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3章 第二百一十三章(2 / 2)

那店夥不疑有他,點了點頭,走到門前,抬手用力敲門,連著敲了十七八下,始終無人應門。

黃蓉道:“我看天色已經不早啦,屋裡卻一點光亮都沒有,縱使他們不燒火做飯,難道連燈都不用嗎?難道他們已經睡覺啦,所以聽不見你在這裡敲門?”

那店夥惦記著王憐花許下的兩錠金子,見始終沒人過來應門,本就心裡著急,這時聽到黃蓉說江家的人已經睡覺了,不禁也懷疑起來,提高聲音,叫起了江家那些仆人的名字。

他這般扯著嗓子,叫了一會兒,江家還是沒人過來應門,宅子外麵,倒是圍了不少過來看熱鬨的人。

有人道:“這不對勁啊!我的鋪子就在他們家斜對麵,今天一整天,我都沒看見他們家裡的人出來過,怎麼會沒人應門呢?屋裡沒人說話,也不點燈,不會是出事了吧?”

有人說:“八成是出事了!哪個進去看看?”

還有人小聲嘀咕:“該不會是昨天死在婚禮上的那兩個女人,死後怨氣不散,變成厲鬼,回來索命了吧?”

就在這時,幾個青年合力抱著一段極粗的木頭,來到江家門前,打算用木頭撞開江家的大門。

但是賈珂離開的時候,並沒有將大門鎖上,這幾個青年“嘿呀”一聲,將木頭撞向大門,呀的一聲,大門打開,這幾個青年因為用的力氣過大,連人帶木頭一起摔進了院子裡。

人叢中有人走了過去,將這幾個青年扶了起來,還有人走進江家,大聲叫起江家仆人的名字,但院子裡靜悄悄的,似乎除了他們這些外來者以外,再沒有活人了。

突然之間,後院響起一聲尖叫。

眾人心中打了個突,連忙趕去後院,就見剛剛和他們進來的一個人,三步並作兩步,從一間屋子裡倒退著逃了出來,臉上滿是驚恐之色,叫道:“死了!死人了!”

有人大著膽子,進去一看,隻見略顯昏暗的屋子中間,放著一張床,床上的床帳用鉤子勾著,沒有放下來,依稀可見一個青年躺在床上,睜著雙眼,眼球凸出,皮膚青黑,嘴角露出一個扭曲的笑容,嘴邊都是乾涸的血跡。

又有人去其他房間,果然也在那些房間裡找到了死屍。他們都是江家的仆人,七八成是死在了床上,餘下的兩三成是死在了廚房裡、花園裡和茅廁裡。

還有人伸手去摸他們的屍身,發現他們皮膚冰冷僵硬,顯然已經死去好幾個時辰了。

黃蓉見賈珂和王憐花不在江家,覺得事情不對勁,便沒有急著進去。

她和黃藥師站在旁邊,看著鎮上越來越多的百姓們湊了過來,膽子大的,都進江家走了一圈,膽子小的,則站在江家外麵,明明已經嚇得臉色青白,卻還是伸長了脖子,向江家宅子裡麵張望,仿佛這樣就能看出一個鬼來。

過了一會兒,黃蓉就見那店夥走了出來。

那店夥雖然垂頭喪氣,神情懊惱,但他時不時就會抬起右手,在自己的肚皮上摸一把,每次摸到肚皮,他的嘴角就會露出一絲微笑。

黃蓉心中奇怪,走了過去,問道:“小哥,江家的管家也死了嗎?”

那店夥連忙收起笑容,點了點頭,垂頭喪氣地道:“江家所有人都死了。”

黃蓉歎了口氣,說道:“那你知不知道,江家在鎮子上還有什麼熟人啊?江玉郎要我給江家傳個口信,還跟我千叮嚀,萬囑咐,說這個口信十分重要,要我務必親自轉達江家的人。現在江家的人都死了,這個口信,我可怎麼轉達啊。”

那店夥撓了撓腦袋,說道:“熟人啊。我們鎮子就這麼大,你要問我江老爺和江公子都認識什麼人,我可以跟你說,鎮上的每一個人,江老爺和江公子都認識。但你問我,江家在鎮上有什麼特彆要好的人,嗯,江老爺一年到頭,在我們鎮上住不了多久,江公子更是幾個月前才過來的,他們在鎮上有什麼特彆要好的人,我還真不知道。”

黃蓉“嗯”了一聲,說道:“看來這個口信,我是轉達不了了,不是我不想轉達,是老天不讓我轉達。小哥,你過來找江家的管家,是有什麼要緊事嗎?若是有什麼要緊事,你可以告訴我,然後我幫你轉達給江玉郎。”

那店夥道:“倒也不是什麼要緊事。”伸手一指酒樓,說道:“我是那家店的夥計,剛剛我們店裡來了兩個客人,說是昨天過來參加婚禮,準備了一份十分豐厚的賀禮,最後婚禮沒成,他們覺得江家應該把賀禮還給他們,就過來找江家討要賀禮。但是他們敲了好幾下門,江家都沒人應門,他們覺得江家是故意避而不見,所以要我過來幫他們敲門。”

他想如今江家這些仆人都已經死了,江玉郎又不在家,王憐花跟他說的兩件事,他一件也做不到,王憐花不可能把金子給他了,便將這件事的來龍去脈告訴了黃蓉。

黃蓉初時聽那店夥說是兩個客人,已猜到了三成,後來聽那店夥說完,這兩個客人要他做什麼,更猜到了八|九成,點了點頭,說道:“原來是這樣,那我也不耽誤你時間了,你趕快回去吧。”

那店夥也擔心自己出來時間太久,掌櫃的會扣他的月錢,向黃蓉點了點頭,轉身小跑而去。

黃蓉跟黃藥師一說,兩人跟在那店夥後麵,片刻間便到酒樓前麵。

他們走了進去,就見賈珂和王憐花坐在一張桌旁,麵前擺著酒菜,卻一動也沒動,隻顧握著手聊天。

賈珂和王憐花臉上雖然戴著麵具,身上衣服卻沒有換掉,黃蓉哪會認不出他們來?她噗嗤一笑,正要過去,就見那店夥走到賈珂和王憐花旁邊,說道:“客官,您那份賀禮,隻怕是要不回來了。”

王憐花轉頭看了他一眼,問道:“要不回來了?這是為什麼?江家是要私吞我的賀禮嗎?”

那店夥歎了口氣,說道:“江家就算想要私吞你的賀禮,卻也無法做到了,因為他們全都死了。”

王憐花不置可否,伸出手去,指著一個地方,說道:“你站到這裡來。”

那店夥詫異非常,問道:“客官,我站在這裡,和站在那裡,有什麼區彆嗎?”話雖這樣說,還是走了幾步,在王憐花指的那個地方站定。

黃蓉在旁冷眼旁觀,看得清楚,這時天色已晚,酒樓裡雖然點著燈,但燈光不算明亮,是以有些地方,光線格外明亮,有些地方,光線就略顯昏暗。那店夥適才站的位置,光線就十分昏暗,他的臉正好籠罩在陰影裡,現在他站在王憐花要他站的那個地方,燈光照在他的臉上,將他的臉蛋照得十分清晰。

黃蓉心想:“王大哥特意讓他站在燈光底下,顯是為了看清他的臉蛋,他臉上有什麼東西?”正奇怪呢,忽聽得黃藥師“咦”了一聲,顯然是發現了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隻見王憐花從懷中取出一雙白色手套,套在手上,然後伸出右手食指,搭在那店夥的脈搏上,過了一會兒,向那店夥勾了勾手指。

那店夥被王憐花這副慎重的模樣嚇得一顆心怦怦直跳,見王憐花向自己勾手指,便即俯下身去,靠近王憐花,看著像是要去親吻王憐花。

賈珂就坐在王憐花麵前,看到這一幕,如何能忍?當即重重地咳嗽了一聲。

王憐花哈哈大笑,從筷筒中取出一根筷子,抵在那店夥的左臉頰上,阻止他繼續靠近自己,然後伸出手指,掀起那店夥的右眼皮,看了一下,又掀起那店夥的左眼皮,看了一下,說道:“江家的人是中毒死的吧?”

黃蓉適才見到王憐花要那店夥站在燈光底下,聽到黃藥師看見那店夥的臉,便“咦”了一聲,就已猜到了五分,這時聽到王憐花的話,更加確定這是怎麼一回事,心想:“王大哥看見這小子的臉,就猜到江家的人是中毒死的,顯然是因為這小子也中毒了。這小子隻是進江家轉了一圈,很快就出來了,這麼一會兒功夫,竟然也中毒了。江玉郎毒死他家仆人的毒藥,也太厲害了。”

她想到這裡,心中一陣後怕,若非自己因為賈珂和王憐花明明說要來江家,但是自己到的時候,他們卻不在江家,而心生疑竇,沒有冒然闖進江家,現在中毒的人,也要加上自己和爹爹了。

其實賈珂和王憐花心中何嘗不是一陣後怕。

那時他們已經走進大廳,幸好大廳裡沒有屍體,幸好王憐花要去看牆壁上的不明物的時候,賈珂及時攔住了他,不然他們會是鎮上除了江家這些仆人之外,最早中毒的人。

那店夥臉色慘白,顯然也已猜到了三分,顫聲道:“是……是啊!客……客官,你怎麼知道這件事的?難……難道我……我有什麼問題了嗎?”

王憐花卻不回答,問道:“你進江家以後,都做過什麼事情?”

那店夥背上冷汗直流,說道:“我……我什麼事都沒做過啊!”

王憐花笑了起來,說道:“你確定你進去以後,什麼東西都沒有碰過?此事性命攸關,你若是想要活命,最好跟我說實話。”

那店夥略一遲疑,突然從懷中取出一對金杯,說道:“我……我走進一間屋子,見桌上放著這兩個金燦燦的玩意兒,心想反正他們都已經死了,酒杯是金子做的,還是木頭做的,對他們來說,都沒什麼差彆,我就……我就劫富濟貧,把它倆拿走了。”

王憐花接過酒杯,屏住呼吸,看了一會兒,然後提起茶壺,往酒杯裡倒了一點水。

他見茶水流過杯壁,竟然沒有留下來一滴水珠,便知這隻酒杯的杯壁上,一定塗了一層藥物,又見杯沿上有兩道淺淺的齒印,說道:“這酒杯上麵,確實被人塗了毒藥,但若你隻是將酒杯放進懷裡,應該不會中毒。你該不會還在酒杯上咬了一口,來判斷這是不是純金的吧?”

那店夥臉色煞白,點了點頭。

王憐花將這兩個酒杯扔到地上,又道:“除此以外,你還碰過什麼嗎?你有沒有碰過他們的屍體?”

那店夥不知想到了什麼,臉上一陣紅,一陣白,點了點頭,

王憐花一笑,說道:“我就知道,你一定碰過他們的屍身。江玉郎用的這種毒藥,雖然藥性古怪,但我從前聽說過一種毒藥,和它有點相似。我想江玉郎用的這種毒藥,應該也可以以中毒者的屍身為媒介,將毒素傳給其他人。倘若一個人沒有碰到中毒者的屍身,隻是與中毒者離的很近,呼吸之時,將屍身上的毒素吸入體內,那還有藥可救,不會像你這樣,盞茶時分不到,毒素就已滲入肺腑了。”

那店夥一聽這話,霎時間臉如土色,心中又恐懼,又怨恨,眼睛睜得很大,目光中滿是怨毒之意,似是想要撲到王憐花身上,在王憐花身上咬幾口,讓王憐花跟著自己一起毒發身亡,顫聲道:“你……你……這話是什麼……什麼意思?我無藥可救了?我無藥可救了?”

王憐花微微一笑,說道:“誰說你無藥可救了?”

那店夥隻道自己大限將至,不想聽王憐花言語中竟有一線生機,連忙跪倒在地,叫道:“神醫,救我!求你救我!”

酒樓裡其他客人見那店夥突然行此大禮,皆是嚇了一跳。

那掌櫃的連忙跑了過來,罵道:“你這是做什麼呢?”

那店夥大哭道:“我馬上就要死了,正求神醫救命呢,你說我在做什麼?神醫,求你救我!”

王憐花一笑,說道:“行啦,起來吧。你要我救你,就得把你剛剛做過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我,這樣我才能對症下藥。”

那店夥站起身來,連連點頭。

王憐花問道:“你剛剛碰到屍體的什麼地方了?”

那店夥慘白的臉上微微泛紅,低下頭去,說道:“神醫,你不是要我去找江家的管家嗎?我進了江家,就直奔管家的房裡。然後……然後我見管家和他的小老婆,兩個人都沒穿衣服,躺在床上。那小老婆的死相雖然很恐怖,但是……但是她的模樣十分標致,身材也是一等一的好,我就……我就沒有忍住,在她……在她胸膛上抓了一把。”

黃蓉聽到這話,秀眉豎起,瞪了那店夥一眼,心想:“天啊,這世上居然有人連死人都不放過!這人比歐陽克那個大色鬼還要好色無恥,死了也是活該!”

旁觀眾人見這店夥這般色膽包天,反應各不相同。有的目光中流露出鄙夷之色,有的滿臉驚愕,不敢相信他會這麼做,有的露出猥瑣笑容,轉頭去看同伴,還有的“啊”的一聲,說道:“江家死人了?這是怎麼回事?”

王憐花其實隻是想要知道,那店夥到底是碰到了屍體的皮膚,還是隻碰到了屍體的衣服,沒想到那店夥竟然是這樣中毒的。

王憐花知道賈珂最討厭欺負婦女的采花淫賊,這店夥連屍體都不放過,賈珂一定更看他不順眼,當下向賈珂瞧了一眼,見賈珂目光中流露出鄙夷之色,嘴角含笑,大為幸災樂禍,忍不住在心裡偷偷一笑,臉上神色不變,問道:“除了這兩件事以外,你還做過什麼事嗎?”

那店夥撓了撓頭,又從懷中取出一對寶石耳環,說道:“這……這是管家的小老婆耳朵上戴著的東西。我當時見她耳朵上閃閃發亮,可好看了,我就……我就把它取下來了。”

王憐花接過這對耳環,屏住呼吸,略一打量,便即將這對耳環扔出酒樓。

那店夥萬沒料到王憐花會這麼做,忍不住驚呼一聲,目光追著耳環而去,滿臉不舍,心如刀割,頓足大喊:“那是寶石啊!你……你怎麼就這麼給我扔了!”

王憐花卻不理他,問道:“右邊耳環上為什麼沾著幾塊碎肉?”

那店夥滿臉不舍地收回目光,怔了一怔,似乎也沒想到上麵會有碎肉,過了一會兒,說道:“啊,是了。當時我去取她右耳朵上的耳環的時候,正好有人從外麵進來,我害怕那人看見我在做什麼,一時心急,就直接把耳環從她的耳朵上拽了下來。

我用的力氣太大,她的右耳垂直接被我拽爛了,可能一不小心……一不小心就留了幾塊碎肉在上麵。唉,我也不是故意的,隻是一不小心,就把她的耳朵拽爛了。”:,,.,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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