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珂忙道:“多謝公主抬愛。其實這是微臣的分內之事,微臣怎好意思要公主賞賜?”
金瑤公主“哼”了一聲,神態高傲,說道:“我這條性命乃是無價之寶,你救了我的性命,便是立下了大功,區區這點賞賜,又算得了什麼?你也彆婆婆媽媽的了,我願意賞賜你,你就安心收下,這樣才對啊!”賈珂笑著應是。
金瑤公主略一沉吟,喃喃地道:“這倒奇了。為什麼那人殺光了絕情穀的人,卻放過了我們?昨天下午,我們被幾個綠衫人抓住以後,他們把我們帶進那間石屋,點住我們的睡穴,在那以後,似乎沒理睬過我們了。
按說那人闖進穀中,大開殺戒,見到一個綠衫人,就殺一個綠衫人,見到兩個綠衫人,就殺一雙綠衫人,他瞧見那間石屋屋門緊閉,定會推開屋門,看看是不是有人藏在屋裡啊!當時他推開屋門,瞧見我們橫七豎八地躺在地上,怎麼就這樣放過我們了呢?”
她說到這裡,突然間靈光一閃,說道:“難不成這個闖進穀中,大開殺戒的人,不僅和絕情穀有仇,並且他知道我們絕不會是絕情穀的人,他恩怨分明,就放過我們了?唔,這人究竟是公孫止的仇人呢,還是柴玉關的仇人?”
賈珂和王憐花當然知道,絕情穀這麼多人,都是死在了王雲夢手上。這時聽到金瑤公主這番自言自語,他二人不好回答,便裝作一個字也沒有聽見。
金瑤公主也不在意他二人沉默不語,說到“仇人”二字,忽地想起地牢中這些人了。
她向滅絕師太望了一眼,但見滅絕師太坐起身來,臉上怒意大盛,冷冷地道:“嘿,你還知道我是你師父呢!”
金瑤公主吃了一驚,心想:“她倆既是師徒,在這裡遇見,不應該抱頭痛哭嗎?這老尼姑何以對陳姊姊這般凶神惡煞?但是陳姊姊對這老尼姑的態度倒是很好,可見這老尼姑認定陳姊姊做了對不起她的事情,陳姊姊卻不覺得這老尼姑做了對不起自己的事情。
唔,莫非陳姊姊搶走了這老尼姑的老公?嘻嘻,尼姑也可以找老公嗎?不知這老尼姑的老公,是道士還是和尚啊!倘若她的老公是個和尚,那麼他倆平日可以一起敲木魚,念佛經;倘若她的老公是個道士,那他倆豈不要整日吵吵鬨鬨,爭論佛祖和三清究竟誰更厲害了?這樣一想,尼姑還是找個和尚當老公合適,隻是千萬不要找無花那樣人麵獸心的和尚!”
她想到無花,自然而然地想起慘死在無花手上的壽昌公主。雖然壽昌公主與她年紀相差較大,壽昌公主在世之時,兩人並不親密,但壽昌公主畢竟是她的親姐姐,死法還那般可怖,她如何能對無花釋懷?忍不住輕輕地歎了口氣。
賈珂和王憐花本來在聽滅絕說話,這時聽到這一聲滿含愁苦的歎息,一齊向金瑤公主瞥了一眼,見到她隔著密密麻麻的鐵柵欄,怔怔地望向滅絕師太,臉上神色黯然,不由心下奇怪,尋思:“難道她和滅絕認識?”
那陳姓少女聽到滅絕師太這麼說,當下小嘴一撇,甚是委屈,幾滴淚珠落了下來,拉著滅絕師太的衣袖,說道:“師父怎地這樣說?弟子怎會不知道你老人家是自己的師父?這次弟子失手被擒,差點兒就見不到您了!”
滅絕師太那刺人心魄的目光在那少女臉上轉了幾轉,見她說得誠懇,不似作偽,這才臉色稍緩,說道:“失手被擒?這是怎麼回事?你快向我詳細道來!”
那少女抬手擦了擦臉頰上的淚珠,隨即點了點頭,說道:“這要從四天前說起了。那天下午,我隨了師父和眾師姐妹來到洛陽,在客店住下。到得晚上,我和師姐妹們熄燈睡下,也不知過了多少時候,突然之間,我醒轉過來,就見朦朦朧朧的夜色之中,多了一個男子的身影。
他坐在我的床側,用手摸我的臉,手指涼涼的,滑膩膩的,似乎他挖了一團泥巴,正用手指將這團泥巴塗在我的臉上。我吃了一驚,想不通他是怎麼悄無聲息地進來的,正待出手打他,豈知連一根手指也動彈不得。那時我害怕得很,想要呼叫師姐妹們救我,哪想到我用儘全力,也張不開嘴唇,聲音更是半點也發不出來。”
她雖語聲嗚咽,咬字倒十分清楚,那些被關押在地牢中的人,此時也都陸陸續續地醒轉過來。他們失手被擒後,便一直昏睡不醒,直到現在,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隻知道自己正待在一個大鐵籠裡,有幾個麵生的少女在籠中來回穿梭,幫忙解開其他人身上的昏睡穴,地牢中光線太暗,他們坐在大鐵籠中,也看不清楚鐵籠外麵的光景。
其中有些人環顧四周,眼中流露警惕之色;有些人一個鯉魚打挺,想要站起身來,不料雙腿一軟,便即摔倒在地;有些人見到彆人的慘狀,不由得盤坐運氣,果覺丹田空空如也,哪有內力可言?
此刻聽到那少女向那老尼姑述說自己的經曆,正好幫他們解答疑惑,於是除了幾個和這些少女認識,現在正在向她們打聽情況的人以外,其餘人皆是屏息凝神,用心傾聽那少女說話。
滅絕師太聽得更是認真。她此刻聽到這少女說自己一動也不能動,登時想起自己身中“悲酥清風”後,那雙眼刺痛,涕淚長流,渾身上下,沒有半點力氣的窘狀。
當下“哼”的一聲,目光自右向左,轉了一圈,將鐵籠中的情形儘收眼底,冷冷地道:“這一夥卑鄙小人,也隻會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來害人!可憐的孩子,你栽在這夥人的手上,原也不能怪你!”
跟著歎了口氣,說道:“你那幾個和你同屋的師姐妹,第二天醒過來後,見你不在床上,一開始以為你這是一早起床,出去做晨課了。後來她們在桌上找到一張紙箋,上麵寫了些不三不四的話,大概是說,你和心上人私奔了,這輩子都不會再回峨眉了。還勸我不必費力找你,因為我絕不可能找到你的。
唉,我當時想起曉芙和楊逍的事,就信了信箋上的話,隻當你真就和曉芙一般,為了一個男人,就做下這欺師滅祖的事情了。如今知道你沒有做下這違背門規,欺師滅祖的勾當,隻是被人擄到這裡來了,我也能放下心了。”
她說後麵這段話時,用的是隻有她和那少女能聽到的音量說的,因此在場眾人,除了那少女以外,就隻有賈珂和王憐花憑借深厚的內力,將她這一番話聽得一清二楚了。其實地牢之中,不乏內力深厚之輩,隻是他們身中“悲酥清風”,如今“悲酥清風”的毒性還未消解,他們空有一身內力,卻也無法施展,自然聽不清楚滅絕師太說的話。
王憐花嘴角一撇,麵露不屑之色,嗤笑道:“倘若這世上的師父,都像你一樣,看見一點風吹草動,連真相都不調查,就自顧自地給徒弟定下罪名,那這世上的徒弟,個個都應該欺師滅祖才是!”
滅絕師太聽到這話,不由大怒,當即循聲看去。但她坐在鐵籠之中,隻能瞧見粗粗的鐵柵欄,卻瞧不見說話的人,當下神色木然,冷冷地道:“閣下在這裡藏頭露尾,大放厥詞,算什麼英雄好漢?想要指責老尼,就過來和老尼麵對麵說話!”
王憐花嗤的一聲笑,說道:“我本就不是英雄好漢,師太,我隻是你的救命恩人罷了!”
滅絕師太怒容滿臉,在地牢昏暗的光線之下,看來可真是說不出的可怖,沉聲喝道:“我也用不著你這樣的小人來救!月兒,我的劍呢?你看到沒有?”
王憐花先是將這少女從地牢中救了出來,之後將她從石屋中救了出來,還幫她找到滅絕師太,甚至他適才出言譏諷滅絕師太,也是為她仗義執言,這少女絕不是不知好歹之人,對王憐花自是感激不儘。
但她素來對師父敬畏有加,先前見王憐花和滅絕師太吵起嘴來,並且師父神色可怖,似乎大戰一觸即發,就已嚇得呆坐一旁,六神無主。這時聽到師父的話,她不假思索地搖了搖頭,說道:“沒見到啊!師父,要不是王憐花公子和賈珂公子,我現在也和您一樣,昏昏沉沉地躺在屋裡,醒不過來呢!”
滅絕師太臉上閃過厭惡之色,說道:“救你的人是賈珂和王憐花?”
王憐花哈哈一笑,說道:“師太,咱們可是熟人了!”
要說滅絕師太和賈珂、王憐花之間的恩怨,那還得從十多年前說起。
當年滅絕師太聽說皇帝將倚天劍賞賜給汝陽王後,就帶著紀曉芙喬裝打扮,來到京城,打算潛入汝陽王府,盜走倚天劍。也是巧了,那時石觀音大鬨京城,皇帝聽說王憐花擅長易容,就請他率領六扇門的一眾捕快,在京城四處搜查易容的人,一來二去,就查到了滅絕師太和紀曉芙。
當時滅絕師太做賊心虛,見到自己臉上的易容,被王憐花識破了,隻當自己的計劃敗露,於是對王憐花出手,卻被奉皇帝之名跟在王憐花身邊的柴玉關製住。
之後六扇門將滅絕師太送入大牢,搜查她的客房之時,意外發現她混入汝陽王府偷盜東西的計劃。沒過多久,紀曉芙向金九齡招供了她們師徒的計劃,滅絕師太以偷盜這罪名入獄,也因此失去了掌門之位,心中如何不怨恨王憐花?
何況這些年來,賈珂和獨孤一鶴交情甚好,滅絕師太有多麼憎惡這個搶走她掌門之位的獨孤一鶴,就有多麼憎惡與獨孤一鶴交好的賈珂。
而在三年前,滅絕師太率領眾弟子奔赴光明頂,途中偶遇賈珂與王憐花,之後韋一笑向峨眉弟子大開殺戒,雖然賈珂和王憐花幫她們除掉了韋一笑,卻也不給滅絕半點麵子,就這樣帶著韋一笑揚長而去,滅絕師太最重麵子,如何能不記恨賈珂和王憐花?
滅絕師太聽到王憐花這句滿含嘲諷的話,一時之間,新仇舊恨,一起迸發,當下嘿嘿兩聲,冷笑道:“是啊,咱們可是熟人了!”
賈珂心想:“此時若再激怒這老尼姑,以她這剛硬狠絕的性子,怕是會不顧自己內力沒有恢複,就要和憐花拚個你死我活。她畢竟是峨眉派的掌門,當著這麼多人的麵,我總不能動手殺她!否則既不好向峨眉派交代,也不好向皇上交代。”
於是正色道:“師太,咱們現在還在絕情穀,並未脫離危險,從前有什麼恩恩怨怨,就暫且放到一邊吧。等離開絕情穀了,若是你心裡這口忿氣還是咽不下去,隨時歡迎你來節度使府找我倆敘舊。”
滅絕師太心中一動,尋思:“這倚天劍和屠龍刀的秘密,當今世上,隻有我一人知道。如今我還沒找到合適人選,接任掌門之位,更沒來得及把刀劍中的秘密,傳給彆人。他這話說得有理,便是為了峨眉,我也得把這一口忿氣咽下去。”當下“哼”了一聲,不再說話。
那少女見自己不必左右為難,不禁鬆了口氣,連忙挽住滅絕師太的手臂,將她扶了起來。其他人也紛紛站起身來,走出鐵籠。
一行人離開石屋,眼見陽光傾瀉下來,照在地上橫著的六七具屍首上,那少林高僧雙手合十,念了一聲“阿彌陀佛”。
那定逸師太性情急躁,走到一具屍首前麵,打量片刻,然後看向賈珂,問道:“賈公子,王公子,你二人可知道他們是什麼來曆?又何以綁架我們這麼多人?”
賈珂和王憐花便將先前對金瑤公主說的話,又向這些武林名宿,江湖豪客複述一遍。
眾人聽到“柴玉關”三字,不由麵麵相覷,有些人臉上滿是憤怒,有些人臉上滿是恐懼,有些人臉上卻是愕然。
恒山派素來清心寡欲,少問世事,因此當年無敵和尚的《無敵寶鑒》問世,恒山派上上下下,竟無一人前往衡山,搶奪寶書。
恒山派與柴玉關遠日無怨,近日無仇,定逸師太聽到這個名字,不由一怔,說道:“柴玉關?我恒山派和他素無恩怨,我更是從沒和他打過交道,他為何要帶我來這裡?嗯,他和嵩山派、恒山派、泰山派都有仇,莫不是想著五嶽劍派,同榮共辱,他既得罪過嵩山派、恒山派、泰山派,便是得罪過恒山派,所以就對我也下手了?”
其中一個中年人道:“師太所言甚是。這柴玉關素來心狠手辣,城府極深,做事常常出人意料。當年死在衡山一役的人,又有幾人得罪過他?不過是因為身懷厲害武功,就被他視為獵物了罷了。他當年能對與他無怨無仇的武林同道出手,今日對與他無怨無仇的恒山派出手,倒也不足為奇。”
定逸師太點頭稱是,恨恨地道:“可惜絕情穀的人,現在都被人殺死了。否則咱們也能向他們打聽柴玉關的事!嘿,我隻知道這混賬在多年以前,就逃去了西域,沒想到他人雖在西域,卻還有手下在中原幫他做這些喪儘天良的勾當!”
這些人都是江湖上有頭有臉的人物,如何能夠容忍柴玉關這般算計他們?當下群情激憤,紛紛揚言,要去西域找柴玉關報仇。
便在此時,忽聽得一人道:“賈公子,既然你能找到咱們這些人,那麼屠龍刀呢?想來你也已經找到了吧!”
作者有話要說:公主(九品芝麻官的豹頭附身):哼!一個怎麼夠?我全都要!
這裡的公主們的生活,大概比較偏西漢那樣,非常彪悍的生活,(比如著名的陳阿嬌的老媽,就在老公活著的時候,公然養小白臉,她還和小白臉一起請劉徹吃飯,並且她的小白臉,還去過皇宮,感覺和劉徹關係曖昧)。
這也算是武俠世界的影響吧,畢竟趙敏身為郡主,就自由的一點也不像真正的古代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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