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憐花向那片樹林望了一眼,微笑道:“魏無牙就在前麵的山洞裡?他難道沒有想過,這些小老鼠,其實攔不住我們嗎?”
魏青衣道:“家師吩咐我們在這裡等你們,本就沒有想過,我們能把你們所有人,一個不漏地都攔下來。家師知道定會有些漏網之魚從鼠群中逃出來,但隻要這些漏網之魚敢去山洞找他,那麼前麵那座山洞,就是這些漏網之魚的葬身之地。”
魏黃衣道:“因為家師在山洞裡布置了將近百種機關。”
魏青衣道:“最令人防不勝防的,就是山洞洞口的三塊斷龍石。”
魏黃衣道:“這三塊斷龍石,每塊都有萬斤之重,而且都是堅硬無比的花崗石。一旦斷龍石落下,就再也不能開啟了,到時就算是天王老子來了,也沒法重新將洞口打通。”
王憐花一來手握天下最為鋒銳的兩柄武器,倚天劍和屠龍刀,二來內力充沛之極,自忖一掌將一塊斷龍石打碎也不成問題,根本不把這三塊斷龍石放在眼裡。
他微微一笑,神色甚是不屑,問道:“魏無牙若是把這三塊斷龍石放下來,堵住洞口,他自己不也沒法出去了?除了洞口之外,這座山洞還有彆的出口嗎?”
魏黃衣道:“彆的出口?應該……應該沒有吧。”
魏青衣想了想,說道:“家師若要離開山洞,也不用正兒八經的出口。家師本就身材矮小,又精通縮骨之術,常人沒法通過的孔隙,家師都可以輕鬆過去。”
魏黃衣道:“對!對!家師精通機關之術,不知在山洞裡挖了多少條密道,他從來不信任我們這些弟子,不會將所有密道都告訴我們的。我隻知道兩條密道,其中一條密道通往一個水池,不知道水池會不會通往什麼地方。”
魏青衣道:“我比你多知道一條密道,那條密道曲曲折折,終點是山洞附近的一株梨樹的旁邊。”
魏黃衣道:“所以你們若要對付家師,最好不要進去。”
魏青衣道:“你們進去也一定見不到家師。”
魏黃衣道:“因為家師已經順著密道逃跑了。”
魏青衣道:“而且家師逃跑之前,肯定會放下斷龍石來。到時候就成你們被斷龍石困在山洞裡,家師卻順著密道離開山洞了。”
魏黃衣道:“你們的人這麼多,不如把山洞團團圍住。”
魏青衣道:“然後在洞口點火。”
魏黃衣道:“山洞裡都是煙,家師肯定待不下去,到時無論家師是從山洞洞口逃出來,還是從密道中逃出來,既然你們的人已經將山洞團團圍住了,肯定能抓住家師。”
王憐花越聽越好笑,說道:“你們兩個一唱一和,是在說相聲嗎?”然後看向賈珂,說道:“這兩隻小老鼠想出來的法子,倒還不錯。他倆就帶了幾萬隻老鼠出來,魏無牙身邊的老鼠,一定更多,在洞裡爬來爬去,想想就惡心。若是一把火就能把魏無牙和江勝天逼出來,倒省了咱們好大的力氣。”
賈珂不置可否地看向魏青衣和魏黃衣,問道:“魏無牙在前麵的山洞裡,江勝天呢?他在哪裡?”
魏青衣一怔,說道:“江勝天?他也在山洞裡呢。”
魏黃衣道:“是啊,他聽說他兒子被你們抓走了,當時就急的想要去找你們,把兒子救出來。”
魏青衣道:“是啊,他可愛他兒子了。”
魏黃衣道:“但是家師勸他留下來,跟他說自己有辦法對付你們,讓他稍安勿躁。”
魏青衣道:“是啊,他這幾天一直住在這裡呢。”
王憐花大笑道:“好,好,原來他一直在這裡呢!”笑聲未了,突然飛起一腳,將魏青衣和魏黃衣踢下石壁。
兩人“啊”的一聲慘叫,向山坡飛去。
也不知該說幸運,還是不幸,兩人不偏不倚,正好落在幾堆老鼠之上,臉龐埋進了老鼠堆裡。
老鼠堆軟的和棉花堆似的,數十隻貓那麼大的老鼠在刹那之間,被他們壓成肉泥,他們倒是安然無恙,隻是魏青衣落下之時,嘴巴大張,一不小心,就將一隻正在扭曲打滾的活老鼠,吞進了肚子裡。
眾人突然見到魏黃衣和魏青衣從天而降,落到老鼠堆裡,都不禁“啊”的一聲驚呼。隨即見到魏青衣將一隻老鼠吞進了肚子裡,好些人先是受到洶湧而來的鼠潮的驚嚇,後來這些老鼠雖然不再傷人,但也沒有憑空消失,他們被幾萬隻貓一樣大的老鼠團團圍住,已經心慌意亂,胸口煩惡,這時見到如此驚悚的一幕,直接“哇”的一聲,捧腹大吐起來。
賈珂聽到下麵的聲音,走到石壁邊沿,低下頭,向下張望,正好瞧見一條老鼠尾巴在魏青衣的嘴邊甩了幾下,便消失在他的嘴裡,胸口登時一陣惡心,連忙收回目光,吐了吐舌頭。
王憐花卻不在意下麵發生了什麼事,冷哼一聲,說道:“這兩隻小老鼠,說魏無牙的時候,配合得天衣無縫,說到江勝天,就磕磕絆絆起來,還自以為演得很好,是把我當成傻子麼。”
賈珂微微一笑,說道:“不是他們把你當成傻子,是魏無牙給他們編詞的時候,忘了跟他們說江勝天的事了。他們臨時想詞,水平當然不如先前了。”
王憐花歎了口氣,說道:“不過我最初確實被他們騙過去了。他們說魏無牙的時候,我是真的以為,他們明白人擇明君而臣,鳥擇良木而棲這個道理的,哪裡想到他們竟然對魏無牙這麼忠心不二。”伸手摟住賈珂的肩膀,問道:“你是怎麼發現他們在撒謊的?”
賈珂微笑道:“就是你剛剛說的那樣啊。他倆一唱一和,像是在說相聲。他倆剛剛說了這麼多句話,除了最初選擇是否背叛魏無牙的時候,發生了分歧以外,其他時候,兩個人都是一唱一和,再沒發生過任何分歧。
這不是兩個人關係親密,就能做到的。咱倆關係夠親密了吧,不也經常發生分歧嗎?能這麼做的兩個人,性格一定十分相似,所以想事情總是能想到一起。但是他倆的性格顯然不同,不然在最初的時候,不會一個決定背叛魏無牙,一個不肯背叛魏無牙了。
這樣兩個性格迥異的人,說出來的話,竟像是一個人說出來的,這實在有些不對勁,所以我就懷疑,他倆說的這些話,其實是魏無牙教他們的。魏無牙早就料到他這些老鼠可能殺不死咱們,也料到咱們抓住他這兩個弟子以後,定會阻止他二人自殺,所以把這些話教給他二人,為的就是引導咱們在洞口放火,而不是直接闖進山洞。”
王憐花向那片樹林望了一眼,說道:“魏無牙不想讓咱們闖進山洞,這是為什麼?莫非山洞裡放著什麼東西,他離開的時候帶不走,既不舍得就這樣毀了,又不希望咱們看見,所以安排了這一招?咱們若是死在這些老鼠嘴裡,那自然再好也沒有了,若是沒有,隻要咱們聽信那兩隻小老鼠的話,在洞口點上一把大火,山洞裡的機關就會觸發,那東西就會毀掉了。”
賈珂笑道:“除了魏無牙之外,誰說的準,洞裡是什麼情況。咱們過去看看就知道了。”
王憐花點了點頭,兩人躍下石壁,落地時小心避開群鼠。
先前有數十人不聽王憐花的警告,沒有用布條塞住耳朵,都抵擋不住王憐花那一聲長嘯,昏了過去,如今都被其他人搬到了車上。
王憐花知道他們醒來以後,都會神誌失常,變成白癡。與其等他們自己醒來,向眾人展示這件事,倒不如現在就說出來,畢竟那時大夥兒多半已經脫離險境,可沒法像現在一樣,深刻地體會到,適才情勢是多麼的凶險,他王大公子救了在場所有人一命,是多麼的功德無量。
王憐花臉上露出悲憫之色,問道:“剛剛一共有多少人沒有用衣襟塞住耳朵?”
祖千秋走了過來,說道:“一共有三十七個人。”
王憐花歎了口氣,朗聲道:“剛剛事發突然,我彆無他法,隻能用‘獅子吼’擊退群鼠。這門功夫不僅能將老鼠震得昏倒,震成白癡,或是直接震死,對人也有同樣的效果。這三十七條人命,都是被魏無牙害死的。咱們儘快上山,與魏無牙做個了斷。”
眾人經過此事,早就對魏無牙恨之入骨,而方生大師、滅絕師太等正義之士,深知魏無牙為首的十二星相的危害,早就想要為民除害,將他殺死,聽了這話,無不應是。
王憐花從背後拔出屠龍刀來,揮刀橫掃,刀氣縱橫,將魏青衣和魏黃衣齊腰斬斷,以他二人的鮮血開路,然後轉過身,向山上走去。
這時天色已晚,許多人手中持著火把,熊熊火焰照在王憐花修長的身上,照出一道深色的影子,如一片烏雲,在兩旁堆滿了死老鼠的山坡上緩緩飄過,陰森恐怖之中,帶著幾分難以形容的神秘和威嚴。
賈珂站在後麵,笑吟吟地欣賞一會兒,才快步跟了上去。
眾人繼續上行,穿過那片樹林,又行一陣,來到一座山峰之前,凝神打量一會兒,果然在冰雪之中,找到了一片翠綠的藤蔓,正是蛇心藤。
王憐花上前一步,揮刀砍去這一大片蛇心藤。
蛇心藤簌簌向下落去,王憐花刀尖一挑,趕在這一大片蛇心藤落到地上之前,將它們遠遠擲了出去。
賈珂抓著蘇櫻的肩膀,帶她來到洞口之前,說道:“進去吧。”
王憐花突然拉住賈珂的手,說道:“等一下。”凝神聽了一會兒,臉上露出古怪神色,說道:“裡麵有個人在砸東西。”
賈珂一怔,說道:“砸東西?魏無牙不希望咱們走進山洞,隻希望咱們在洞口點一把火,竟是為了借咱們之手,把洞裡這人熏死嗎?”
王憐花緩緩點頭,說道:“我也是這樣想的。”頓了一頓,又道:“這人似乎是在砸石頭。他砸了這麼久,都沒有停下來,而且每一下都十分用力,我看這人的武功,應該不會輸給黃藥師。”
賈珂沉吟道:“他的武功不比老黃低?”
當今江湖上武功可與黃藥師比肩的人,起碼有兩位數,但是這樣的人,大多住在中原,住在西域的人不多,而且好幾個已經死了。
賈珂心下轉念,又道:“裡麵這人,難道是歐陽鋒?”
黃藥師本來在跟黃蓉說話,聽到“歐陽鋒”這個老對頭、老朋友的名字,心下好奇,走了過來,問道:“老毒物怎麼了?”
賈珂便將他和王憐花剛剛說的話,轉述給黃藥師。
黃藥師和歐陽鋒同為江湖上的絕頂高手,幾次在華山上比試武功,頗有英雄惜英雄之情,聽說歐陽鋒可能被魏無牙困在了山洞之中,心下不忍,說道:“我進去瞧瞧。”說著第一個走了進去。
賈珂和王憐花對視一眼,跟著走了進去,蘇櫻被賈珂抓著肩膀,自然也跟著進去。
這洞口十分狹窄黑暗,但走了幾十步,向左一轉,眼前立時豁然開朗,變為一條十分寬敞的甬道。兩邊砌著白玉一般的石塊,在火光下閃閃發光,晶瑩可愛。
賈珂叫住黃藥師,然後看向蘇櫻,微笑道:“蘇姑娘,我知道魏無牙最喜歡在住所設置機關,接下來這條路,我會一直抓著你,若是我們任何一個人被魏無牙的機關所傷,你這顆漂亮的腦袋,就彆想要了。在前麵帶路吧。”
蘇櫻點了點頭,雖然臉色十分難看,卻還是露出微笑,說道:“隻要我義父沒有改動這裡的機關,我包管你們聽我的話,就不會觸發機關的。”
她看向前方,說道:“前麵右手邊第三塊磚,左手邊第五塊轉,都不要碰。”說罷,一步步向前走去,賈珂三人跟在她的身後。
蘇櫻先前走了幾步,突然停了下來,詫異道:“這是怎麼回事?”
賈珂三人向前看去,隻見地麵上竟然印著兩排腳印,每隔三尺,就有一個。
地麵十分堅硬,這兩排腳印,卻清清楚楚地印在上麵,便如有人用刀刻出來的一般。
賈珂一愣,心想:“這……這不是……”
王憐花眯了眯眼睛,問道:“這裡從前沒有這兩排腳印?”
蘇櫻搖了搖頭,說道:“我義父雙腿殘疾,不良於行,整日都坐在輪椅上。所以他的住所,地麵都十分平坦寬闊,以便輪椅通行。他絕不會在地麵上留下這樣兩排腳印以作裝飾的。”
黃藥師見地上這兩排腳印,每個腳印都比常人的腳印大出一半,顯然腳印的主人,身材十分魁梧,而且每個腳印之間,有三尺的距離,顯然這人的雙腿十分修長,說道:“這人能在地麵上留下這麼深的腳印,可見他的內功修為,早已到了登峰造極的境界。看這些腳印的大小和間隔,顯然這人身材魁梧高大,遠超超人。看來洞裡這人,一定就是老毒物,不會有錯了。”隨即朗聲道:“鋒兄,你在裡麵嗎?黃老邪過來了。”
黃藥師的聲音遠遠傳了出去,卻沒有人回答。
突然之間,山洞深處傳來轟隆一聲巨響,似是千斤巨石被重掌擊成一塊塊碎石的聲音。
黃藥師點頭道:“我就知道區區魏無牙,困不住老毒物。”
話音剛落,就見一個高大的人影,從甬道儘頭走了過來。
黑暗之中,看不清楚這人的模樣,但見他一雙眸子黑白分明,炯炯有神,在黑暗中猶如兩道閃電一般射了過來,在四人的臉上轉了兩轉,最後膠固在賈珂的臉上,再也不舍得離開了。:,,.,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