賈珂來說,另有一番意義。十三年前,賈珂作為使臣趕去西泥國,李秋水想利用衛國的使臣團除掉童姥,賈珂隻好和童姥聯手對付李秋水。在賈珂離開興州城的前一天,他路過一個冰雕攤,正好遇見葉二娘從一個婦人懷中,搶走了一個女童,這個女童便是李莫愁。
賈珂回憶起這件事,再向李莫愁看去,隻覺李莫愁依稀便是記憶中那婦人的模樣。那日他不忍心讓那女童落入葉二娘之手,被葉二娘玩膩之後,或拋棄於荒郊野外,或用各種稀奇古怪的手段折磨至死,於是利用李秋水的身份,挑撥童姥除掉西泥一品堂,不僅將那女童救了出來,還因禍得福,偷到了許多瓶“悲酥清風”。
賈珂這時見到李莫愁,不免心中大生感慨,側頭看向王憐花,見他手撫茶杯,心不
在焉地聽著李莫愁說話,隻覺轉瞬之間,這十三年時光便即流逝過去。他心中似有千言萬語,最後隻是摟住了王憐花的腰。王憐花感到他的動作,側頭向他一笑。
沈浪見李莫愁不再提剛剛的話,不由鬆了口氣,於是拿起茶杯,一飲而儘。
熊貓兒笑道:“李姑娘,聽你這口氣,莫非你也是江湖人?”
李莫愁微笑道:“小妹自幼在山上學藝,半年前因為一件事情,急於下山,因此壞了門規,師父有意懲罰我,一年之內不準我回去,自那以後,我便一直在江湖上四處飄蕩。”
李莫愁頓了一頓,臉上微露冷意,繼續道:“七天前,小妹在江都一家客棧過夜,第二天醒來,發現自己仍然躺在床上,但是渾身上下,居然一絲力氣也沒有,想要喊人,可是嗓子就好像被蜜餞塞住了似的,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然後那畜生走進了小妹住的那間客房中,換下小妹的衣服,又對小妹說——”
她說到這裡,臉上怒意更甚,雙手緊握成拳,在桌上不住發抖,眾人見其模樣,便知那人一定說了些侮辱她的話,再看穆念慈,卻見她臉上一白,彆過臉去,淚珠在眼中不住打滾,顯然她被那人抓住的經曆,和李莫愁大同小異。
隻聽李莫愁繼續道:“那畜生對小妹說了些話,小妹聽了以後,恨不得立即提起劍來,將他殺了,奈何小妹連一根手指都沒法動彈,更彆提動手殺他了。萬般無奈之下,隻得閉上眼睛,就當麵前沒有人說話。
過了一會兒,那畜生見小妹看也不看他一眼,大概自己也覺得乏味,便帶小妹離開了客棧。他將小妹放進車廂裡,當時穆姑娘也躺在車廂裡,和我一樣,一動也沒法動。那畜生一路上謊稱我和穆姑娘,都是他得了怪病的妹妹,他一路向南,便是要帶我們去什麼地方看病。”
賈珂聽到這裡,不由心中一動,問道:“李姑娘,穆姑娘,你們可知道他究竟要帶你們去哪裡?”他進來以後,一直沒有說話,這時突然間開口詢問,二女皆是一怔。
李莫愁搖了搖頭,恨恨地道:“那畜生不曾提起這事,不然我說什麼,都要闖去他的老巢,讓所有與他相關的人,通通嘗上十
遍我這幾日經曆的痛苦!”她這句話雖然說得狠厲,但是在場眾人,除了沈浪心下不讚同以外,人人都覺爽快。
穆念慈略一沉吟,說道:“雖然他不曾提過,自己要去哪裡,但他一路上都不曾向彆人問路,顯然對這條路十分熟悉。並且有一天晚上,我沒怎麼睡著,依稀之間聽到他離開房間,在外麵和另一個人說了一句話,大概是:‘都這時候了,他去蘇州乾嗎?’可惜之後他和那人漸漸走遠,又說了些什麼話,我卻半句也沒有聽見了。”說完這話,忍不住又向沈浪看去,見他目光之中,頗有讚許之意,不禁臉上一紅,心中很是歡喜。
賈珂聽到“蘇州”二字,不由一怔,心想:“鳩摩智將段譽綁去了蘇州,慕容複是在蘇州利用王保保殺我,周芷若原著中不曾出現的親戚是在蘇州當知府,怎麼將她二人易容帶走的這人,認識的人也要去蘇州?這究竟是巧合,還是意外?倘若穆念慈沒有記錯,那人說的‘都這時候了’,又是什麼意思?難不成這夥人很快便要做一件大事,時間非常緊迫,所以那人聽說另一人去了蘇州以後,才忍不住抱怨了這麼一句?”
之後賈珂又向穆念慈、李莫愁二人詢問將她們帶走的那人的模樣,她二人雖然儘心儘力地描繪了一番,但是人的相貌千千萬萬,終究非言語所能準確形容,所幸王憐花聽了她二人的描述以後,照著她二人的描述,畫了八幅畫像,待她二人挑出一幅最為相似的畫像以後,他再稍作修改,最後畫出來的人像,和那人已有七八分相像。
待王憐花畫完畫像,眾人又向穆念慈詢問她是怎麼被那人抓住的,穆念慈俏臉一紅,說道:“那日我和爹爹在高郵比武招親——”
李莫愁自幼在古墓派長大,這古墓派位於終南山的一處古墓之中,開宗立派的祖師姓林,名朝英,武功雖不在洪七公等四絕之下,但因為是女流之輩,不好拋頭露麵,因此名聲不顯。這林朝英在江湖上闖蕩之時,對全真教開宗立派的祖師王重陽情根深種,奈何她心高氣傲,始終不肯吐露心聲,反倒總是挑起爭鬨相鬥,借機親近王重陽,後來王重陽明白了她的心意,但感情一事
,終究不能勉強,最後林朝英在王重陽輸給她的古墓之中抑鬱而終。
林朝英在世之時,留了一個丫鬟在身邊服侍,半是仆人,半是弟子,待林朝英過世以後,這個丫鬟又雇了幾個仆婦,還教了她們不少武功。有一次,一個仆婦下山購買食材,正巧遇見強盜攔路搶劫,當時路上屍橫遍野,血流成河,她打退那夥強盜以後,尋了半天,始終沒有見到一個活人。
正待離開,突然間聽到一聲微弱的哭泣聲,於是循聲找去,最後在一個慘死的婦人的懷裡,找到了一個三四歲的女孩,便是李莫愁了,之後仆婦將李莫愁帶回古墓,那丫鬟見李莫愁根骨極高,又是女娃娃,便將她收入門下。
李莫愁的師父終身未嫁,也沒有子女,隻有她這一個徒弟,但她一來天生情淡,二來古墓派的內功心法有抑製人七情六欲之效,因此師父雖然視李莫愁為親生女兒,但是李莫愁自小到大,都沒得過什麼疼愛。
半年前她在古墓中閒得無聊,四處亂翻,無意中找到了自己兒時的衣服,發現衣服上麵竟然繡著“嫣然成衣店”這五字,顯然是賣這件衣服的店家。自那時以後,李莫愁便生了心魔,做夢的時候,都想趕到這家成衣店去,問問十幾年前,究竟有誰買過這件衣服,她的父母究竟是誰。
但是古墓派有個規矩,便是門下弟子終生不得離開終南山,除非有一男子心甘情願地為她去死。李莫愁久居古墓,一年半載,都不一定能見到一個男人,又去哪裡找一個心甘情願地為她去死的男人?偏偏她太想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於是趁著師父閉關修煉之時,連夜逃下終南山。之後她花了兩個月的時間,卻始終找不到一家嫣然成衣鋪,這才心灰意冷地回到終南山,但是師父因為她違背門規,便決定將她逐出師門,再也不肯見她一麵。
李莫愁見師父這般無情,愈發覺得老天待她不公:為什麼彆人都有父母疼愛,師父嗬護,她卻連自己的父母是誰都不知道,師父也因為這一點小事,就這般狠心絕情地拋棄了自己?
之後她行走江湖,江湖上不少男人見她美貌,便動情起意,她愈發覺得江湖上人人都不是好人,直到
後來她和穆念慈躺在古廟之中,眼睜睜地看著古廟坍塌,兩人皆道今日自己必死無疑了,穆念慈是痛苦之後,坦然赴死,她卻是痛苦之後,愈發憤怒。
不料就在她心灰意冷之時,居然有人冒著生命危險,撥開了古廟坍塌的梁柱瓦片,將她救了出來,之後一連數天,始終如一的細心照顧她,並且那人看見她醜陋的麵容以後,半點也不嫌棄,看見她動也不能動一下,也沒想過占她半點便宜。
李莫愁這輩子都沒體會過有人對她溫柔,這是第一次,說不定也是唯一一次,她豈能放手?又豈能將這份溫柔分給彆人?因此這時聽到穆念慈的話,李莫愁笑吟吟地道:“不知穆姑娘可招得佳婿了?”
穆念慈忙道:“不、不是的!我爹爹帶著我四處比武招親,不是為了給我找個……”說到這裡,紅暈重新罩上雙頰,頓了一頓,隨即說道:“我爹爹有位結義兄弟,二十多年前就被人殺死了,我爹爹知道他這位結義兄弟有個孩子,隻是既不知道這孩子是否尚在人間,也不知道這孩子現在在何處生活,他這麼做,便是想用比武招親來吸引大家,以便找到他那位結義兄弟的孩子。”
熊貓兒讚道:“一個人能將這朋友的遺孤放在心上,已是難得,令尊這位朋友已經過世了二十多年,令尊不僅一直將這位朋友的遺孤放在心上,還一直在找這位朋友的遺孤下落,真是難得中的難得!穆姑娘,令尊當真是一位大丈夫!可惜他現在不在揚州,不然我一定要和他好好喝個痛快!”
沈浪聽了此言,不禁露出笑容。
王憐花嗤的一聲笑,說道:“你這貓兒無論見到了誰,都喜歡拉著人家一起喝酒,既是如此,你去跟穆姑娘的父親對飲,又怎能顯出你的誠意來?依我看啊,你不如買上幾十斤酒,然後送到穆姑娘的父親下榻的客棧,到時他在一邊喝,你在一邊看,這樣才能顯出你的誠意來!”
眾人聽了這話,皆是大笑起來。
熊貓兒笑道:“好個無賴,說的這麼冠冕堂皇,我看你這分明是自己不能喝酒了,就起了壞心眼,想要將彆人也拖下水!嘻嘻,我又不像你一樣,有人管著我,不讓我喝酒,當然是喝
的酒越多,越能顯示我的誠意了!”
穆念慈微微一笑,說道:“倘若爹爹知道熊公子這麼稱讚他,他心裡一定非常高興。”
熊貓兒笑了一笑,突然間想起一事,問道:“穆姑娘,那人將你帶走之時,沒傷到令尊的性命吧?”
穆念慈神色一黯,歎了口氣,說道:“這我也不知道。”
她頓了一頓,緩緩地道:“那日我和爹爹在高郵比武招親,既沒找到我爹爹那位舊友,也沒遇見武功勝過我的人,所以我們就和往常一樣,將攤子收起來後,便回小客店休息了。第二天我醒過來,也是渾身上下,半點力氣也沒有,之後的經曆,也都和李姑娘沒什麼區彆。
隻是……隻是那人將我們喬裝改扮,顯是想要避人耳目,而我爹爹發現我失蹤以後,定會四處找我,所以我……我……好擔心……那人會為了不走漏風聲,殺……殺……我爹爹……”說到最後,已經抽抽噎噎的說不下去,但見一滴滴眼淚自她眼中滴落下來,落在桌子上,將桌麵打濕,落在茶杯中,濺起一圈漣漪。
作者有話要說:雖然原著裡說李姑娘年輕的時候也是溫柔貌美的女子,但是就看她對徒弟洪淩波、師妹小龍女甚至有養育之恩的師父的冷酷無情,我是不相信她年輕的時候和溫柔有關的,感覺她是一個特彆霸道、專橫、特彆愛走極端的性格,我想要的東西就一定得是我的,誰敢搶走,那我就殺了ta!(邀月、周芷若齊齊點讚,石觀音在九泉之下冒個泡,等我再湊齊一個人,四位女士可以打麻將了——雖然我暫時想不起來了)
安排了李姑娘出場以後,我突然覺得這根本不是給朱七七安排情敵,而是開啟了朱七七的生命倒計時啊,李姑娘太強悍了。嗯,希望沈浪能早日看穿李姑娘的真麵目,然後貼心待在朱七七身邊保護她,不然稍一離開,朱七七可能就命喪冰魄銀針之下了。
還是穆姑娘比較溫柔,原著裡她就是施展跟蹤術,一直跟在楊康身後,來慰藉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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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寫沈浪真的好難啊,古龍連句心理描寫都沒有,誰能告訴我為什麼原著裡,他麵對王小花說【兄台若是稍有俠義之心,便該將她兩人的終生視為自
己的責任,萬萬不能再對第三個女子動情了】為什麼不反駁啊?王小花無所謂,可是那兩個姑娘都醒著呢!
倘若兩女中沒有朱七七呢?他打算怎麼收場?
為什麼還要【沈浪微微笑道:“兄台隻管放心,小弟這一生之中,還未做過一份令彆人失望的事。”言語之間競似有些雙關之意。】雙關指的顯然是那兩個女子的終身大事吧?他為啥要這麼說?這話讓兩個姑娘聽見了,會是什麼想法,張無忌都是被人撩而不是去撩人,明明對朱七七一直開著憑實力單身buff啊
王小花遞給他的那杯酒他到底是真喝還是假喝啊,是假喝的話,看見朱七七,反應怎麼會是【沈浪縱然鎮靜,此刻也不禁為之放聲驚呼出來】?是真喝的話,在王小花暗算他兩次的前提下,他怎麼會喝王小花倒的酒呢?又是智商掉線了?:,,.,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