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琴卿也是有癮的,而且是老板讓她染上癮的,但是我和許金元的極樂丸用的太快,手裡沒剩下幾粒存貨了,老板又遲遲不把新的極樂丸送過來,我和許金元就打起了琴卿的主意。那天許金元找到了一個和琴卿身段很像的年輕女孩,把她敲昏了裝進箱子裡,帶進了望花樓,放到琴卿的房間,然後把琴卿敲昏了裝進箱子裡,帶出了望花樓。
他安置好琴卿以後,又偷偷溜進望花樓,把剛燒開的熱水澆在那個年輕女孩的臉上,把她燙得麵目全非,說不出話來,沒幾天就死了。虹姐以為死的人是琴卿,擔心有凶徒闖進望花樓,對琴卿下毒手這件事,傳出去會影響望花樓的生意,立馬提拔了一個小丫頭,給她改名為琴卿,讓她住在琴卿的小樓裡,同時警告我們,不許提起琴卿是怎麼死的。
那時許金元已經從琴卿口中,問出她把極樂丸藏在了哪裡,我趕在新的琴卿還沒搬進來之前,把琴卿藏在小樓裡的極樂丸找了出來,和許金元平分了。老板不知道這件事,後來派人給我們送來的極樂丸,都是按照三人份送來的,我和許金元一人一半。”
賈珂道:“你和許金元一人一半?”
香香點了點頭。
賈珂微微笑道:“照你所說,找到琴卿的替身的人是許金元,帶走琴卿的人是許金元,用開水燙死琴卿的替身的人是許金元,從琴卿口中逼問出極樂丸的下落的還是許金元,許金元做了這麼多件事,而你隻做了把極樂丸從小樓中偷出來這一件事。
許金元怎會如此大方,同意跟你評分琴卿的極樂丸?剛剛你們兩個為了一粒極樂丸,恨不得把對方咬死,我可不覺得,許金元有這麼大方。”
香香攏了攏頭發,微笑道:“他不敢不跟我平分,他若是敢吃獨食,我早就向老板告狀了。”
賈珂微微笑道:“原來是因為他有把柄在你手上,所以不敢吃獨食。但他用這麼殘忍的手段殺死琴卿的替身,琴卿告訴他極樂丸的下落以後,應該也被他殺死了吧。你就不怕他把你殺了,省得你繼續威脅他嗎?”
香香摸了摸頭發,然後雙手垂了下來,笑道:“但是他沒有,不是嗎?他不動我,每次都能多得半份極樂丸,他動了我,等到老板把新人派過來,琴卿的死,自然沒法瞞過老板,他也不可能繼續得到琴卿那份極樂丸了。他是一個聰明人,當然知道怎樣做才是最好的。”
王憐花忽然微笑道:“既然你說的都是實話,那你為什麼要對許金元下殺手?”
就在同時,陸小鳳歎了口氣,說道:“不知道你有沒有發現,自己有一個習慣。”跟著意識到王憐花說的是什麼,向香香瞧去,就見香香一隻手藏在衣袖裡麵。
從他這個角度,根本看不見香香在做什麼,但見香香身子一僵,然後那隻手從衣袖中露了出來,五指纖纖,指尖上沾著些許血跡,指甲紅彤彤的,竟像是被鮮血染紅的。
香香微微一笑,突然流下淚來,說道:“我把他傷成這樣,他醒來以後,定然不會放過我。何況他已經傷成這樣,往後連男人都做不成了,活著還有什麼滋味。倒不如……倒不如我幫他解脫了。”
陸小鳳看著香香臉上的淚水,突然覺得剛剛那個同情她的不幸遭遇的自己,實在有些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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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裡靈離開望花樓以後,並沒有離開,而是站在路旁,等著那兩個黑衣大漢出來。
現在他對那兩個黑衣大漢的興趣,遠遠超過了對陸小鳳的興趣。
按說那個將許進寶一拳揍飛的黑衣大漢,武功之高,實已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這等高手,該當威震江湖才是,怎地竟然默默無聞,不僅他沒有聽說過這號人物,連朋友遍天下的陸小鳳,也沒有聽說過這號人物?
難道他們不是武林中人?
如果他們不是武林中人,那他們是從哪裡練得這一身可怕至極的武功的?
難道他們是官家的人?
百裡靈正自胡思亂想,就見一行人拽著妓院的妓|女從望花樓出來,上了馬車,最後那兩個黑衣大漢和陸小鳳也上了馬車。
百裡靈精神一震,他可是興州城中叫花子的頭兒,隻要這一行人不離開興州城,就休想逃過他的眼睛。當即叫來心腹手下,命手下傳話下去,全城的叫花子都擦亮眼睛,幫他盯緊了這幾輛馬車,他倒要看看,這幾輛馬車最後會停在哪裡。
對於彆人來說,盯梢馬車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對於大街小巷,都有他們的身影的叫花子來說,這就和喝湯一樣簡單。
百裡靈坐在糖水鋪裡,喝了兩碗茶湯,手下就傳來消息,那幾輛馬車在城中轉了兩圈,最後停在了衙門前麵。
百裡靈吃了一驚,心道:“衙門前麵?那兩個大漢真是官家的人?”連忙趕去衙門,就見那幾輛馬車停在衙門門口,有幾個官兵看著,車裡的人都已經進了衙門。
百裡靈見附近站著幾個叫花子,就走到他們麵前,問道:“怎麼回事?”
一個叫花子道:“頭兒,剛剛這幾輛馬車停了下來,第一個下車的是陸大俠,第二個下車的卻是姬老板。”
百裡靈又是一驚,問道:“姬冰雁?”
那些叫花子點了點頭。
百裡靈心下奇怪,問道:“姬冰雁怎麼會在車裡?”
那些叫花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說道:“這我們就不知道了,但那人千真萬確,就是姬老板,這絕不會錯了。”
百裡靈道:“姬冰雁坐的是哪一輛車?”
那些叫花子道:“和陸大俠坐的是一輛車。”
百裡靈迷茫了,但很快就想到了解釋:“看來姬冰雁是和那兩個大漢一起來的,那兩個大漢進到望花樓的時候,姬冰雁一直待在車上,他沒有露麵,我當然不知道他在車上。”
百裡靈又道:“那一對兄弟呢?”
那幾個叫花子道:“這倒是件怪事,我們一直守在這裡,車上的人呼啦啦全都下來了,車上那兩具屍體也都抬下來了,就是沒見到那一對兄弟。”
百裡靈臉色微變,看向那幾輛馬車,說道:“或許他們還在車上。”
一個叫花子道:“不會,我們剛剛走到附近看過了,車上空空的,一個人都沒有。我看他們兄弟應該在路上就下車了。”
另一個叫花子反駁道:“這一路上都有咱們的兄弟跟著,他們便是中途下車,也不可能避開咱們兄弟的眼睛。”
又一個叫花子說道:“那也不一定,他們兩個的武功不是很高麼。說不定他們掀開簾子,颼颼就從那些兄弟麵前離開了,隻不過他們身法太快,所以兄弟們睜大眼睛,都沒有看見他們離開了。”
百裡靈沒怎麼在意他們的話,心想:“姬冰雁是和那對兄弟一起來的,陸小鳳和那對兄弟坐過一輛車,他們兩個都有可能知道那對兄弟的來曆。”忽然想起這幾個叫花子提到的另一件事,問道:“兩具屍體?是誰死了?”
一個叫花子道:“是香香和許進寶。”他就沒有先前那個叫姬冰雁“姬老板”的叫花子客氣,說的是這兩人的名字。
百裡靈沉默片刻,忽然笑道:“有意思。你們去做自己的事吧,我在這裡等陸小鳳出來。”
約莫一炷香時分,百裡靈終於瞧見一夥人走了出來,正是陸小鳳、姬冰雁、先前那些家丁和富太太。
陸小鳳看見百裡靈,走了過來,笑道:“百裡靈,你怎麼會在這裡?”
百裡靈微笑道:“我離開望花樓以後,擔心那兩個大漢會為難你,就沒有離開,而是站在對麵,等你出來。後來見你跟那兩個大漢上了馬車,就派我手下那幫叫花兒在全城找你,終於找到了這裡。那兩個大漢呢?怎麼沒有見到他們?他們沒有為難你吧?”
陸小鳳心中暖洋洋的,笑道:“他們已經走了。”
百裡靈故作詫異,問道:“他們走了?”
陸小鳳道:“他們是來找許進寶討債的,但是沒說幾句話,香香就把許進寶殺了,然後自殺了。欠他們債的人已經死了,他們當然要走了。”
百裡靈臉上露出詫異之色,說道:“香香殺死了許進寶,還自殺了?這……這怎麼可能!香香平素又溫柔,又斯文,看上去連一隻螞蟻,都不忍心踩死。她怎麼會殺人?又為什麼要自殺?”
其實他一點也不相信陸小鳳的話,堅信許進寶和香香不是被姬冰雁殺死的,就是被那兩個大漢殺死的,陸小鳳為了給姬冰雁或是那兩個大漢脫罪,才說這是香香做的。但他絕不會在陸小鳳麵前,表露出自己的心思來。
陸小鳳道:“這其實很簡單,因為我們無意中發現,許進寶和香香在做拐賣人口的生意,姬冰雁就是先在路上被許進寶帶人埋伏擒獲,然後被許進寶帶去了望花樓。我們發現這件事以後,香香就殺死了許進寶,然後自殺了。我想他們兩個人背後,一定是一個非常龐大的拐賣人口的組織,我們發現他們做的事情以後,香香為了保護這個組織,就殺死了許進寶,然後殺死了自己。”
這一番解釋倒是合情合理,百裡靈臉上更加震驚,一陣唏噓,然後道:“我還以為望花樓的頭牌名妓這個身份,就足以讓香香錦衣玉食一輩子了,想不到她還要做這種事情來賺錢。”同時心想:“如果陸小鳳說的是真的,那個男扮女裝,昏迷不醒的小倌,就是姬冰雁吧。難怪姬冰雁身上的衣服很不合身,他穿的一定是彆人放在車上的衣服。”
百裡靈又道:“陸兄,這些富太太和家丁,真的是富太太和家丁嗎?”
陸小鳳一笑,說道:“怎麼會是真的。他們都是那兩個大漢從外地雇來的人。”
百裡靈笑道:“怪不得,我就覺得他們麵生,從前沒有見過他們。”
陸小鳳道:“那兩個大漢本是想讓大家以為,他們是在幫這些富太太出氣,才帶走了那麼多個妓|女。現在香香和許金元都死了,他們可能是覺得這些妓|女一點用處都沒有了,就把她們留在車上,自己走了。我和姬冰雁都想,這些妓|女說不定知道一點秘密,加上香香和許金元的死,總得有個交代,就帶著大家來到衙門,把這件事的來龍去脈,一五一十地跟這裡的長官說了。”
百裡靈笑了笑,說道:“陸兄,你可真不像是武林中人。”
陸小鳳道:“哦?”
百裡靈笑道:“我認識的那些武林中人,包括我自己,遇到這種事,都會自己解決,絕不會交給官府解決。我們和官府一向是井水不犯河水,最好老死不相往來。而你遇到這種事,卻把這些有嫌疑的妓|女交給了官府。我想你在衛國的時候,一定和官府關係很好。”
陸小鳳心中一凜,發現百裡靈說到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武林中人確實不喜歡和官府來往,他們既不信任官府,又瞧不上官府。尋常百姓的家人被人殺死了,都會想到報官,希望官府為自己做主,而武林人士的家人被人殺死了,隻會愈發勤奮地修煉武功,以期有朝一日,能夠親手為自己死去的家人報仇。
雖然陸小鳳有賈珂、金九齡這樣官場上的朋友,而且他還進過皇宮,見過皇帝,但他骨子裡是一個地地道道的武林中人,武林中人麵對官場的傲慢鄙夷和不以為意,他一樣也不缺。
如果拿主意的人是陸小鳳,他是決不會想到找官府善後的,可是拿主意的人是賈珂,而且賈珂還向陸小鳳和姬冰雁保證,衙門絕不會為難他們,陸小鳳和姬冰雁才來到衙門。
衙門的長官果然沒有為難他們,反而對他們十分客氣,言談之中,流露出希望陸小鳳和姬冰雁為他們在某某大人麵前美言幾句的意思。因為那位大人的姓氏實在太過古怪,那位長官又隻提到了那位大人一次,陸小鳳直到現在,都沒記住,那位大人到底姓什麼。
不過他用腳後跟來猜,也能猜到定是賈珂和王憐花搞的鬼,讓那位長官以為他們和那位大人關係匪淺,所以對他們如此客氣。陸小鳳自然照單全收,隨口敷衍了那位長官幾句,直把那位長官哄得心花怒放,滿臉堆笑地留他們在這裡吃午飯。
陸小鳳和姬冰雁當然不肯留在衙門吃飯,那位長官見他們態度堅決,隻好作罷,親自把他們送到衙門門口,這才和他們道彆。
陸小鳳心想:“賈珂是一品大員,還是一個侯爺,他遇到麻煩,自然會想到找官府幫忙,畢竟他從小到大都是這麼做的。而我遇到麻煩,其實和百裡靈一樣,根本不會想到找官府幫忙。好在我和百裡靈隻是剛剛認識,如果此刻站在我麵前的人是花滿樓,他一定會察覺不對,然後猜到我向他隱瞞了一些事情。”
他看著百裡靈,微笑道:“我在官場上有幾個好朋友,和官府的關係確實不錯。不過這件事麼,還是因為那兩兄弟自己跑了,把爛攤子留給我,那麼多人知道我上了他們的馬車,跟他們一起離開了望花樓。如果我不把這件事跟官府解釋清楚,沒準兒明天就成陸小鳳綁架了望花樓的幾個妓|女和一個客人畏罪潛逃了,後天你就能在牆上看到我的畫像了。”
百裡靈知道陸小鳳說的畫像,指的是通緝他的榜文,覺得陸小鳳說得有理,登時疑心儘消,哈哈一笑,說道:“陸兄說的是。你這一趟,擔驚受怕一定不少,中午兄弟在秋芳樓擺一桌酒宴,給你壓壓驚,如何?”然後看向姬冰雁,笑道:“姬老板可願賞臉一起過來?”
姬冰雁微笑道:“百裡兄弟好意,在下心領了。不過在下失蹤多日,家裡的人一定掛念得緊,須得先回家一趟。改日吧,改日我請百裡兄弟喝酒。”
百裡靈歉疚一笑,說道:“是我考慮不周,姬老板剛剛脫困,當然是要先回家報個平安了,喝酒什麼時候不能喝,自然不急於一時。”然後看向陸小鳳,問道:“陸兄,你呢?”
陸小鳳笑道:“雖然我沒有家人掛念我,但我和姬冰雁好久沒見麵了,想要跟他敘敘舊。我看中午就算了,不如晚上在秋芳樓見麵。”
百裡靈欣然答允,笑道:“好啊。那在下就不打擾你們了。陸兄,咱們晚上再見。”:,,.,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