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4章 第二十一章(1 / 2)

赫連鐵樹道:“微臣邀請過唐玉兩次,給他開出了十分豐厚的待遇,可惜唐玉兩次都回絕了微臣。不過陛下放心,微臣自始至終,都沒向唐玉透露過微臣的身份。”

李訛龐道:“你去找他的時候,有沒有和他鬨過不愉快?”

赫連鐵樹道:“絕對沒有。”

李訛龐沉吟著,說道:“你的意思是說,如果今天來刺殺的公主的人是他,他也絕不是因為私仇,才來刺殺公主的。”

赫連鐵樹略一遲疑,說道:“關於這事,微臣不敢妄下定論,隻能說微臣去拉攏他的時候,一定沒有得罪過他。”

李訛龐搖了搖頭,說道:“唐玉不過一個中原武人,除了你統率‘一品堂’,整日和這些粗魯武人打交道之外,還有誰會和他們打交道。難道你覺得朕的公主會和這些武人打交道?”

赫連鐵樹忙道:“微臣不敢。”

李訛龐道:“無論這個刺客到底是不是唐家的人,現在他都一定還在興州城中。赫連,你帶著朕的聖旨,即刻去找衛慕旺榮,命他率領二十萬精兵封鎖城門,全城許進不許出。”

赫連鐵樹道:“陛下,若是有人問起原因——”

李訛龐道:“實話實說,銀川公主遇刺了,朕命你們全城搜捕刺客。”

赫連鐵樹應道:“是。”

李訛龐又道:“你帶著‘一品堂’的人在全城秘密尋找唐家的人,在沒有確定是李淳吩咐唐家的人刺殺公主之前,千萬不可走漏風聲,讓人察覺朕懷疑這場刺殺和唐家有關。”他一邊說話,一邊寫下聖旨,按上玉璽。赫連鐵樹拿著聖旨,領命而去。

賈珂和王憐花站在外麵,聽完了全程,見赫連鐵樹離開了,他們也離開了。

賈珂十分鄙視,說道:“他這麼查,能查出什麼來。唐家是有多蠢,會主動把這盆臟水往自己身上攬。”

王憐花臉上似笑非笑,說道:“你覺得不是唐玉?”

賈珂道:“一定不是唐玉。”

王憐花來了精神,說道:“你怎麼知道一定不是唐玉?你莫要忘了,唐家家主一共三個兒子,除了長子唐傲自幼學劍,修習的是尋常的內力之外,餘下的兩個兒子都修習陰勁,變成了男不男,女不女的怪物。

如果有人害我變成了這樣的怪物,我定要讓他全家都落得江玉郎那個下場。唐玉這些年來一直任勞任怨地聽仇人差遣,幫仇人對付擋了唐家的路的人,這是什麼以德報怨的大善人?難道你認為,唐玉是這樣一個身上佛光足以普照世間的大善人?”

賈珂好笑地看了王憐花一眼,這人在這種事上向來是言語上的巨人,行動上的矮子,狠話說得比誰都痛快,但是真見到柴玉關和王雲夢了,就瞻前顧後,猶豫不決起來了。

賈珂做了個拍手的姿勢,笑道:“王公子這一番分析當真鞭辟入裡,令小弟茅塞頓開。不過小弟相信,王公子一定知道,這世上既有覺得自己受了委屈,就寧可跟欺負了自己的人玉石俱焚,也要報仇雪恨的人,也有覺得委屈已經受了,與其整日琢磨著如何報仇,不如多花點心思過好往後的人生的人。”他牽著王憐花的手,做這個拍手的動作,王憐花的手跟著他的手動了起來。

王憐花“哼”了一聲,說道:“你怎麼知道唐玉是哪一種人?這麼了解他?”

賈珂忍不住笑道:“傻孩子,我已經和他認識十三年了,如果我連他是什麼性格都不知道,我豈不要變成傻瓜了?”他前腳說王憐花是“傻孩子”,跟著就說“傻瓜”,當然是為了取笑王憐花。

跟著又道:“我知道唐玉心心念念想要做唐家的家主,他這麼儘心竭力地給唐家做事,就是為了在唐家樹立威望,好早日奪得家主之位。”

王憐花冷笑道:“好愚蠢的想法,就算唐家是殺手之家,也沒有把家主之位交給家中最會殺人的那個兒子的道理。”

賈珂笑道:“誰說不是呢。”

王憐花聽到這話,斜眼向賈珂瞧去,賈珂笑眯眯地看著他,忽然湊了過去,親了他一口。

王憐花白了賈珂一眼,說道:“你剛剛不是說我是傻孩子嗎?剛說完話,就湊過來親我,不怕把自己變傻了?”

賈珂又親了王憐花兩口,笑道:“不怕,不怕,我還指望自己多親你幾口,好把我的聰明氣傳給你,讓你也變成一個聰明孩子呢。”

王憐花索性跳到賈珂背上,低聲道:“我已經傻得不能走路了,你背著我走。”

賈珂悶聲直笑,笑得身子發顫,王憐花趴在他的背上,跟著他一起發顫,兩個人仿佛變成了一人,兩顆心也碰到了一起。好在賈珂還記得正事,笑了一會兒,終於停了下來,施展輕功,避開眾侍衛的視線,背著王憐花悄悄來到禦花園附近。

李訛龐一聽說王語嫣遇刺了,就召來禦前侍衛總管都羅繼捧,命他帶人在宮中搜查刺客。

都羅繼捧將侍衛分成三隊,第一隊在宮中四處搜尋可疑人物,第二隊看守宮門和宮牆,如果刺客此刻還在宮中,定叫他插翅也逃不出去,第三隊負責保護皇上、太後、年幼還沒分府的皇子、公主和分位較高的嬪妃。當時有二十幾位妃子在禦花園中聊天,公主遇刺一事一傳開,這二十幾位妃子立刻被侍衛護送回了自己的寢宮,再也沒有出來過。

賈珂和王憐花到禦花園外,躍到樹上,向園中瞄了一眼,但見園中侍衛至少比上午多了二十餘人,這些侍衛在禦花園中四處搜查能夠藏人的地方,他倆今天去過的那個山洞,也被幾個侍衛來回搜了好幾遍。

賈珂和王憐花武功再高,也不可能避開這麼多侍衛的視線,在禦花園中搜尋那個刺客留下的痕跡,除非他們將這些侍衛通通放倒,但這樣肯定會暴露他們的存在。

賈珂回過頭來,看了王憐花一眼,無聲說道:“我倒有個辦法,或許可以混進去。”

王憐花無聲問道:“假扮侍衛?”

賈珂無聲說道:“假扮侍衛不是不行,但我擔心這些人的差事都是分配好了的,咱們冒然過去,容易引得他們生疑,即使他們當時沒有懷疑咱們,事後想起來了,問他們的頭兒一句,咱倆的存在也就暴露了。

那麼一個小山洞,咱們才過來了多一會兒啊,就有五個侍衛去看過了,我想他們應該已經找的差不多了,隻是長官吩咐他們守在這裡,他們不敢離開,所以一直待在這裡,其實早就沒事做了。

咱們不如假扮哪個娘娘的宮女,跟他們說,娘娘剛剛來禦花園散步,讓咱們幫她收著耳環,結果咱們離開的時候太過匆忙,耳環丟在了外麵。耳環是皇上賞給娘娘的,如果娘娘發現耳環丟了,定會重重懲罰咱們,求他們讓咱們進禦花園找耳環。

宮裡最忌諱得罪彆人,一來宮中關係錯綜複雜,得罪了一個人,就可能得罪了他背後的一乾人,萬一這一乾人中,有個厲害人物,最後怎麼死的都不知道,二來宮中形勢變化極快,得了皇帝的青睞,便可以一步登天,今天還是誰也都可以欺負的宮女,明天可能就是集萬千寵愛的嬪妃了。這種順水人情,我想他們應該會做,而且不會把這件事隨便說出去。”

王憐花十分鬱悶,無聲說道:“今天我怎麼總是扮成宮女?”

賈珂一笑,無聲說道:“我陪你一起嘛。”

兩人正要從樹上下來,忽聽得腳步細碎,自遠處響起,不一會就見一個宮女小跑過來。

一個禦前侍衛向那宮女瞧了一眼,問道:“你是哪個宮的宮女?不是叫你們待在屋裡,不要出來嗎?你過來做什麼?”

那宮女約莫十七八歲年紀,一張瓜子臉,皮膚雪白,猶如新剝鮮菱,聽到侍衛的話,眼圈一紅,說道:“侍衛大哥,我是貴妃娘娘宮裡的宮女,剛剛貴妃娘娘在禦花園裡,覺得耳環有些扯耳朵,就摘下了耳環,叫我幫她收著。

哪想到我這麼笨,剛剛走得太過匆忙,沒有留意,回去才發現耳環少了一隻。侍衛大哥,我在路上都找遍了,求你讓我進去找找吧,如果貴妃娘娘發現我丟了一隻耳環,一定不會饒過我的。”說著用袖子抹了抹眼睛,想要擦掉眼淚,眼淚卻刷的一下流了出來。

賈珂和王憐花聽到這話,對望一眼,均覺啼笑皆非,心想:“這世上怎麼會有這麼巧的事情?”

如果賈珂沒有想到這個法子,此刻他們聽到這宮女的一番話,也許不會生出什麼懷疑,但是賈珂前腳說完這個法子,跟著這個宮女就用這個法子來說服侍衛,甚至連來禦花園找耳環這個理由都一模一樣,即使是傻瓜,也會忍不住懷疑,這個宮女的身份了。

那侍衛聽說小宮女是貴妃娘娘的宮女,自然不敢為難她,說道:“好,你進去吧。”跟著向幾個侍衛使了個眼色,那幾個侍衛知道他是讓他們盯著這個小宮女,以免這個小宮女身份有假,用毒針偷襲他們,現在有這麼多雙眼睛盯著她,她武功再高,也休想逃跑。

小宮女見那侍衛答應自己,登時滿臉喜色,笑靨勝花,向那侍衛連聲道謝,臉頰上兀自掛著幾點亮晶晶的淚珠。

那侍衛搖了搖頭,說道:“你快進去吧。”

小宮女笑道:“是!”

她走進禦花園,時而翻翻花叢,時而翻翻草叢,時而將地上的積雪撥開,時而將一些碎石塊拿起來。

眾侍衛閒得無聊,十個人裡,至少有九個人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見她一直在找這些地方,有些人閒得無聊,甚至幫她一起在這些犄角旮旯裡尋找耳環。

有人問道:“小姑娘,你找的耳環,是什麼模樣?”

小宮女聽到這話,從懷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一隻金盒,打開盒蓋,裡麵放著一隻黃寶石耳環,看著十分華貴。

那個問她的侍衛說道:“這耳環上麵的寶石,給光一照就閃閃發亮,掉在哪裡都很好找,你若是在禦花園裡走上一圈都找不到它,那肯定不是掉在禦花園裡了。”

那小宮女一言不發地將盒子收進懷裡,說道:“我……我再找找。”

她繼續在禦花園中翻來找去,眾侍衛看了一會兒,就失去了耐心,除了那幾個負責監視她的侍衛之外,餘下的侍衛十有八|九都移開了目光。

那小宮女來到池塘岸畔,俯下身去,想要看看岸邊這些混著白雪的草裡,會不會有那枚寶石耳環,大概是腳下的草地實在太滑,她剛一彎下腰,就重心不穩,“啊”的一聲驚呼,便腦袋向下,向池塘撲去。幸好旁邊一個侍衛眼疾手快,抓住了她的衣服,她才沒有掉進池塘裡。

那小宮女剛一站穩,便向旁邊走了兩步,離著池塘遠了一點,驚魂未定地道:“侍衛大哥,多、多謝你了!”

那侍衛道:“舉手之勞罷了。我看你還是小心點兒,我這次抓住了你,下次就未必如此及時了。”

那小宮女連連點頭,略一遲疑,說道:“侍衛大哥,池水下麵,好像有什麼奇怪的東西。”

這時正是隆冬時節,禦花園的池塘早已結了一層厚厚的冰,隻是李訛龐喜歡釣魚,春、夏、秋在池邊釣魚,到了冬天,就在冰麵上釣魚。他的幾個妃子和幾個兒子,也不知是為了討好他還是真的喜歡釣魚,每次李訛龐出來釣魚,他們都會坐在旁邊,跟李訛龐一起釣魚,所以現在他們麵前的這片冰麵之上,有很多個圓洞,俗稱“冰眼”,下麵是沒有結冰的池水。

跟在那小宮女身邊的幾個侍衛聽到這話,連忙走到池邊,低下頭,向下張望,隻是冰麵太厚,上麵還覆蓋了一層白雪,什麼也看不見。走到冰眼旁邊,向下張望,但見湖水幽深,偶爾能瞥見遊魚經過,還是什麼也看不清楚。

一個侍衛睜著眼睛,看了半天,什麼也沒看見,心下有些不耐煩,暗道:“她不會是在玩我們吧?”轉頭看向那小宮女,問道:“你看見什麼東西了?”

那小宮女有點著急,用手指比劃道:“就……就一個黑色的東西,很大,像是一個小孩,團起了身子。就是……”她頓了一頓,大概是不知道怎麼形容那東西的位置,於是小心翼翼地走到池畔,伸手一指一個冰眼旁邊的冰麵,繼續道:“它就在這裡。你們……你們看見了嗎?”

一個侍衛就站在那小宮女手指指向的地方的旁邊,聽到這話,半信半疑地仔細打量這片冰麵,很快就驚呼一聲:“他娘的,下麵真有一個死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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