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9章 第十六章(1 / 2)

陸小鳳沉默許久,說道:“我真沒想到,這些江湖上耳熟能詳的事情,背後竟然隱藏著這麼多不為人知的內情。”

賈珂笑道:“你身在局外,有些事情,當然沒法知道。我們若不是在西域另有奇遇,知道的事情也不會比你多上多少。”

他略一沉吟,又道:“無論是姬悲情,姬苦情還是姬靈風,都是心狠手辣、殺人如麻之輩,而且他們在江湖上經營了幾十年,誰也不知道他們的勢力到底有多大,咱們在江湖上遇到的每一個人,都可能是他們的人。

我是一定要把他們除掉的,無論是為了皇上,為了百姓,還是為了我自己。所以我剛剛聽到你說,你要去找花滿樓,和他假扮情侶,我跟你說,姬悲情是合適的人選,確實存了利用你把他們一網打儘的心思,但又覺得,這麼做,實在對你不起。”

陸小鳳眨了眨眼睛,覺得賈珂實在太客氣了,笑道:“這主意是王憐花出的,是我決定這麼做的,也是我想不到合適的人選,說用不了幾天,姬靈風就會發現我是在說謊,你才提到姬悲情的。你不過是幫我找了一個合適的人,怎能算是利用我。”

賈珂一笑,沒有說話。

陸小鳳道:“何況,在知道姬靈風和姬苦情,正在做當年石觀音做的事情之後,我就不可能置身事外了,更不用說他們可能像綁架了姬冰雁一樣,綁架了楚留香,難道我還能明知朋友有危險,卻眼睜睜地袖手旁觀嗎?”

他側頭向香香的臉瞧了一眼,想起這張美麗的臉的真正主人姬靈燕,不,是姬靈風,歎道:“做錯了事就得受懲罰,無論這人是誰。”

賈珂又是一笑,說道:“我剛剛想到,咱們不如把這個計劃改一改。其實咱們想用激將法引姬苦情出來,重要的是要讓姬靈風和姬苦情知道,姬悲情無儘愛一個人愛得發狂,但這個人不一定是你,也可以是你的好朋友。

姬悲情逼迫你把她的愛情信物交給你的好朋友,如果你不從,她就把你閹了。你不想被她閹了,也不想幫她禍害自己的朋友,就去找花滿樓訴苦。你向花滿樓倒苦水的時候,被姬靈風聽到,本就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陸小鳳聽到“閹了”二字,臉色微變,覺得某個地方隱隱作痛。

待得賈珂把話說完,陸小鳳道:“如果我說姬悲情苦戀某人不得,姬苦情和姬悲情聽說以後,一定會去找這人算賬。”

賈珂點了點頭,說道:“當然。”

陸小鳳道:“那我豈不是害了他?”

賈珂笑得從容,說道:“這世上可不是人人都會害怕他們。”

陸小鳳福至心靈,說道:“你是說……”

賈珂正待點頭,就聽陸小鳳道:“……宮九?”

賈珂噗嗤一笑,說道:“姬悲情苦戀宮九不得,要你把她的愛情信物交給宮九?我看也不用等姬苦情來找你了,第一個來找你的人,一定是官府的人。”

陸小鳳有點尷尬,咳嗽一聲,微笑道:“那你說的是誰?我總不能去找西門吹雪,他不可能幫忙做這種事。”

何況,西門吹雪有家有業,可不像宮九那樣行蹤不定,他這次來西泥國完成先皇的遺願以後,大概就會回萬梅山莊,繼續過從前那種離群索居的生活了。

姬悲情和姬苦情找到西門吹雪,不比陸小鳳每天早上起來,找到自己掛在床尾的衣服困難,兩個七八十歲的老怪物,一起跟西門吹雪拚命,陸小鳳不覺得西門吹雪是他們兩個的對手。

陸小鳳這句話一出口,賈珂就感到手掌一痛,是王憐花本來一直與他相握的手,突然抓了他一下,一下還不夠,又抓了第二下,第三下。

賈珂知道王憐花這是聽到陸小鳳說找西門吹雪,心裡覺得好笑,但又不好在陸小鳳麵前表露出來,隻能用力掐自己的手來代替大笑。

賈珂自己也覺得好笑,甚至聽了陸小鳳的話,就忍不住想象,如果西門吹雪答應陪陸小鳳演一出戲,如果姬苦情不知道西門吹雪是姬悲情的兒子,來殺西門吹雪,那會發生什麼事。

想來姬苦情還沒見到西門吹雪,姬悲情就攔住了姬苦情,質問他為什麼要殺西門吹雪。姬苦情見姬悲情如此護著西門吹雪,對西門吹雪把姬悲情迷得神魂顛倒一事深信不疑,盛怒之下,一句話也不說,繞過姬悲情,直奔西門吹雪而去。

姬悲情見姬苦情竟敢違背自己的意思,也氣得半死,就和姬苦情大打出手。最後兩人打得兩敗俱傷,奄奄一息地躺在萬梅山莊的門口,姬悲情質問姬苦情,為什麼一定要殺西門吹雪。姬苦情冷冷地說,現在江湖上的人都知道,她癡戀西門吹雪不得。既然她已經完全不把自己這個丈夫放在眼裡,自己為什麼不能殺死西門吹雪這個奸夫。

姬悲情一生說話斯斯文文,從沒說過一句臟話,這時也忍不住說起臟話,罵了姬苦情一通。正要向姬苦情解釋,她和西門吹雪不是這種關係,姬靈風突然出現,見姬苦情傷成這樣,隻道姬悲情發現她和姬苦情的謀劃,知道她也想做皇帝,就不顧骨肉親情,對姬苦情痛下殺手,待得姬悲情緩過勁來,定會把她這個孫女一起殺了,索性一劍捅死了姬悲情,然後把姬苦情扶了起來。

姬靈風和姬苦情正要離開,忽見西門吹雪走了出來。西門吹雪見母親躺在地上,身上布滿了傷口,幾處骨頭折斷了,胸口還有一個血洞,已經沒了呼吸,姬苦情也是全身傷痕累累,姬靈風的手中握著一柄長劍,鮮血連成了串,順著劍尖流到地上,認定他們就是殺了他的母親的凶手,冷冷地道:“拔劍吧!”

於是姬靈風拔劍了,白光一閃,她和姬苦情一起倒在地上,二人的喉嚨上多出一個血洞。西門吹雪輕輕地吹了吹劍尖,鮮血就一連串地從劍尖上落到地上。然後他頭也不回地走進萬梅山莊。萬梅山莊的管家帶著幾個仆人走了出來,姬悲情的屍體被他們帶回了山莊,姬苦情和姬靈風的屍體則被他們扔去了亂葬崗。從此,世界就清淨了一大半。

這可真是一場美夢,但是世上的事情,哪有如此簡單,尤其是西門吹雪的身世,賈珂可不相信,姬苦情會不清楚。

賈珂笑道:“西門吹雪確實不適合。”

陸小鳳知道賈珂心裡早有人選,索性不再自己猜了,問道:“那你說的是誰?”

賈珂微微一笑,說道:“這人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就是區區在下。”

陸小鳳吃了一驚,看向王憐花。

王憐花倒沒什麼反應,察覺到陸小鳳的目光,反而向陸小鳳一笑,問道:“你乾嗎這樣看我?”

陸小鳳咳嗽一聲,問道:“你不在意嗎?”

王憐花嗤的一聲笑,說道:“我為何要在意這種事。你要跟姬靈風說的是姬悲情苦戀賈珂不得,又不是賈珂苦戀姬悲情不得。嘿,你去街上隨便買幾本話本,十本裡至少有七八本講的是某某某苦戀賈珂不得的故事。或者你去有說書先生的茶鋪坐上半天,包管你聽到的‘姬悲情’,一隻手都數不過來。”說到最後,不免有些咬牙切齒,顯然他還是在意這種事的。

陸小鳳咳嗽一聲,說道:“其實,也不一定非要是賈珂,我看不如我再想想……”

賈珂笑道:“那就換成王公子吧。”然後看向王憐花,問道:“你覺得怎麼樣?”

王憐花一怔之下,笑道:“我覺得好極了!”

他越想越開心,目光在賈珂的臉上轉了兩轉,笑道:“這世上的事,向來是聽彆人說的,不如自己親眼見到的可信。不如我畫一幅姬悲情的畫,你帶在身上,當作姬悲情給我的愛情信物,如何?”後麵這句話,當然是跟陸小鳳說的。

陸小鳳實在無法理解,王憐花和一個七十歲的老婆婆傳出緋聞,為何如此高興。

他詫異地看著王憐花,說道:“你們不是沒見過姬悲情的模樣嗎?”

王憐花笑道:“這有何難。我安排一些景物,擋住她的臉,或是讓她背朝畫麵,露出身子,卻不露臉,不就好了?”

賈珂笑道:“那你還不如雕刻一座手掌大小的玉像,就像咱們從前見過的‘武林八美’的雕像一樣,到時候姬苦情看見這座玉像,肯定更容易氣得吐血。”

王憐花聽到這話,臉上笑容登時消失不見。

他看向賈珂,問道:“你生我的氣了嗎?”

賈珂莫名其妙,伸手將王憐花摟住。

他們為了假裝身材魁梧,外衣下麵穿了好幾件衣服,這時賈珂摟住王憐花,完全感覺不到他的身子,隻能感覺到軟綿綿的棉花,他整個人都變成一個棉球了。

賈珂覺得手感十分奇特,捏了王憐花幾把,笑道:“沒有啊,我怎會生你的氣。”

王憐花緩緩地道:“你若是不生我的氣,怎會要我雕刻姬悲情的玉像,還是‘武林八美’那樣的玉像。你又不是不知道,‘武林八美’的雕像放進水裡,雕像身上的衣服就會自動脫落,我若要雕刻這樣的玉像,就得照著姬悲情的身體雕刻,她該有的東西,一樣都不能少。”

賈珂其實不怎麼在意這個,畢竟他上輩子沒正經學過畫畫,也知道那些學畫畫的人,畫人體的時候,會從外麵請來模特,脫了衣服,在他們麵前擺出姿勢,他們就照著模特畫畫。

畫畫的人有男有女,模特也有男有女,這沒什麼奇怪的。

畢竟這是藝術,藝術本來就是不分男女的。

不過賈珂聽到王憐花的話,確實覺得這麼做不太好。他要用激將法引姬苦情現身,給姬悲情潑臟水就夠了,沒必要用姬悲情的身體做這種文章。

賈珂一笑,說道:“不用把她的衣服全脫下來啊,我覺得隻把她的外衣脫下來就好。遮遮掩掩,欲說還休,不是更能勾起男人的興趣嗎?一上來就脫光自己的衣服,說我要和你睡覺,這世上有七成的男人,會覺得便宜不占白不占,順水推舟地躺到床上,但也有三成的男人,會被這種直白嚇跑的。”

賈珂說到最後,想到的是王憐花在原著裡追求朱七七的手段,忍不住一笑。王憐花想到的卻是王雲夢在賈珂麵前脫光衣服,說要嫁給賈珂這件事。

王憐花忽然想起一事,想問賈珂,但礙於陸小鳳就在旁邊,他不好開口,隻是深深看了賈珂一眼,然後頷首笑道:“聽你的。”

賈珂看向陸小鳳,說道:“小雞,這幾天你先留在興州城吧,等王公子把玉像雕刻好了,你再拿著玉像去找花滿樓。放心,王公子雕刻玉像可熟練了,用個兩三天,就能雕刻好了。”

隻是兩三天,陸小鳳還等得起,說道:“好啊。這兩三天,我會儘可能把這個故事完善一下。比如我是怎麼遇到的姬悲情,姬悲情又是怎麼把玉像交給我的。”

賈珂點了點頭,伸手解開香香的穴道。

香香穴道解開,便即醒轉,連忙坐了起來。

她坐起來的時候,手心碰到了許金元的小腿,嚇了一跳,回頭一看,見許金元躺在地上,兀自昏迷不醒,地上流了一灘鮮血。

她忍不住輕輕歎了口氣,然後看向賈珂三人。

陸小鳳知道香香為什麼歎氣。

她和許金元的關係不壞。

王憐花還沒拿出極樂丸的時候,許金元已經坐實了綁架姬冰雁的罪名,但是香香沒有。

許金元就和香香演了一出雙簧,試圖讓賈珂三人覺得,香香和綁架姬冰雁這件事沒有任何關係,如果有人認為香香是許金元的同夥,那不過是因為香香是一個妓|女,他覺得自己可以隨便冤枉香香,而不用付出任何代價罷了。

可是為了一粒極樂丸,他們兩個大打出手,香香身上都是許金元留下的傷痕,許金元身上也都是香香留下的傷痕,他甚至因為香香變成了太監。

如果沒有極樂丸,絕不會發生這種事情,這叫香香如何不痛苦,不內疚。

陸小鳳跟著歎了口氣,說道:“香香,我有一件事想要問你。”

香香道:“好。”

陸小鳳道:“你們對姬冰雁做了什麼?”

香香道:“沒做什麼,不過是給他喂了一點迷藥,明天這個時候,他就會醒過來了。”

她似乎看穿了陸小鳳的心思,嫣然一笑,說道:“你放心,我們沒給他喂極樂丸。我們手上的極樂丸,自己都不夠吃,怎麼可能給他吃。”

賈珂問道:“香香,望花樓裡有多少人是你們的同夥。”

香香道:“倒也不算很多。鶯鶯是一個,她妹妹紅紅是一個,還有從前的琴卿,也是一個。不過有極樂丸的癮的,隻有我和許金元兩個人,其他人都是吃了許金元的毒藥,不得不聽從他的吩咐,來換取解藥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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