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1 / 2)

大廳上眾位美女本來各自做著自己的事,有人麵露微笑,雙目盯著賈珂不放,有人向賈珂看了幾眼,然後與身邊的人說笑,還有人師長就在她們身邊,她們擔心師長責罰自己,因此隻向賈珂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不敢再看。

這時無緣無故地被這麼多人蹙眉相視,突然之間,眾位美女都安靜下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明白自己做錯了什麼,這些人乾嗎這樣麵露指責地看著她們。

便在此時,一個妙齡女郎站起身來,走到離著自己最近的一個男人麵前。

隻見這女郎約莫二十一二歲年紀,穿一身大紅衣裳,腰間彆著一條紅鞭子,明眸皓齒,桃腮帶暈,隻是神情冷冰冰的,看不出她是喜是怒。

這男人和這女郎坐得很近,早就注意到她,可惜這女郎坐下以後,始終不曾說話,他既無從和她搭訕,更打聽不到她的來曆,隻能默默坐在旁邊,欣賞她雪白秀美的臉龐。

適才賈珂覺得這綠豆糕有點甜,忍不住微微蹙起眉頭,那張平平無奇的臉龐,立刻變得魅力四射。這男人和大廳中大多數男人一樣,瞧見賈珂這副模樣,皆是心動不已,心想自己可比這小子生得英俊,倘若做這動作的人是自己,自己當然比他還要好看。

這些人紛紛效仿賈珂微蹙眉頭,移開目光,各自看向心儀的美女。這男人早就注意到這紅衣女郎,自是微蹙眉頭,然後向這女郎看了過來。

此刻他見這紅衣女郎向自己走來,登時心下大喜,隻道蹙眉這個動作果然魅力非凡,自己隻是向這女郎蹙了一下眉毛,這女郎就愛上了自己。

眼見這紅衣女郎離自己越來越近,他心中登時生出體貼之意,尋思:“人家姑娘已經主動走過來了,你是一個大老爺們,該說的話,可不能再讓姑娘說了。”於是站起身來,笑道:“姑娘——”

說話之間,那紅衣女郎已經走到這男人身前,然後揚起手掌,往他左頰拍了下去。這男人待想躲開,卻已經來不及,隻聽“啪”的一聲,那女郎收回了手,男人的左頰上也出現了一個青紫的手印。

霎時之間,廳上鴉雀無聲,眾人一齊看向這紅衣女郎,被這紅衣女郎打了一巴掌的男人也用手捂臉,滿眼茫然地看向這紅衣女郎,顯然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被這紅衣女郎打。

這紅衣女郎冷冷地道:“你也配向我皺眉?”

那男人一怔,忙放下了手,解釋道:“不,我不是在向姑娘皺眉,我隻是在看姑娘……”

話未說完,這紅衣女郎又伸出手來,啪的一聲,在他右頰上狠狠地打了一巴掌。

這男人雖然早有提防,但是還不等他躲開,這紅衣女郎的手掌就已經落到他的臉頰上。

這紅衣女郎冷冷地道:“你長這張嘴,是讓你吃飯的,不是讓你胡說八道的!再讓我聽到你胡說八道,我定叫你這輩子再也說不出話來!哼,你若不信,大可以試試!”

這男人脾氣再好,也被這女郎連著兩巴掌搞得火氣上湧。隻聽當的一聲,他拔出劍來,喝道:“你要讓誰這輩子再也說不出話來?我倒沒看出來,你年紀挺小,脾氣倒很大啊!來來來,郭爺這就和你比劃比劃,看看咱倆最後誰說不出話來!”

王憐花素來看熱鬨不嫌事大,適才賈珂想要儘快平息這場風波,於是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吃綠豆糕之時,他便坐在賈珂身邊,東看看,西望望,臉上笑眯眯的,看上去要多開心,有多開心。

此刻瞧見這二人一個取鞭,一個拔劍,戰火一觸即發,王憐花更覺有趣,靠向賈珂,輕聲道:“我明明給你選了一張丟在人群中,都找不出來的麵具,你怎地還是惹出這麼多事端來?果然是天生麗質難自棄,一張麵具藏不住嗎?來來來,跟哥哥說說,你現在是什麼感覺?”

賈珂拿起自己咬了一口的綠豆糕,塞進王憐花的嘴裡。

王憐花比賈珂更愛吃甜,賈珂覺得這塊綠豆糕有些甜,王憐花卻覺得正好,他咬了幾口,又端起茶碗,喝了口茶,就聽賈珂輕聲道:“打得好!我倒盼著他們真能打起來!”

王憐花聽到這話,隻覺這話倒不像是賈珂會說的,不由好奇心起,笑道:“怎麼,他二人從前得罪過你嗎?”

賈珂微笑搖頭,掃了一眼大廳。隻見最前麵一桌坐著九個人,其中一人是個身穿灰布袍的尼姑,已是五十多歲年紀,容貌甚美,隻是兩條眉毛斜斜垂了下來,平添幾分凶煞之意,神色間冰冷漠然,看也不看那紅衣女郎和那男人一眼。賈珂看過來時,她正拿起茶碗,自顧自地喝了一口茶,然後將茶碗放下,手邊就放著一柄長劍,正是賈珂的老熟人滅絕師太。

她左手邊坐著一個男人,約莫四十二三歲年紀,身披土黃色布袍,手中拿著一本小冊子,正低頭冊子,似乎半點也沒有聽見紅衣女郎和那男人鬨出的動靜。賈珂雖不認識他是誰,但是見他和峨眉掌門坐在同桌,手邊也放著一柄長劍,料想這人十有八|九是哪個用劍的門派的掌門人亦或是長老。

這黃衣男人左手邊坐著一個四十餘歲的中年文士,眉目清秀,神態瀟灑,穿著件青色長袍,上麵繡著青竹怪石,賈珂看過來時,他正側過身來,手搖折扇,學著賈珂的模樣,眉毛微微蹙起,看著那紅衣女郎和那男人對峙。

賈珂仔細一看,隻見他手中折扇一麵繪的是華山絕峰,另一麵用草書寫了三行字,寫的是:“華嶽靈峻,削成四方。愛有神女,是挹玉漿。其誰遊之?龍駕雲裳。”這是郭璞的《太華讚》,描述的是華山美景,賈珂雖不認識此人,但看他的扇子,心想這人多半就是半年前當上華山派掌門的鮮於通了。

這疑似鮮於通的中年文士左手邊坐著一個身材魁梧的紅臉道人,手邊放著一柄長劍,他也正在看那紅衣女郎和那男人,眉頭緊緊皺起,似乎心中鬱積著很深的煩惱,不知該不該上前分開這二人,告訴他們想要打架,就出去打,不要待在這裡壞彆人的心情。

這紅臉道人左手邊坐著一個身材甚高的尼姑,也是四十多歲年紀,手邊放著一柄長劍。她看著那紅衣女郎,麵露讚許之色,似乎是覺得這女郎這兩巴掌打得實在漂亮,換成是她,她也會這麼做的。

這尼姑左手邊坐著一個蒼須道士,約莫五十餘歲年紀,雙眉斜飛,麵色紅潤,頭頂梳了三個髻子,髻子高高聳立,身上穿著一件道袍,手邊放著一柄長劍,劍柄上係著黃色的穗子。他和那紅臉道人一樣眉頭緊皺地盯著紅衣女郎和那男人,雙目炯炯有神,心中的不悅幾乎就要噴薄而出。

賈珂倒認識這人,他姓丘,名處機,號長春子,雖不是全真教的掌教,但在全真教中武功最高,威名最盛,素來嫉惡如仇,殺過不少惡人。

全真教所在的終南山就在陝西,和京城距離甚近,全真教不比其他道教流派曆史悠久,信徒眾多,馬鈺雖是道士,麵上也衝虛平和,但他生來雄心勃勃,從不願屈居人下。他沒當上掌教之時,便對全真教的現狀十分不滿,待王重陽將掌教之位交給他時,他便下定決心,一定要讓全真教成為江湖上最威名遠揚的門派。

其時江湖上的門派,大多都不願和朝廷走的太近,馬鈺想要謀求發展,思量許久,終於決定做第一個吃螃蟹的人。他時不時就帶著諸位師弟師妹去京城講道收徒,但是不論他們多麼努力,始終都不見任何起色,在賈珂兩歲時,他終於決定在京城廣收門徒。

昔年王重陽力挫黃藥師、洪七公、段正明三人,雖不似原著中那樣,得了一個天下第一的名號,但在江湖上也算是大家公認的絕頂高手,全真七子既是他的徒弟,自然頗具盛名。那年他們又到京城,在信徒家中,把自己想要收徒的消息放了出去,不少勳貴子弟都對此事大感興趣。

這丘處機雖然脾氣暴躁,但武功是全真七子之首,因此拜在他門下的人最多,諸如楊康、謝麟等人,都跟他學過武功,趙敏也跟著孫不二這個全真七子中唯一一個女道士學過武功。

不過這些勳貴子弟畢竟不是江湖人,自然不會照著江湖的規矩行事,他們雖跟全真七子學武功,但不向這七人行拜師之禮,也從不認為丘處機等人是他們的師父,大多都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學個花拳繡腿,便懶得再去學了。

賈珂雖然看不上全真七子的武功,也沒有跟他們學過武功,但是當年他常和這些勳貴子弟來往,自然見過丘處機不少次,因此時隔多年,賈珂仍是一眼就認出他來。

一個七十來歲的老人坐在丘處機的左手邊,但見他看著那紅衣女郎,微露詫異之色,滿麵紅光,顎下生著一縷長長的白須,身穿淡黃錦袍,左手轉著兩枚鵝蛋大小的金膽,發出哐當當的響聲。這兩枚金膽黃澄澄的,以純金鑄成,要比市麵上那些以鋼鐵所鑄的鐵膽重上一倍,握在手中,更顯富貴之氣。

這老人的左手邊坐著一個高大老者,身穿一件葛衣,脊背微微弓著。他看著麵前的茶水,似乎依然沉浸於茶水之中,再不知道外界發生什麼事情了。

這老者左手邊坐著一個僧人,一臉苦相,容顏瘦削,嘴角下垂。賈珂隻覺他的麵容頗為眼熟,自己似乎是在哪裡見過,料來是少林派的僧人。

這僧人正好坐在滅絕師太的右手邊,他二人一個似乎從生下來起,就沒過過一天快活日子,不僅家人都死於非命,他自己也很快就會遭遇橫禍,一個容貌甚是詭異,詭異中又帶著三分凶煞之氣,倒好像戲台上的吊死鬼,要過來索命似的。

賈珂言念及此,心下大感有趣,不禁一笑,然後收回目光,看向王憐花,低聲道:“雖然今天來的這一百多個賓客之中,沒有幾人是我的舊識,但是隻憑我認識的那幾人,我就可以斷定,今天這場拍賣會上,拍賣的東西,一定來頭不小。

倘若那綠衫人的據點是在洛陽附近,他們聽說那冷二先生要在歐陽喜家中舉辦這樣一場盛會以後,說不定也會過來參加。咱們認出他們的唯一辦法,就是看看在場眾人,是否有人身穿綠色裡衣,但是咱們總不能見到一個人,就問那個人,可不可以給咱們看一看他的裡衣吧!

但若拍賣會上發生了什麼亂子,導致所有人的衣服都濕透了,那他們總會想要換下濕衣服,換上一身乾淨的衣服,到時咱們就可以找來他們換下的衣服,看看是否有綠衫人在場。”話鋒一轉,跟著道:“隻可惜勸架的人很快就會過來了。”

他的話音剛落,就聽得一道聲音自門外響起:“張姑娘,郭公子,二位好端端的,怎麼吵起來了?可是寒舍招待不周,怠慢了二位?”

賈珂循聲看去,就見一個漢子自門口快步走來,徑自來到那紅衣女郎和那男人中間,將他二人隔開。這漢子約莫三十歲年紀,身材甚高,體格強壯,穿一身錦衣,滿臉笑容,臉上帶著一股精明之氣。那紅衣女郎和和男人倒很給他麵子,見他過來了,各自點了點頭,坐回椅子上了。

王憐花輕聲道:“他就是歐陽喜。”然後抓住賈珂的手腕,一根手指抵在他的脈搏上,向他一笑,輕聲道:“你這句話怎麼說得這樣準時?既沒早一秒,也沒晚一秒,正好卡在他進門之時說完。老實交代,你究竟是偷走了千裡眼的眼睛,還是順風耳的耳朵,亦或是本神算子的神機妙算?”

賈珂笑道:“千裡眼也好,順風耳也罷,他們都住在天上,而我住在地上,離他們太遠,自然偷他們不到,要偷東西,當然隻好偷你的了。”

王憐花微微一笑,說道:“你以為偷走了本神算子的神機妙算,這神機妙算就是你的了嗎?哼,本公子這就把它拿回來!”說著運起內力,用給賈珂搭脈的那根手指在賈珂的手心畫符。

手心的感覺本就十分敏銳,便是自己用手指在手心畫圈,也會覺得瘙癢難當。王憐花此刻用北冥真氣擦動賈珂的手心,時而真氣是熱的,時而真氣是冷的,便是羊舌頭在賈珂的手心上舔來舔去,也不會比此刻更癢了。

但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麵,賈珂手心再癢,也不好笑出來。他緊咬嘴唇,拚命忍住笑意,另一隻手放在王憐花懷裡,便要伸進他的衣服去。

王憐花連忙放開賈珂的手,笑道:“如今本神算子的神機妙算已經回到本神算子手上了,本神算子便給你算上一卦。”說著閉上眼睛,動了幾下手指,好似神仙在那裡掐指卜算未來。

過得片刻,王憐花笑道:“本神算子剛剛開了天眼,發現歐陽家可能會有水火之災。”

賈珂低聲道:“這裡不少人都是武功好手,倘若隻是屋舍著火,他們自有辦法,讓火不會燒到他們身上。”

王憐花心想也是,略一沉吟,笑道:“那麼水油之災呢?”

賈珂奇道:“什麼油?”

王憐花笑道:“若是你能神不知鬼不覺地在這大廳的房梁上掛上數十個瓷瓶,瓶中裝滿了菜籽油,一會兒本公子倒可以用獅子吼將這些瓷瓶震碎。

到時他們聽到我的獅子吼,大腦受到衝擊,自然呆立當場,跟著這些掛在房梁上的瓷瓶霹靂乓啷地變為碎片,瓶中的菜籽油也灑將出來,落到他們身上。之後他們恢複神智,見自己頭上身上都灑滿了菜籽油,模樣要多狼狽,就有多狼狽,那他們當然會用最快的速度,把身上的衣服換下來了。”

賈珂聽到這話,心下很是驚訝,笑道:“憐花,原來你還會獅子吼啊!我怎麼從沒聽你提起過這件事?”

王憐花笑道:“你相公我什麼武功不會?”然後拿起茶碗,喝了口茶,茶水咽下去後,卻不拿開茶碗,就這樣舉著茶碗,說道:“獅子吼這門武功雖然厲害,但是使這門武功的模樣,當真要多醜,就有多醜。若非逼不得已,我乾嗎要在你麵前使這門武功?”

王憐花說話之時,一直用茶碗遮住自己的小半張臉,賈珂也看不見他究竟是在微笑,是在大笑,還是在微笑著咬住嘴唇。

但是賈珂見他目光流轉,流露出難得一見的羞赧之意,料來他此刻多半是在咬著嘴唇,因為擔心自己取笑他怎會這般愛美,情不自禁之下,心裡十分緊張。

賈珂想到此處,不覺心中一蕩,雖不能親吻王憐花,仍是忍不住握住王憐花手中的茶碗。

他見王憐花將茶碗握得很緊,便又使上三分力氣,將茶碗從王憐花手中奪了過來,放到桌上。

茶碗挪開,就見王憐花麵露微笑,露出一口白牙,在陽光下閃閃發光,全然不似賈珂適才想象的那樣,嘴角上翹,緊咬嘴唇。

賈珂卻不灰心,仔細一看,就見王憐花下嘴唇上的兩個齒印,顯然是剛剛咬出來的。

賈珂看見這兩個齒印,心下十分得意,麵上卻不動聲色,坐直身子,將右手肘放到桌上,右手指放到下嘴唇上,輕輕地擦了兩下,然後斜眼向王憐花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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