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1章 第一百七十二章(1 / 2)

李莫愁冷笑道:“我為何要想你為何這麼做?難道還有人逼你脫衣服嗎?”

王雲夢一笑,說道:“是啊,我不是早就告訴你了嗎?你實在不應該恨我,而應該恨賈珂。因為這件事,就是他要我做的。”

李莫愁隻在揚州和賈珂見過一次,之後再沒什麼來往,自忖從沒得罪過賈珂,聽到王雲夢這麼說,當真詫異萬分。

她靜靜地瞧了王雲夢一會兒,覺得王雲夢毫不可信,冷笑道:“你敢做卻不敢當,快活完了,就將事情推到彆人身上。我李莫愁豈是好騙的?你說的話,我一個字也不信。”

王雲夢竟不生氣,微笑道:“你現在說我說的話,你一個字都不信,我包管一會兒我說的每一個字,你都會相信。李姑娘,你敢不敢跟我打這個賭?”

李莫愁索性閉上眼睛,冷冷地道:“我聽到你說話都覺得臟了耳朵,跟你打賭,是想要自己的嘴巴也變臟麼。你最好現在殺了我,要不現在就走,從我麵前消失,要我聽信你這些狡辯,甚至被你利用,那是想也不用想。”

王雲夢搖頭微笑,說道:“你雖然嘴上說我說的話都是狡辯,說我是想要利用你,說要你相信我說的話,那是絕不可能,但我知道,你心裡一定不是這麼想的。不然你已經篤定我說的都是假話了,為何不肯安安靜靜地聽我把話說完呢?反正我說的都是假話,我說的每一個字,你都不會相信,那看我在這裡給你演一出戲,不也挺有意思的嗎?

你不肯聽我說話,隻是因為你不敢聽我說話,你害怕我說的都是真的,你害怕這一切都是賈珂安排的,你害怕你聽完以後,會沒法恨我。咦,原來你喜歡的人,不是沈浪,而是賈珂嗎?難怪……難怪他會要我這麼做……”

李莫愁忍無可忍,睜開眼來,見王雲夢臉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仿佛自己真和賈珂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私情似的,心中一惱,卻不禁對王雲夢的話信了三分,“哼”了一聲,說道:“難怪什麼?你要說就說清楚!如今我已淪為你的階下囚,生死都在你的掌控之中,你犯不著再給我潑臟水!”

王雲夢笑道:“哦?你現在又想聽了?”

李莫愁冷冷地道:“你給我潑臟水,不就是想要激我問你嗎?你定要我聽你狡辯,我這個階下囚,連耳朵都捂不住,除了從命,還有第二個選擇嗎?你說吧!”

王雲夢微微一笑,說道:“好,這件事我便從頭跟你說起。李姑娘,你隻相信自己的眼睛,看見我脫衣服的時候,沒有人抓著我的手腕,把我的衣服脫下來,就認為我脫衣服純屬自願,並非他人所迫。其實世間的事情,哪有如此簡單?

我跟你舉個例子,現在我跟你說,李姑娘,你最好乖乖聽我的話,把衣服脫下來,不然你見過太監嗎?我可以讓沈浪現在就變成一個太監,給你開開眼界。我還可以讓他和我手下的那些姑娘們一樣,在花樓裡為我賺錢。你聽我這般威脅你,你會不會照我說的那樣,將衣服脫下來?”

李莫愁陡然聽到沈浪的名字,臉上肌肉抽動,說道:“你是他的娘子,就算脫衣服,也是你脫衣服,他變成太監,去.......去給你賺錢,和我有什麼關係?我為何要為了他脫衣服?”

王雲夢搖頭微笑,說道:“因為我不願意啊。若不是賈珂,我根本不會是他的娘子,又怎會為了他,去脫自己的衣服呢?隻不過麼,我雖然不會為了沈浪的安危,脫掉自己的衣服,但我為了另一人的安危,不僅願意脫掉自己的衣服,甚至願意嫁給沈浪這個我一點也不在乎的男人。”

李莫愁怔了一怔,問道:“你總說這些事情,都是賈珂要你這麼做的。賈珂為何要你這麼做?”

王雲夢嫣然一笑,說道:“賈珂之所以這麼做,都是因為另外兩個人。這兩個人,一個是我的好兒子,一個是‘活財神’的小女兒——”

李莫愁打斷她的話,恨恨地道:“是朱七七?”

雖然當時沈浪選擇了李莫愁,而非朱七七,但李莫愁知道,朱七七在沈浪心裡,分量絕對不小。這個與李莫愁容貌相當,家世卻遠遠勝過李莫愁的情敵,一直是鯁在李莫愁喉嚨裡的一根魚刺,這時提起她來,李莫愁一句話說得咬牙切齒,聲音中充滿了怨毒之意。

王雲夢點了點頭,微笑道:“你還記得她呢!也是,畢竟她險些從你手中,將沈浪搶走嘛。”

李莫愁怔怔地看著天花板,隔了一會兒,突然道:“那時我和她都以為,沈浪不是我的,就是她的,誰能想到,原來沈浪不是我的,不是她的,而是你的。”

王雲夢笑道:“倘若沈浪是朱七七的,今天這些事,也就不會發生了。”

李莫愁心頭一震,失聲道:“為什麼?為什麼沈浪是朱七七的,他就不要你這麼做,沈浪是我的,他就要你這麼做?”

王雲夢微笑道:“這就要從他倆成親那天說起了。那天一早,他們在家裡招待賓客,我不知我那好兒子與朱七七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朱七七就當著眾人的麵,哭著撲進了我那好兒子的懷裡。

雖然他倆很快就分開了,但還是把賈珂氣得離開了大廳。我那好兒子過去找賈珂,過了一會兒,兩個人才回到大廳,繼續招待客人。自那以後,不知是不是又發生了什麼事情,總之賈珂就是認為,我那好兒子喜歡朱七七而不自知,隨時都有可能因為朱七七離開他。我說到這裡,你應該就明白了吧?”

自從賈珂和王憐花搬去杭州,王雲夢往杭州派了好幾個手下,守在杭州,一麵做些小本生意,一麵監視賈珂和王憐花。

當時王雲夢從杭州回到洛陽,雖已用“**攝心催夢**”製住了王憐花,但王憐花醒來以後,會不會繼續聽她吩咐,跟她一起對付柴玉關,其實她心裡也沒底。

她抓住沈浪和李莫愁以後,想著沈浪是沈天君的兒子,說不定有用得上的地方,於是打發手下,幫她調查這兩人的事情。守在杭州的那幾個手下,很快飛鴿傳書,將沈浪、李莫愁、朱七七和穆念慈四人的四角戀告訴她。

王雲夢這樣的風月老手,一下就聽出重點來,又命手下去調查朱七七,一來二去,就將賈珂和王憐花成親那天,王憐花和朱七七在一邊說話,朱七七哭著撲進王憐花懷裡,還不等兩人碰到,王憐花就將朱七七推開等事,調查得清清楚楚,這時加以潤色,就說了出來。

李莫愁緩緩點頭,臉色陰沉,說道:“他是要將沈浪推給朱七七,朱七七的心本就在沈浪的身上,她和沈浪在一起以後,自然更加無暇再顧他人,王憐花即使發現自己喜歡朱七七,也無機可乘了,是嗎?”

王雲夢點了點頭,臉上現出不屑之色,說道:“不錯!賈珂就是這樣一個小肚雞腸,陰險狠辣,從來隻在乎他自己的喜樂,根本不把彆人的痛苦放在心上的卑鄙小人!你聽我這麼說,可能會覺得,他因為我那好兒子,心裡那一點連他自己都未曾發現的好感,就威脅我這個婆婆,幫他拆散你和沈浪,好讓沈浪和朱七七在一起,以免我那好兒子移情彆戀,離開了他,當真是匪夷所思。

但他做事就是這樣匪夷所思,而且愛我兒子愛得跟瘋了似的。彆說是你這樣一個小小的江湖女子了,你看他是衛國的大官,吃朝廷的飯,倘若哪天我那好兒子看上衛國的皇帝了,或是衛國的皇帝看上我那好兒子了,我看他都得起兵造反,以免我那好兒子當真拋下了他,進皇宮去了。”

李莫愁心中淒苦,尋思:“倘若……倘若……我也願意啊!”

王雲夢忽然一笑,說道:“你大概以為,今天的事情,是他第一次出手吧。你若是這樣以為,那就大錯特錯了。老實跟你說,其實早在你和沈浪去杭州之前,他就已經出手了。”

李莫愁大感詫異,看向王雲夢,問道:“他是怎麼出手的?”

王雲夢又是一笑,笑容中頗有譏諷之意,說道:“幸好朱七七有個好弟弟,稍微哄他幾句,他就知無不言,言無不儘,不然我這輩子隻怕都不會知道,賈珂在追求男人這件事上,這麼有手段,而你這輩子隻怕也不會知道,當時你是在跟賈珂搶沈浪,而不是在和朱七七搶沈浪。”

李莫愁心中更加詫異萬分,問道:“什麼?我是在跟賈珂搶沈浪?”突然臉色一變,又道:“你是說,朱七七做的那些事,都是賈珂幫她出的主意?”

王雲夢點了點頭,微笑道:“不錯。什麼朱家各地的夥計,放出消息,說道‘活財神’被人殺死了,如今凶手還沒找到,朱七七第二天被人刺傷,凶手也是還沒找到;什麼跟沈浪訴說自己沒有找到殺死父親的凶手,心中是何等的痛苦,沒有找到刺殺自己的凶手,心中是何等的恐懼;

什麼反問沈浪,自己為什麼要他陪自己一起尋找凶手,而不是要彆人陪自己一起這麼做,個中緣由,他難道不清楚嗎;什麼找了兩個凶徒,陪她去城外尋找線索,以身犯險,引得沈浪放心不下她,在暗中跟著她,最後略施手段,讓沈浪從生她的氣到哭笑不得,再從無可奈何到牽掛不已。這全都是賈珂幫她出的主意。

就是因為賈珂給她出主意,就出到了這裡,而且你和沈浪離開杭州的時候,賈珂正在外地,她找不到賈珂這個狗頭軍師,繼續給她出謀劃策,自然方寸大亂,想不出任何法子來挽留沈浪,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你和沈浪離開了杭州。

李姑娘,你可以不信我說的話,但你總該相信自己的眼睛,自己的頭腦吧。你仔細想想,朱七七是不是如我說的那樣,前麵將沈浪迷得神魂顛倒,整天圍著她的裙子打轉,根本顧不上你,後麵就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你和沈浪離她而去,什麼辦法都想不出來?是不是和先前那個將沈浪拿捏在手中,將他馴得比羊羔還要溫順聽話的朱七七,完全判若兩人?”

李莫愁說什麼也不能相信,當時朱七七使出的那些手段,都是賈珂教給她的,這簡直比朱七七比她技高一籌,還讓她心裡不舒坦。

這算什麼?

原來沈浪真正喜歡的人,不是她李莫愁,也不是朱七七,而是賈珂這個朱七七的狗頭軍師嗎?

她這麼一想,一時也顧不上記恨賈珂,心中恨意漸消,古怪之意卻大大增加。

王雲夢本意是要李莫愁相信,今天的事,是賈珂一計不成,又想出的一計,哪知李莫愁聽了她的話,主要的注意力,竟然在這件微不足道地事情上,這倒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王雲夢隻得歎了口氣,說道:“賈珂回到杭州以後,朱七七就去找他訴苦。他們到底說了什麼事,朱八不知道,所以我也不清楚,大概是說了一些安慰朱七七的話吧。

後來賈珂就找到了我。我先前有個把柄落到了他手上,他就用這個把柄威脅我,要我照著他的吩咐,拆散你和沈浪。我剛剛跟沈浪說,我拍賣他妹妹,是為了釣出色使來,其實我不止是為了釣出色使,更是為了釣出他來。我也不知賈珂是從哪裡知道沈浪其實是沈天君的兒子的……”

李莫愁在洛陽尋找沈浪的時候,隻知拍賣的是沈天君的女兒,卻不知沈天君這個女兒叫沈飛飛,陡然聽到“沈浪是沈天君的兒子”,登時恍然大悟,心想:“原來那是他的妹妹。難怪他聽說這件事以後,就心急如焚如此,連覺都不睡,就連夜趕去洛陽了。”

即使發生了這麼多事情,她還是覺得沈浪哪裡都好,隻是往日想起沈浪的時候,心中總是情意纏綿,這時卻是三分情意,夾帶著七分怨恨,很快這僅剩的三分情意,也都被這七分怨恨吞噬了。

有多快呢?

大概隻比沈浪答應與王雲夢成親的速度,慢上一點吧。

王雲夢道:“他聽說沈天君的女兒,就在我手上,便跟我說,若是沈浪找過來了,就讓我把他抓住,還有你,李姑娘,他說你愛極了沈浪,一定會陪沈浪一起來洛陽。到時我就把你倆一起抓住,然後讓你親眼看著我和沈浪成親,洞房。”

最後這四個字,王雲夢說得很慢,很慢。

她每說出一個字來,李莫愁的肩頭就顫抖一下,臉上的神色越來越冰冷,心想自己本來可以和沈浪廝守一生,哪知世上竟有賈珂這樣的人,他擔心他自己的心上人移情彆戀,就來算計彆人,令自己的心上人代替他的心上人移情彆戀,令自己代替他痛苦難過,孤獨淒涼。想到這裡,心中對沈浪和王雲夢的恨意,霎時間化為對賈珂無窮無儘的怨毒。

王雲夢見李莫愁臉上如罩嚴霜,和她每每想起柴玉關時的神情一模一樣,心中大感滿意,繼續道:“隻有這樣,你才會對沈浪傷心欲絕,心灰意冷,沈浪知道以後,也沒臉和你在一起了。他不和你在一起,十有八|九會去找朱七七。

朱七七有沈浪在旁邊,自然不會搭理我那好兒子,賈珂也就不必擔心,我那好兒子會移情彆戀,不要他了。李姑娘,我將這件事的來龍去脈告訴你,不是想要利用你幫我做什麼,我隻是不忍看你一直給蒙在鼓裡,把那個害苦了你一生的罪魁禍首,當成了好人。”

李莫愁沉默片刻,微笑道:“你隻是不忍看我一直給蒙在鼓裡嗎?咱們非親非故,你怎會如此好心,不忍看我受騙?你剛剛說,你有把柄,在賈珂手上。你將這件事的來龍去脈告訴我,是想要我做一次不要錢的殺手,幫你殺死賈珂吧。”

王雲夢笑道:“我確實也有這個意思。其實我和賈珂的關係,早已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我的手下雖然不少,但賈珂這人向來謹慎小心,對我十分提防,他們的武功本就不如賈珂,又都是生麵孔,彆說刺殺賈珂了,他們想要接近賈珂,都未必能成功。

李姑娘,你就不一樣了。第一,你和賈珂算是熟人。第二,賈珂一定不會想到,我會將真相告訴你。所以在他心裡,你就是一個和他無仇無怨的老朋友。何況你是一個女孩子,還是一個比他小了好幾歲的女孩子,這世上沒有一個男人,會對你這樣的女孩子,生出戒心來。

你最好給他下毒,耐心地待在他的身邊,找到一個合適機會,將一種無色無臭的厲害毒藥,放進他的杯子裡,然後看著他喝下去。我向你保證,隻要你時機選的好,手腳夠利落,賈珂再謹慎,再小心,也逃不出你的手掌心。”

李莫愁點了點頭,沒有說話,尋思:“她將計劃說的這麼清楚,這種無色無臭的厲害毒藥,她一定已經準備好了。”

果然王雲夢從懷中取出兩隻瓷瓶,放到左手邊的方桌上,一隻紅色,一隻黑色,笑道:“紅的是毒藥,無色無臭,厲害無比,黑的是解藥。解藥和毒藥,都是三個人的分量。你身上的穴道,再過一炷香時分,便會解開。你若想找賈珂報仇,就拿上這兩瓶解藥。門外有個年輕人,是個啞巴,他可以帶你去找賈珂。剩下的事,你就自己看著辦吧。”

王雲夢說完這話,便向屋門走去,眼看左手已經碰到屋門,突然回過頭來,向李莫愁嫣然一笑,說道:“對了,我和沈浪就要離開這裡了,你不必費心去找他,因為你絕不可能找到他。不過麼,我與沈浪成親,是受賈珂所迫,倘若賈珂死了,我就不必信守諾言了。李姑娘,你明白我的意思吧?好啦,我言儘於此,你安心睡一覺,在夢裡好好考慮一下吧。”

她話音剛落,李莫愁便覺一陣睡意湧了上來。這陣睡意來勢洶洶,她無法抵擋,不知不覺間便合上眼睛,睡了過去。

待得醒轉過來,她還是坐在一張椅子上,可是周遭的環境,卻是大不相同。

這是一間極為簡陋的小木屋,隻有一間房間,靠牆放著一張床,上麵放著一條破舊的被褥,牆壁上掛著弓箭,弓箭旁邊,是一麵銅鏡,角落裡堆著一些捕獸用的夾子,這顯然是獵戶的屋子。

她的左手邊放著一張方桌,桌上擺著一盞銅燈,燈光掩映下,就見桌上還放著一紅一黑兩個瓷瓶,正是王雲夢先前留下來的。除了這兩個瓷瓶以外,竟然還放著一個暗綠色的小包袱,和一個深紅色的大包袱。

李莫愁撐著椅子扶手,活動了一下手腳,見四肢還算有力,便站起身來。

她走到桌旁,拆開暗綠色的包袱,忍不住“啊”的一聲,低呼出來,臉上露出幾分歡喜之意。

原來包袱裡麵的東西,都是她在洛陽被抓住的時候,帶在身上的東西,其他東西也就算了,冰魄銀針及解藥居然也在裡麵,這叫她如何不驚喜?

她將包袱裡的東西通通取了出來,連那兩隻瓷瓶,一起放入懷中,又去拆深紅色的包袱。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