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2 / 2)

公孫止一麵覺得樊一翁這話說得太過低聲下氣,有損顏麵,一麵賈珂出手如此狠辣,他心裡也生出七八分怯意,如今自己落在他手裡,還不知他會想出多少狠辣的辦法來對付自己,倘若樊一翁說幾句軟話,賈珂就能放過自己,那可真是再好不過。因此他的心情當真矛盾得很。

賈珂微笑搖頭,說道:“不急。”然後看向那白衫姑娘附近的那兩名綠衫弟子,說道:“勞煩兩位把剛剛那位姑娘抬過來。”

王憐花有些著急,心想:“賈珂,你可不要就這樣殺了她,那可太便宜她了!哼,她先前跟我說,她要先挖出我的眼珠,再捏碎我的四肢,我給她來個‘以彼之道,還施彼身’,不很好嗎?”可惜他現在不能說話,因此隻能在心裡乾著急。

樊一翁一心隻想救出公孫止,哪會在乎這個隻見過一麵的盟友,聽賈珂這麼說,忙道:“快去,快去!”

那兩名綠衫弟子本來聽到賈珂這麼說,就打算聽他的話,把那白衫姑娘搬到他麵前,這時聽到樊一翁也這麼說,當即腳步又加快幾分,轉眼之間,他二人已經抬著白衫姑娘來到賈珂麵前。

賈珂向那白衫姑娘望了一眼,見她四肢都被“六脈神劍”所傷,雖然看不出傷勢如何,但她一時半會兒間,都不可能出手傷人。於是向那兩名綠衫弟子點一點頭,說道:“勞煩兩位再跟我走一段路。”然後轉過身,向門口走去。公孫止被他抓著喉嚨,掙脫不開,隻得單腿直立,一步一跳,跟著他離開大廳。

水仙廳外同樣圍著數十名綠衫弟子,每四人手中持著一張帶刀漁網,隻是公孫止的要害正被賈珂捏在手中,這些綠衫弟子又如何敢輕舉妄當?無可奈何之下,眾人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賈珂扛著王憐花大搖大擺地走出他們的包圍。

樊一翁望著賈珂的背影,心中大為猶豫,不知自己該不該追上去。他想要追上去,自然是擔心賈珂對公孫止下殺手,他不敢追上去,則是擔心自己這個舉動會激怒賈珂,使得他對公孫止下殺手。

正遲疑間,忽聽得“啊”的幾聲大叫,似乎是公孫止和那白衫姑娘的聲音,樊一翁不再多想,連忙循聲追上。

但見那兩個綠衫弟子站在道路一旁,一動不動,顯然是被賈珂點住了穴道,賈珂站在情花叢的邊緣,王憐花仍然趴在他的肩頭,情花叢中躺著兩人,似乎是公孫止和那白衫姑娘。

便在此時,賈珂伸出左手,將公孫止從花叢中拽了出來,微微一笑,問道:“這滋味好受嗎?”

公孫止陰沉著臉,說道:“王憐花身中情花劇毒,隻能再活三十六日,這世上除了我以外,再沒人有秘製靈藥給他醫治,你這般折辱我,是想要他活活痛死嗎?”

賈珂哈哈一笑,說道:“公孫穀主,你可真是誤會我了。我就是不想要他活活痛死,所以才這麼做的。聽說這情花劇毒每過一個時辰,便會發作一次,並且每發作一次,疼痛就會增加一分。

如今他中了情花劇毒,你也中了情花劇毒,並且你倆中毒的時間,可沒有超過一個時辰。我聽說你那秘製靈藥隻在中毒後的十二個時辰之內管用,你當真願意為了和我賭這一口氣,就害得自己情毒頻發,劇痛而死嗎?”言下之意,自是在威脅公孫止,你若是不給我解藥,那你也彆想吃解藥。

公孫止心想:“他為了救那小子,連假扮婉妹和我拜堂這種事都做得出來,還有什麼事情做不出來?倘若那小子當真毒發身亡了,我便是吃了絕情丹,活了下來,他也不會放過我。”

公孫止自己沒中過情花毒,但是他公孫家已在絕情穀隱居數百年,他哪會不知道情花毒的可怕之處。先前他擔心裘千仞找他報殺妹之仇,為了自己活命,把心愛的柔兒扔下鱷潭,此刻先遭到賈珂出手重傷,後遭到賈珂出言威脅,他心知自己絕不是賈珂的對手,早已沒有心氣和賈珂對抗下去。當下點了點頭,說道:“好吧,我給你解藥,但是你也得答應我一件事。”

賈珂微笑道:“說來聽聽。”

公孫止沉聲道:“我今日聽信這賤人的妖言妖語,設局對你下手,是我不對,但是我把解藥交給你,也算是恩怨相抵了。你得先答應我,你拿到解藥後,不會再向我追究今日之事,更不會出手傷我殺我,否則我吃不吃解藥,都是死路一條,乾嗎還要把解藥交給你?”

公孫止口中的“賤人”,指的自然是那白衫姑娘,他此刻心裡也確實恨極了這位姑娘,若不是她把王憐花送到他的麵前,若不是她給他出謀劃策,教他怎麼對付賈珂,他根本不知道賈珂現在就在絕情穀,哪會想到招惹這個煞星?又哪會淪落到今天這般田地?

公孫止雖然恨極了賈珂,卻也怕極了賈珂,怕他怕到連恨他都不敢了。不知不覺間,他對賈珂的憤恨之情,竟然大半都轉移到了這白衫姑娘身上。此刻他去看這白衫姑娘,但見她躺在花叢之中,四肢軟綿綿地垂下來,渾身血跡斑斑,滿臉痛苦神色,心中竟然大感快慰。

賈珂點了點頭,微笑道:“好啊,我答應你!”

公孫止心下遲疑,忍不住問道:“你不會騙我吧?”

賈珂笑了笑,說道:“你若是不相信我,那也隨你。”

公孫止見他這般滿不在乎,忍不住道:“我若是不相信你呢?”

賈珂微笑著,一字字地道:“那你就隻有三十六日可活了。我向你保證,這三十六日內,憐花身上有多痛,你隻會比他痛上十倍。”

賈珂明明臉帶微笑,公孫止卻隻覺膽戰心寒,暗想:“他這話是真的!他是在警告我,如果我不拿出解藥來,接下來這三十六日內,王憐花每次毒發,他都會用極為殘忍的手段來折磨我,好讓我明白什麼叫作感同身受。”

公孫止的武功絕不算弱,但他想到此處,卻不禁後背冷汗直流,當下點了點頭,強作鎮定地道:“正所謂:‘君子一言,駟馬難追。’你賈珂聲名在外,我怎會不相信你?解藥就在丹房,請罷!”

賈珂抬起左手,遙遙兩指,解開那兩名綠衫弟子身上的穴道,微笑道:“勞煩兩位將這姑娘抬起來,咱們這就去丹房。”說著伸出左手,抓住公孫止的脈門,笑道:“穀主腿腳不便,我扶你一把!”

公孫止見他明明是在威脅自己不要輕舉妄動,嘴上卻還說得這麼好聽,不禁暗罵一聲:“好一個卑鄙無恥的小賊!”麵上卻神色自若,微笑道:“那可要多謝賈公子了,請罷!”

他三人瀟瀟灑灑地向丹房行去,可苦了那兩名綠衫弟子了。他二人對視一眼,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拽那白衫姑娘。跟著樊一翁過來的綠衫弟子們看不下去,紛紛走上來幫忙,好不容易才將白衫姑娘自情花叢中拽了出來。

那白衫姑娘全身到處劇痛,身上傷處也沒有包紮,鮮血自傷口噴湧而出,早已變為一個血人。這時她有氣無力地向他們一瞥,然後兩眼一閉,暈了過去。

其中一個綠衫弟子“啊”的一聲驚呼,說道:“她暈過去了,這可怎麼辦?”

另一個綠衫弟子白了他一眼,說道:“她是你媳婦嗎?”

第一個綠衫弟子道:“當然不是!”

第二個綠衫弟子道:“這就是了!既然她不是你媳婦,她就算死了,和你又有什麼關係?”

第一個綠衫弟子滿臉懼意,說道:“賈公子先前吩咐我倆把她抬去丹房,倘若她在路上死了,那我倆怎麼向賈公子交代?”

另一個綠衫弟子叫道:“那咱們還磨蹭什麼?趕快把她抬起來,去追師父和賈公子吧!到時她要咽氣,也是在賈公子麵前咽氣,賈公子可怪不到咱們頭上!”

第一個綠衫弟子一聽也是,連忙和那個綠衫弟子合力抬起那白衫姑娘,向賈珂疾步追去。

賈珂還有話要跟這白衫姑娘說,沒打算把她扔下。他先前見這兩人在情花叢前磨磨蹭蹭,便放慢腳步,監視他們,此刻這兩人沒走幾步,就追上了賈珂三人。

一行人到得丹房,那兩名綠衫弟子將那白衫姑娘放到地上,賈珂吩咐他們給那姑娘包紮身上傷口,這兩名弟子自然照做,草草包紮後,便退出丹房。

公孫止打開櫃門,挪動數隻藥瓶,露出一處暗格。他打開暗格,從中拿出一隻碧玉盒。

這隻碧玉盒四四方方,色呈翠綠,上麵既無花紋,也無文字,正是存放絕情丹的盒子。

公孫止一拿起這隻碧玉盒,就發現碧玉盒輕了不少,不由一呆。

要知道這隻碧玉盒中放著三百七十二枚絕情丹,一枚絕情丹當然不重,但是三百七十二枚絕情丹加在一起,絕不會像現在這樣輕。

他平日裡很少用到絕情丹,因此也很少來開這暗格,上一次開暗格取藥,還是五個月前的事情。那時這隻碧玉盒還是沉甸甸的,盒中裝滿了絕情丹,現在是怎麼回事?難道有人趁他不在,將絕情丹通通偷走了?可是他這藏藥之處如此隱蔽,是誰把絕情丹偷走的?

公孫止想到此處,腦海中立時浮現出一個名字:柔兒!

這世上除了他以外,就隻有柔兒知道他把絕情丹藏在哪裡了。現在數百枚絕情丹不翼而飛,他當然不會自己偷自己,可見偷絕情丹的人,一定是柔兒!

公孫止很快想起那個看見柔兒被他扔下鱷潭,就跟著跳下去的男人。那個男人顯然對柔兒情根深種,願意為她去死。柔兒是什麼時候和他好上的?柔兒是不是早就想過要和那男人聯手殺死自己,然後霸占絕情穀了?柔兒為什麼要偷走這些絕情丹,是不是為了用絕情丹來控製絕情穀的弟子?

霎時之間,公孫止心中已經閃過千百個為什麼,但是他隨即轉念,很快想到,此刻可不是他思考柔兒為什麼要做這件事的時候。

如今他和王憐花都已身中情花劇毒,倘若柔兒給他留下了兩枚絕情丹,那自然是上上大吉。倘若柔兒隻給他留下了一枚絕情丹呢?賈珂就在一旁虎視眈眈,自己的脈門還被他扣著,就算自己的脈門沒被他扣著,自己也不是他的對手。

公孫止左思右想,隻覺為今之計,須得另外尋種藥丸,暫且糊弄過去,等他二人離開以後,自己再打開碧玉盒,看看柔兒究竟留下了幾枚絕情丹。

公孫止心中既有主意,當下裝出若無其事的模樣,將碧玉盒放到櫃中,然後從暗格中拿出一隻翡翠小瓶,放到桌上,說道:“這便是解藥。”

這隻翡翠小瓶被公孫止藏在暗格之中,當然不會是凡品。這瓶中裝了二十顆“寒玉雪蠶丹”,是以極北寒玉、天山雪蠶配以雪參等十幾種珍貴藥材煉製而成的丹藥,既是靈驗無比的傷藥,也可解上百種迷藥毒藥,還可以強身健體。這是先前他的弟子機緣巧合之下,抓住了一個柴玉關的仇人,他將那人送去西域後,柴玉關給他的回禮。

公孫止平時根本舍不得吃這寒玉雪蠶丹,可是除了這瓶寒玉雪蠶丹和絕情丹以外,他櫃中的其他丹藥,都算不得罕見之物。若是他隨便拿一瓶丹藥,跟賈珂說這就是絕情丹,賈珂打開瓶塞,到處一粒,發現這是自己吃過的某藥,到時可就不好收場了。

何況這寒玉雪蠶丹雖然能解百毒,卻解不了這要命的情花毒。如今他身中情花劇毒,和能救他命的絕情丹相比,一粒寒玉雪蠶丹,又算得了什麼呢?

賈珂拿起翡翠小瓶,拔出瓶塞,倒出三粒丹藥。隻見丹藥通體雪白,寒氣森森,香氣若有若無,時隱時現,隻這麼一聞,就覺心曠神怡,通體舒暢。

賈珂捏住一粒藥丸,曲指一彈,嗤的一聲響,這粒藥丸已經飛到公孫止嘴裡,入口即化,隻留下絲絲涼意。

公孫止的視線被賈珂的手指擋住,並沒有看見賈珂究竟倒出多少粒寒玉雪蠶丹,這時心痛不已,尋思:“你喂王憐花吃就是了,乾嗎要喂我吃?我的寒玉雪蠶丹啊,又浪費了一粒!”不過這粒寒玉雪蠶丹吞入肚中後,公孫止立時感到丹田處生出一股暖意,湧向四肢百骸,片刻間身上疼痛大減,果然是靈驗無比的傷藥。

賈珂見公孫止氣色變好,知道這藥丸不是毒藥,這才將手伸到背後,想要把這粒丹藥送進王憐花口中。

但是王憐花中了迷藥,嘴巴都合不攏,如何能夠吃下丹藥?

賈珂的手指在王憐花的嘴唇上摸了幾下,便知道問題所在。於是用柔絲索勾來一把椅子,將王憐花放到椅上,然後將這粒丹藥送入自己口中,嚼了幾下,俯身將嘴唇貼到王憐花的嘴唇上,用舌頭將自己口中的碎丹藥送入他口中,又助他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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