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1 / 2)

王憐花伸手去捏賈珂的鼻子,笑道:“真是大言不慚!你以我為天,我怎麼沒看出來?難道你以我為天的方式,就是打我屁股嗎?”

賈珂格格一笑,說道:“那可不止。我還會——”說著湊到王憐花耳邊,跟他輕輕地說了後半句話,最後一個字似乎是“股”。

王憐花登時臉上一熱,忿忿地咬了賈珂一口,似乎是怪他怎能將這種話都講出來,然後吻住他的嘴唇,兩人在草地上滾了起來。遍地綠草似茵,就如軟墊一般,兩人滾了一陣,才停了下來,走到溪邊,將手伸進水中。

陽光下見溪水雖深,卻清澈異常,溪底是白色、紅色、綠色、黑色的大大小小的石子,兩岸都是垂柳,垂柳下生著紅色、白色、黃色、紫色、藍色的野花。

賈珂洗乾淨手,又掬起一把溪水,洗了洗臉。溪水順著他的手指落回溪中,濺起圈圈漣漪,好幾條遊魚自漣漪中冒出頭來,有的是青色,有的是紅色,有的是黑色,好似不怕人似的,圍著點點水珠遊來遊去。

賈珂看著稀奇,正待叫王憐花來看這一幕。哪想剛一轉頭,就見王憐花雙手掬起一捧水,向他潑了過來。他二人相距極近,王憐花潑得又快,賈珂還沒來得及躲開,就覺渾身一涼,冰涼的溪水已經潑上了他的臉和胸口。

王憐花瞧著賈珂這一副落湯雞的模樣,心下倍感有趣,哈哈一笑,說道:“你的衣服臟了,我再幫你洗洗。”一麵說話,一麵雙手入溪,掬了一捧水,又向賈珂潑來。

但是這次賈珂早有防備,王憐花出手固然快捷無倫,賈珂身法卻更勝一籌,哪能再讓他潑到?這次溪水潑過來之時,賈珂已經閃到王憐花身後,雙手捧著溪水,灌進王憐花的衣領裡,格格笑道:“王公子難得這樣賢惠,我也不能閒著。來來來,我幫你一起洗衣服。”

冰涼的溪水流進王憐花的衣領,隨即落到他的後背,然後順著他的後背流了下來。王憐花不禁打個哆嗦,隨即雙手後伸,抓住賈珂的肩膀,笑道:“我看你的衣服太臟了,隻用幾捧水,怕是洗不乾淨,還是扔進水裡,好好洗一洗吧!”一麵說話,一麵將賈珂擲向溪水。

賈珂順著王憐花的力道向溪水飛去,同時解下腰帶,向王憐花飛出。王憐花自然可以躲開,他卻站著不動,隻是右手向溪水揮動。

隻聽“轟”的一聲巨響,溪中掀起一道水柱狀的巨浪,向賈珂打去。顯然是王憐花於霎時之間,氣聚丹田,催動掌力,向溪水推去,溪水受到他渾厚無比的掌力所驅,登時卷起漩渦,彙成巨浪,向上方打去。便在同時,賈珂那條腰帶也已將王憐花的腰縛住。

王憐花雖被賈珂用腰帶縛住,卻不設法擺脫,而是站在岸邊,看著賈珂,麵露得色。忽覺雙腳離地,整個人如騰雲駕霧般向賈珂飛去,他這才臉色微變。

原來王憐花適才見賈珂將腰帶飛向自己,隻道賈珂這是想用自己當著力點,以便重新飛回岸邊,因此他並沒有躲開腰帶,而是向溪水拍出一掌,激起兩米多高的巨浪,浪頭對準的地方,正是賈珂飛回岸邊的必經之處。

並且巨浪擊空,賈珂下落,都是在這電光石火的一刻間發生的事,縱使賈珂發現了他的意圖,卻也來不及改變力道。豈知賈珂用腰帶縛住他,從一開始就不是想要借力飛回岸邊,而是想要把他拽到自己懷裡,因此這道巨浪赫然成為王憐花給自己設下的一道水牆,如今他人在空中,絲毫沒有借力之處,如何來得及揮掌拍飛麵前這道蘊含著他的掌力的巨浪?

王憐花看著麵前這道透明的巨浪,連忙屏住呼吸,閉上眼睛,先覺一陣勁風擦過臉頰,頭發也吹到身後,隨即冰涼的浪頭打在他的頭上身上。

王憐花沒有借力之處,身子猛地被這股強橫勁力卷進浪中,在水中不住兜圈,忽覺身子向上一提,隨即他已衝破巨浪,落到一個溫暖的懷抱裡。跟著耳邊笑聲不絕,似乎有人瞧見了天下間最滑稽,最好笑的事情,按捺不住心中的快活,這才笑得如此歡暢。那人笑了幾聲,方道:“王公子,唉,唉,你讓我怎麼說你好啊!哈哈!”說話之人正是賈珂。

原來適才賈珂用腰帶縛住王憐花的腰,和王憐花揮掌擊向小溪,是在同一時間發生的事情。隨即賈珂手上用力,將王憐花拽向自己,便在同時,他才發現溪水已經彙成巨浪,向天空擊去。

眼見溪水中卷起漩渦,賈珂知道王憐花這是使的“太極勁”,使溪水如太極圖一般周而複始,連綿不絕,溪水轉圈的速度太快,這才卷起巨浪,一旦被這浪頭打到,他和王憐花都會被這浪頭卷進水裡。

可是賈珂已經用腰帶將王憐花拽了過來,如今他人在空中,沒有借力之處,又如何讓王憐花回去?於是翻個筋鬥,落到對岸,轉過身,就見王憐花果真如同斷了線的風箏一般卷入巨浪之中,在漩渦中不斷轉圈。

賈珂連忙用腰帶將王憐花拽出巨浪,等他飛到自己麵前,才一鬆腰帶,伸出手臂,將他抱入懷裡。

王憐花睜開眼睛,隻覺眼前朦朦朧朧的,似乎有個人正看著自己笑,卻看不清楚那人的長相,想是他的眼睫毛本就很長,上麵又掛滿了水珠的緣故。他用力眨了兩下眼睛,甩掉幾滴水珠,再看那人,毫不意外地看見了一雙笑意盈盈的眼睛凝視自己,卻不是賈珂是誰?

王憐花本來見自己偷雞不成蝕把米,在賈珂麵前大大地出了一次糗,心裡就很生氣,加之賈珂得了便宜以後,不僅沒有安慰他,反而在旁邊大肆嘲笑他,心裡就更生氣了。

這時睜開眼睛,就見賈珂臉上雖然沾著幾滴水珠,頭發卻是乾的,衣服也是乾的,整個人看上去又瀟灑,又從容。王憐花雖然看不見自己是什麼模樣,但他見自己的眼睫毛上都掛滿了水珠,頭發上的水珠也正源源不斷地流到臉上,想來他現在一定渾身都濕透了,模樣要多狼狽,有多狼狽,再看賈珂的模樣,他自然比剛才還要生氣。

王憐花心念一轉,尋思:“賈珂知道我向來小心眼,一定能猜到我見自己渾身濕透,他卻渾身乾爽以後,就會設法把他弄到溪中,讓他跟我一起涼快涼快。他現在一定對我大為防備,須得等他放下戒心,我再一腳把他踢進溪裡。”當即閉上眼睛,枕在賈珂的肩頭,裝出一副虛弱的模樣,說道:“我全身都濕透了,沒力氣換衣服了!”

賈珂噗嗤一笑,低頭在王憐花的臉頰上親了一口,結果親到了一嘴的溪水。

賈珂不禁心下大樂,咯咯笑道:“我先前跟你說,你吃過早點後,我擔保你能抓到魚。這句話果然沒有說錯吧?”

王憐花聽到這話,隻道適才自己揮掌擊向溪水,拍出那道巨浪時,也將溪水中的魚兒拍到了岸上。他睜開雙眼,向小溪兩岸看去,見岸上綠草如茵,草上沾著溪水,在陽光下閃閃發光,哪有魚的影子?於是眉毛一挑,看向賈珂,問道:“魚在哪呢?”然後一笑,繼續道:“你不會想說,本公子就是魚吧!”

賈珂笑道:“對啦!王公子若不是魚,又怎會從頭到腳,渾身都是溪水呢?”

王憐花想起適才自己偷雞不成蝕把米的經曆,蒼白的臉上,微微一紅,然後一手摟住賈珂的頭頸,一手抓住賈珂敞開的長衫,哼哼地道:“我渾身濕透就是魚,那你不係腰帶,又是什麼?”

賈珂笑道:“還能是什麼?當然是漁夫啦!我憑借這條腰帶,不就把你這條美人魚釣上來了嗎?”

然後他故作滄桑地感慨道:“我打了一輩子的魚,見過的魚可不少了。我從前見到的魚啊,個個都很貪吃,一看見魚餌,就會撲過來,死活都不願意鬆口。而你這條美人魚呢,不僅比我從前見過的魚都要好看,還比它們都要好色,一看見我的腰帶,就撲了上來,跟急色鬼似的。怎麼,你這條小魚,還想跟本漁夫親熱嗎?”

王憐花聽著有趣,當下哈哈大笑,說道:“不錯,不錯,我確實是一個急色——”他差點順口說出“急色鬼”三字,幸好最後一個字到得嘴邊,還沒念出來,他就已經發現,跟著改正道:“——魚!

剛剛你在溪邊洗臉,我就看上你了。不過我雖然是條色魚,但我生平從未做過強迫彆魚的事情,你雖然不是魚,但我既然喜歡你,當然也不會強迫你了。隻要你乖乖順從我,我包管你這輩子都有吃不完的魚。”他這幾句話中的“彆魚”二字,自然是把“彆人”的“人”這個字,換成了“魚”這個字。

賈珂笑道:“好大的口氣!難道你竟是魚中的皇帝,可以隨時號令千軍萬魚,躍出水麵,為你鞍前魚後嗎?”

王憐花聽他把“千軍萬馬”和“鞍前馬後”這兩個成語中的“馬”這個字,都換成了“魚”這個字,不禁暗暗好笑,麵上卻不顯露半分,說道:“這有何難?我若能把它們叫出來,你是否就願意順從我了?”

賈珂笑了笑,說道:“倘若你不怕我將你開膛破肚,吃進肚裡,那我順從你一次,倒也不是不可以啊。”

王憐花笑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你等著!”目光在岸邊一轉,見岸邊柳樹青翠嫩綠,枝條隨風飛舞,便從賈珂懷中跳下來,走到柳樹之前,折了一根約莫四尺長短的柳枝,然後來到溪邊。

賈珂係好腰帶,走到王憐花身旁,王憐花向賈珂一笑,說道:“這就是我的魚符,一聲令下,包管水中的魚兒一齊跳出來拜見你這位魚娘娘。”

賈珂噗嗤一笑,說道:“什麼魚娘娘?”

王憐花笑嘻嘻地道:“我既是魚皇帝,你要從了我,可不就是魚娘娘嗎?或者你喜歡我叫你魚皇後?”他說到這裡,忽地想起昨天的事,低下頭去,望著溪水中映出的賈珂的倒影,尋思:“狗皇帝,就算你把皇後的位子捧到賈珂麵前,他也不會稀罕的!他就算想當皇後,也隻會當我的布衣皇後!”想到這裡,心下很是得意。

賈珂乾笑一聲,拱手道:“多謝了!不過比起魚皇後、魚娘娘,我情願當魚屠夫!”忽地伸出手,摸進王憐花的衣服,然後收回了手,向王憐花輕輕一笑,說道:“魚皇帝還真是細皮嫩肉,料來不僅煎炸烹煮很好吃,在床上也很好吃!看來這魚皇夫也是能當一當的!”

王憐花揮起柳枝,將內力灌於其中,原本柔韌彎曲的柳枝,立時變得如劍一般堅硬筆直。他用柳枝末梢在賈珂的臉頰上輕輕拍了幾下,笑道:“真是可惜,本皇帝的後宮之中,隻有皇後這個位置,可沒有皇夫這個位置。你啊,還是乖乖地當本皇帝的皇後吧!哈哈!”

王憐花說完這話,抖動柳枝,將柳枝伸入溪水,然後以極快的速度攪動溪水,倏忽之間,竟已攪動了二十七八圈。但見水麵上形成一個巨大的漩渦,數十條遊魚卷入漩渦之中,尾巴亂動,拚命掙紮,卻怎麼也遊不出去。

便在此時,忽聽得王憐花喝道:“起!”隻見王憐花右手一揚,柳枝帶風,在空中畫了一道弧線,一股水流也隨著柳枝自水麵高高躍起,在空中畫了一道弧線。這股水流極粗,大約兩人才能合抱過來,水中夾裹著數不清的遊魚、小蝦、小烏龜、小河蟹、小圓卵石,陽光下水流光彩閃動,美不勝收。

賈珂望著這道水橋,心下讚歎不已,麵上自然而然地露出笑容,眼角間突然瞥見王憐花手中那條翠綠的柳枝,一個念頭如閃電般在他的心頭一閃而過。

待水流回到溪中,王憐花扔下柳枝,走到賈珂麵前,伸手摟住他的頭頸,笑吟吟地道:“你現在總該知道,本魚沒有和你說大話了吧!漁夫,你可願意順從我,當我的魚皇後了?”

賈珂去吻他的嘴唇,笑道:“我既已答應,決不食言。不過眼下倒不急著順從你,我剛剛忽然想起一件事來,咱們先換下你身上的濕衣服,再慢慢說。”說著將王憐花打橫抱起,運起輕功,躍過小溪,走到包袱之前,取出一套乾淨的衣服。

這裡雖是野外,但四下除了他二人以外,再沒有彆人,他們自然沒有什麼顧忌。

賈珂給王憐花除下衣褲,用樹枝搭起架子,將衣褲擰乾後晾在上麵。

王憐花穿好衣裳,拍了拍身邊的草地,笑道:“你剛剛想到什麼事了?快坐到這裡,跟我說說。”

賈珂坐到王憐花身邊,還未說話,先靠在王憐花身上,咯咯笑了起來。

王憐花隻覺賈珂的笑聲之中,透出了十成的不懷好意,並且這不懷好意十有八|九是衝著自己來的。當下伸臂將賈珂摟在懷裡,低下頭去,在賈珂的臉頰上咬了一口,問道:“你笑成這樣,是不是又想到什麼壞事了?”

賈珂咯咯笑道:“我在你心裡,就這麼壞嗎?隻會因為壞的事情笑,不會因為好的事情笑。”

王憐花“哦”了一聲,不太相信地道:“如此說來,你是因為什麼好事,才笑得這樣開心了?”

賈珂笑道:“這世上又不是隻有好事和壞事,還有些事情,既不算好事,也不算壞事,但就是能引人發笑。”

王憐花越聽越好奇,催促道:“你究竟在笑什麼啊?彆賣關子,快說給我聽!”

賈珂又笑了幾聲,然後伸手一指王憐花那幾件濕衣服。但見這幾件衣服掛在木架上,隨風輕輕擺動,就在此時,仍有水珠順著衣角,一滴滴地落在青草上麵。

王憐花心下大奇,問道:“這幾件衣服怎麼了?”

賈珂笑道:“我告訴你了,你可不要打我。”

王憐花一怔,然後氣哼哼地道:“我就知道你這是想到了什麼壞事,才笑成了這樣!嘿,何必等你告訴我,我再打你?我現在就很想打你!”說著一聲怒喝,將賈珂推倒在地,然後騎在他的身上,揮拳在他背上打了起來,賈珂很配合地發出“啊喲”“哎喲”地一陣慘叫。

王憐花打了幾拳,終於神清氣爽,問道:“究竟是什麼事,你現在可以說了!”

賈珂低低一笑,說道:“這樣一看,好像王公子尿褲子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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